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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会儿,不同了!

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哪怕记不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却依旧可以确定,只有在面对孟菀的时候才会有的那份悸动,那是面对红袖从未有过的。

“大哥,烦劳你帮我给公主道个别,先前我去找过她,但是她不肯见我,想来因为隐瞒以及陷害菀儿一事,还是心中有隔阂。但是其实我们都不怪她的,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会如此。所以你给她捎个话,若是愿意,待日后你去兰陵,请她也一起过去,到时候我跟菀儿再亲自向她道谢,感激她救我一命。”

孟君珩点了点头,扭头又望了一眼黄碟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息。

红袖这丫头的确是任性自私了一些,可也着实是因为爱极了皇甫谧,若是此番,他们临走前她不来见上一面,只怕会有所遗憾吧?

蹙了蹙眉,等到送孟菀与皇甫谧离开后,便折返去了红袖那里,将皇甫谧的那一番话告诉了她,末了,道:“他们三日后便要离开,若是你想,去见他一面吧。”

红袖静静听着,却是良久未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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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菀一行人离开西蜀,西蜀王与孟君珩亲自出来相送,红袖也在其中。

她站在人群之中,望着远处马背上的一行人,隔得那样远,她还是能一眼瞧见他来,说到底,她还是爱极了他的,只是可惜。。。

终究是求而不得的。

从前在兰陵之时,她便爱慕着他,只是他的身边有孟菀,到了后来,将他救起是无意之举,得知他失忆之后亦是欢喜,以为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却原来,到底还是她一厢情愿。

一个契而不舍,一个哪怕失忆也还是知道心中所爱是谁,这样的两人,她如何拆散?

苦笑了一声,这会儿皇甫谧他们已经预备着启程,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了一步:“珩哥哥--”她唤。

曾经她曾信誓旦旦的说会找到她自己的皇甫谧,然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可纵然如此,还是不能阻止她爱慕他的心思。

皇甫谧拉住了马缰,扭头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或者说,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来了,明显愣了一下,错愕间,孟菀已经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步:“你们先聊,我跟五哥他们去前头等你。”

她是清楚的,红袖毕竟是皇甫谧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记忆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也得给两人独处的工夫。

皇甫谧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翻身跳下了马背,走到了红袖的跟前:“公主,你也来了。”

红袖点了点头,这会儿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低头看着地面,一时无语。

皇甫谧见状,又上前了一步:“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温和的语气,让红袖险些掉下眼泪来,怎么,他怎么就不能是她的呢?偏生的让她晚了一些认识他,偏生的他有所爱之人,偏生的相识却不能相恋。。。

“珩哥哥,你当真不喜欢我?”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了皇甫谧。

是的,不甘心。

她究竟哪一点比不过孟菀,究竟为何就是不能让他喜欢?

皇甫谧眯了眯眼,却是无言以对。

要说什么呢,这几日的工夫,他听孟菀讲了不少有关于他们从前的事,虽然记忆还未恢复,但是听她讲着,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依旧让他熟悉,所以他越发的清楚,他不可能爱上旁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能!

沉吟了半晌,道:“我很感激公主的救命之恩,也感激公主的错爱,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这一世,只怕我只能辜负公主了。”

一句话,让红袖彻底死了心。

是啊,事已至此,她还在纠缠什么呢,只是终究,心还是会痛,还是不甘心呐!

握紧了拳头,发狠一般的在皇甫谧的胸口锤了一下,大声道:“楚珩,楚珩,该死的楚珩,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肯骗骗我,难道让你说一句喜欢就这样难?难道多日的相处,你便当真不动心?”

全然不顾及形象,是失控一般的,皇甫谧也不躲闪,只任由她打着,拳头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胸口。

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终究还是累了,拳头收紧抵在他的胸口,大口的喘息着。

皇甫谧见状,不免微微蹙起了眉头,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拿眼望着红袖,不语。

感受到他的目光,红袖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下,她倏然便又别转了过去:“别用这样怜悯的眼色瞧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喜欢你是我的事,跟旁人无关。”

给自己的找了台阶下,说的很是洒脱,皇甫谧的眉头却蹙的更紧了:“公主你…”她那样说,他反倒不知该高兴还是旁的。

红袖却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而后半打趣半玩笑道:“别这样好不好,还是说你想通了,觉得我比孟菀好,要留下来了?”

“不是。”皇甫谧立马摇头,惹得红袖又是一阵的苦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抢你。”

皇甫谧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勾了勾唇角,微微笑。

红袖又上前了一步:“好了,时辰不早了,他们都还在等你,你赶紧走吧!”

皇甫谧迟疑了一下,扭头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孟菀他们已经停了下来,正在那里等着他。

他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要保重!”

日头缓缓的落下来,一扫之前数日的严寒,那样的温暖,似是要将心都融化掉。

不知为何,红袖突然想要落泪,她抬眼望了天边一眼,白皑皑的雪与天色,她眨了眨眼,控制不住的出声:“珩哥哥--”

她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皇甫谧的跟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的言语:“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你过得不好,我定会杀去兰陵,将你再抢回来!”

皇甫谧原本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如今听了这话,想要退后的脚步就停住了。

他垂眸望了红袖一眼,而后勾唇,道:“你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一天。”语气坚定,目光亦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红袖静静听了,忽的一笑,唇角的笑容如同草原的格桑花,那样的耀眼,耀了一世的光彩。

“那我便放心了,我一直觉得,其实依着我来说,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红袖低低一笑,扭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眼中的晶莹,终于落下,顺着唇角的弧度,缓缓的打在了衣襟上。

是的,一定会。

皇甫谧凝着她的背影,低低一句,而后不再多言,转身跃上了马背,风度翩翩依旧如同红袖初见之时那般无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救她于水火,从此她便倾心托付,只是可惜,情这一字,到底不是她一人爱慕便能够的,他终究,不爱她!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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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你说什么了?”望着皇甫谧牵着马走了过来,在雪地里留下了几排整齐的印迹,孟菀复又转向了神色惆怅的皇甫谧,这才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皇甫谧这才回过了神,侧目望了孟菀一眼,稍稍一顿,方才笑道:“她说要你多给我生几个儿子你信不信?”

孟菀愣了愣,却已被皇甫谧拖出了好几步,小跑跟在他的身后,瘪了瘪嘴。

厚—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记得却偏生的记得要生孩子的事!

“你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追了上去,她凶巴巴的问了一句。

“哦?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皇甫谧眨了眨眼,笑的促狭而又调皮。

孟菀见状,当即便红了脸颊:“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脸红个什么劲?”他却不依不饶。

孟菀当即便恼了,抬脚朝着他的马背上踢了一脚,大声的回嘴:“我哪里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孟菀恼了怒了起来,这个皇甫谧,怎么性子变成了这样,难道失忆的人,连同性子都会改变?

不过随即又笑了,变与不变又怎样呢,只要他是她的皇甫谧就好了呀,反正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不是吗?

。。。

天边晚霞渐歇,她的脸映在晚霞中,如桃如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皇甫谧这样做了,而在后头牵着马不远不近跟着的皇甫逸亦是。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便再也不能够从她的身上移开了,她笑,他便欢喜,她哭,他比她还要伤心,这大抵,也是一种感情吧?

哪怕只能深埋心底,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记忆中存在着的,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她曾真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便足矣,不是吗?

就像多年前的那一个傍晚,他曾与她攀谈,交心,那一日,那道身影就埋在了他的心田,这么久以来,陪着她找寻皇甫谧,看着她强作坚强,他虽从未提及,但却也暗自悔恨,若是可以,他应该好好的将她护在身边。

然而这一刻,望着前头久别重逢的两人,所有的心思,统统化作了祝福,只想他们过的好!

他想,大概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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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的开春光景,兰陵的春日素来来的迟,这一年,也不例外。

桃月里,风还是有些烈,高挂的旭日分明那般清明,暖得了大地,却暖不了春风。

孟菀素来怕凉,这会儿俨然恨不能将自己包裹成团,整日里躲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肯去。

冷啊,谁叫这天儿这样的冷,她总觉得,出门一趟,都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为此,没少被皇甫谧笑话!

他就不明白了,穿的那样厚实,每每还要抱着暖炉,可是一出门就喊冷,娇贵的模样,让他着实怀疑,这个女人,跟那会儿在西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孟菀,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孟菀却是对他的嘲笑嗤之以鼻,怕冷怎么了,又不是错,再者说了,屋子里那样暖和,呆在里头,多么舒坦。

于是也不理会他多次的邀约,就是不肯离开衡王府那一亩三分田,整日里只窝在房内,间或着趁着晌午暖和在院子里溜溜腿,如此,便也再无其他。

这一日,她又如往常一般,用过午饭出去溜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便窝进了软榻上,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着,这会儿,便有人通禀,说是王爷请她去书房一趟。

若是寻常,孟菀定是不搭理他的,但是这会儿听说五皇子也来了,想着找她定是有什么事的,于是便披上了狐裘大氅,往书房而去。

皇甫御与皇甫谧兄弟二人正在那里对着一把弓箭研究,孟菀便走了进来,也不等她给皇甫御行礼,皇甫谧便自顾自的朝着她招了招手,而后微微笑道:“快过来瞧瞧,父皇方才赐给我的弓箭,听说是由紫杉木制成的,瞧这弓形,还有这韧性,若是拿去狩猎,绝对能够独占鳌头。”

就为了这个把她找来?

孟菀翘了翘眉梢,脸色明显有几分的不欢喜,但是碍于皇甫御在场,没有发作,只是道:“那你便去狩猎好了,拿着回来显摆什么,就怕人家不知道父皇对你好!”

一瞪眼,语气里俨然有几分的揶揄味道。

也难怪,因为皇甫谧失忆,回来兰陵的这一个月的工夫,皇上都险些要将他当成菩萨供起来了,拼了命的对他好,总觉得他这几个月吃苦了。

所以这会儿他要什么,皇帝便给什么,他没说想要的,皇上也都给他备着。

“是啊,就对我好,怎么,嫉妒了?”

皇甫谧笑嘻嘻的,凑在孟菀的跟前,一副欠揍的模样。

孟菀见状,这会儿恨不能撕烂他那张桃花脸,举了举拳头,忿忿道:“若不是念在你失忆的份儿上,我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一句话,让皇甫谧微微一怔,随即便恢复了一脸的笑意,脸贴近孟菀的脸颊,笑:“那我一辈子不恢复记忆好了!”

“你。。。”孟菀脸色一变,抬手对着他的头便敲了一下,而后叉着腰,怒气冲冲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一辈子不恢复记忆,我跟你说,花久夜给你开的药按时服用,知不知道?”

凶神恶煞的模样,与那张温柔的脸着实不相符,皇甫谧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回嘴:“花久夜还说要我去从前去过的地方,可是你不陪着我,我怎么找记忆?”

一句话,说的孟菀没了气焰。

也是,她因为怕冷,死活不肯出门,他几次三番想要叫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这会儿听他半玩笑半认真的抱怨,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悻悻的耸了耸肩,道:“我不是说了嘛,这两日太冷了,等过些时日再说。”

“等等等,就知道等,那我的药也等过些时日再喝好了。”

“你敢!”

这厢,又是一阵的唇枪舌剑,两个人不亦乐乎,竟都将皇甫御忘在了一旁。

他不由得抚了抚额头,“那个。。。”

从梨木椅上站起身来,他轻轻的张了张口,说出两个字来。

那夫妻二人这才意识到,这书房中还有旁的人,而他们过来的目的,是要与皇甫御一道欣赏皇上赐给皇甫谧的那把弓箭。

当下便尴尬了起来,孟菀干笑一声,拿眼瞪着皇甫谧,而后转向皇甫御,一脸的抱歉:“抱歉五哥,忘了你在这里,让你见笑了。”

好在皇甫御好性子,依旧温和的笑着,望着那夫妻二人,虽然吵闹着,却显然是恩爱无比的,他的笑容也越发的温和了起来:“不碍事,你们不必管我,我就是来瞧瞧七弟的弓箭,这会儿瞧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依旧是好声好气的,倒是让孟菀越发的过意不去了起来,狠狠的瞪了皇甫谧一眼,而后快步上前,亲自将皇甫御送到了门口。

“五哥,闲来无事便时常过来坐坐,你一个人在皇子府也怪冷清的。”

皇甫御点了点头,依旧温着声音,朝着孟菀摆了摆手:“知道了,回去吧,改日我再来,还要找七弟去狩猎呢!”

孟菀点了点头,目送着皇甫御离开,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五哥当真是好人呐!”

性子好,心肠又好,只是可惜了,心太重了,对于凝烟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总也欢喜不起来,哎--

“怎么?这会儿子后悔了?觉得五哥比我好了?”

身后,皇甫谧半开玩笑半揶揄的开口,语气是浓浓的促狭意味。

孟菀当即便扭头瞪了他一眼,心说着皇甫谧这家伙越发的毒舌了起来,好端端的话,到了他的嘴里都会变味。

然话还不等出口,孟菀却是一顿。

方才他说什么来着?问她是不是觉得五哥比他好?可是他为何会这样问?

“皇甫谧,你难道是。。。”

“怎么了?”见她神色怪异的望着自己,皇甫谧抬手摸了摸脸颊:“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菀摇了摇头,皇甫谧不疑有他,这会儿眼见着时候不早,便拥着她,往饭厅用饭去了。

一顿饭,孟菀却是用的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用完了回到房内,一关门,她便将皇甫谧拉到了跟前。

皇甫谧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这会儿不免有些不解,翘着眉梢望着她,在她的耳边道:“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莫不是想我想的紧?”

暧昧的眨了眨眼,却不等靠近便被孟菀一下子拦住,将他的脸挡在一边,哼道:“别嬉皮笑脸的,我有事问你。”

有事?

“什么事?”皇甫谧当真郑重了神色,垂眸望她,而她也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是浓浓的探究之意。

没错,她还在为方才他的那一句话而心存疑虑,实在是不吐不快,忍了忍没忍住,于是昂首道:“你会不会已经恢复记忆了?”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一双眸子晶晶亮,一眨也不眨的落在他的身上,皇甫谧明显一愣,随即翘眉:“为何会这样问?”

孟菀瞪圆了眼:“你先前不是说我觉得五哥比你好吗,那意思不就是你记起了从前的事?”

皇甫谧一愣,随即大笑,怪不得这丫头先前是那副表情,原来是以为怀疑他了,既然如此。。。

“其实。。。”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还不等他开口,她便自言自语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恢复记忆,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绝对不可能隐瞒的。”

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倒是让皇甫谧有些错愕了。

这个时候,他若是说出不该说的话,会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忍了忍,还是忍下了,望着孟菀笑容满满的脸庞,他也随之一笑:“是啊,自然没有恢复,还等着你不要那样懒,陪着我去找记忆呢!”

孟菀撇了撇嘴,哼声道:“是是是,知道了,明儿个,明儿个就陪你出去还不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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