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本份

雨已经停了,空气带着微微的凉,让人精神都好了起来,睡眠不足的华如初终于觉得清醒了点。

云书扶着她慢慢往前走,边小声嘀咕,“其他院里的人都是坐小轿,您又何必例外,没的还要受了凉。”

“要是有马骑我会很乐意。”

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不爱坐那慢吞吞的轿子,云书收了声,好在一路上早有仆人收拾过,也就剩点湿意了。

“祖父,祖母安好。”

“好,好,可是坐软轿来的?”老夫人笑眼看过来,对这容易害羞的孙媳妇她还是有几分喜爱的。

华如初浅笑着微微摇头,“想着这路也不远,孙媳妇是走过来的。”

“走一走好,不像那些惫懒的家伙,一步都不愿走。”

“娘,您可不能冤枉媳妇,媳妇也是走过来的,不信您看看我这鞋,可都湿了。”祁林氏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老夫人挺吃这一套,眼神果然就移了开去,和二媳妇说笑起来,“你这是长了千里耳吧,说你一句都被你听了去。”

“媳妇可是伤心着呢,娘,你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这话是用到这里的嘛,你这没羞的。”老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旋即又笑了开来,“这话也就你敢乱说。”

祁林氏捏着帕子捂着嘴巴笑,眼角露出微微的纹路,半遮面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风情,二老爷祁风然进来时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祁林氏大概是感觉到了那目光,眼神妩媚的看过去,对上夫君的眼。

“哎呦,今天二嫂这一身可真显年轻,和敏敏站到一起倒像是姐妹了,哪里像母女。”

收回视线,祁林氏略显得意的挺了挺胸,夫君已经好几天没进她屋了,这一身衣服果然没有白费心思,抓回夫君的注意力花那些个银子也值得了。

祁敏抿嘴笑笑,扶着母亲坐下,甜笑着朝老夫人见礼后又非常乖巧的向华如初福了福身,“嫂嫂安好。”

华如初原本站在老夫人身侧纹丝不动,头半垂着,一大早的就听着她们聒噪让本就没有睡够的她头都疼了,偏偏还得继续忍下去。

听到个年轻甜美的声音叫她嫂嫂迅速把那一身的躁意压了下去,抬头看去,“祁敏妹妹?”

“嫂嫂记性真好,才见过一面就记得了。”

“祁敏妹妹长得这般好看,看过一次就记在心里了,嫂嫂就是记性不好也忘不了。”

好听话谁都爱听,祁敏就算是满腹算计听到这话也笑眯了眼,脸蛋都红了,“嫂嫂就会打趣人。”

华如初笑笑不再接话,心下祈祷着人赶紧齐了,完事好回屋歇息。

听到外头有声响,抬眼看到掀帘进来的人,华如初连忙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见礼,“爹,娘。”

“快起来,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祁中然虚手扶了扶,话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尽是满意之色。

华如初起身,非常自然的扶着祁武氏往前走,祁武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有拒绝。

“爹,娘,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滑了一下,衣裳脏了,不得不回去换一身,耽误了一点时间,累您久等了。”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满脸关切,“没伤着吧。”

“没有,幸好小桃扶得快。”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太爷终于睁开了眼睛,扫了屋里的人一眼,“人都到齐了就传膳吧。”

“听您的,双芷。”

“是。”

重复了一次这几天一样的事,又例行给老夫人按了按手指,听一屋子女人说了一阵的家长里短后终于被放行了。

祁武氏跟着起身告退,“正好和媳妇说点事,娘,晚点儿我再来陪您。”

“快走吧,我老婆子要你陪什么。”

“你是嫌弃我不会说好听话吧,总有一天我会学全了的,到时候全招呼到您身上您可别嫌肉麻。”

老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快走快走,看你讨嫌。”

这么和和乐乐的一家,要是个心思单纯的看着就真当她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了吧,说不定还会傻傻的对她们说尽真话,可惜她早就不再单纯,看到的尽是亲热背后的针锋相对。

“今天看你精神不太好,怎么了?生病了?”走出主院一段路后,祁武氏终于开口问道。

华如初早就在等着她开口,原本还道是什么事,没想到居然是问这个,不过,她可不会错以为这是关心。

大宅门里找良心,倒不如去臭水沟里找颗干净石头,洗巴洗巴说不定还能没了那异味。

“娘,累您担心了,媳妇没事,就是,就是……”说话留一半,羞涩的神情却把后面那半句补得足足的。

祁武氏是过来人,哪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笑骂道:“佑儿那小子怎么也不知道体恤你,才新婚就折腾,你哪承受得住。”

华如初红着脸不接话,把个新媳妇演得入木三分。

祁武氏拍了拍她的手,“夫君把你放在心上就是好事,佑儿这般待你,你就要更用心,把屋里那几房人管好了,别让佑儿为内宅的事费心。”

“是,娘,媳妇会努力久本份的。”

“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有些事还是要看开,男人都是做大事的,尤其是佑儿,不回来是常有的事,平日里屋里那几房也是要顾及的,不可能只在你院里,不然这内宅就难以安宁,娘说的这些你明白的,是吗?”

华如初脸上的红迅速褪了下去,睫毛微颤,嘴巴动了几动才艰涩的应道:“是,娘,媳妇明白。”

“难为你了,你放心,佑儿不会是宠妾灭妻的人,你懂事了他只会对你更好。”祁武氏很满意媳妇的听话,做媳妇的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开始,男人便是女人的天,谁又不想自己的夫君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可也只能想想罢了,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她当年不也是哭了好几场才接受,就算是想不开又能如何?还能把男人绑在身边不成?

看着步伐不稳,在丫环的搀扶下离开的华如初,祁武氏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既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又怎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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