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十五两对普通人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靠卖豆腐的豆腐西施而言，虽然城内有众多的工资垂涎她的相貌，但她也知道，稍有家世的，只能沦为妾侍与外室的命，剩余的，也不会好上多少。所以她想出名，让人知晓。可即便是知晓，也只是人们对她相貌的肯定以及赞扬，她还是没办法走进大户人家。

可她虽然对十五两银子很渴望，但她也知道此时要矜持。这赠与就像是打发那些青楼的姑娘们或是打赏下人，她若是想嫁入王家，那些此时，她必然要拒绝，要让他对自己高看一眼。

“健轩哥哥，这个银两我不能要，娘亲说贫者不受嗟来之食，更何况还是无缘无故的十五两呢。我们虽然不富贵，却也不能贪图那些银两。“

这话说的振振有辞，王健轩宠溺一笑：“你这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大道理，要你收便收下了？”

“不行，哥哥难道是把如梦当作那些姐儿一般么？”这便是故意的了，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底的定位，也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清高。

“胡思乱想，那些姐儿怎么能同你相提并论。就是给你置些礼物，别无他意。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健轩哥哥呢。“

其实王健轩就是这样，他永远对女子就是有着特别的耐心，这也是当初让秦素言愿意信任他的原因。可是不同的是，他似乎对大部分女子都是那样耐心着的。秦素言转眼一看楚慕枫，如果是他，估计银子一丢，你就爱要不要去罢。

想到这儿，她竟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她这一声说重不重，却也是让几人都听见了。

豆腐西施羞红了脸，王健轩莫名地回头看着秦素言，而楚慕枫则是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秦素言一同离开。

看到王健轩投来的探究的眼神，秦素言忙敛了神色，却也不好做出往常冷漠的样子，只是稍有些轻松地对着豆腐西施说：“姑娘上回想到私相授受，如今又想到如同赏赐那种女子一般。不是王公子怎样看待你，而是你自己不够磊落。其实你完全可以当作好友的赠予，若他日王公子有需要，你大可也同等对他。有何好计较的呢？”

私相授受，让豆腐西施想起了那个站在俊美的他身边的倾城女子。会是眼前带着面纱的么？若是，那么自己的所有在她的面前，忽然像是一点笑话。

但是她不甘，王健轩必然是喜爱自己的，若不，为何特地来送礼物，为何赠银两。想到这儿，她才有了些勇气，照常用那水湾湾的大眼睛看向王健轩，等待他来解除自己的尴尬。

可是王健轩没有，他被那句王公子给蒙了，这是疏远么？最不济的从前，那也是一句“王兄”，可如今，只剩下公子，淡漠又疏离。

这一思考，秦素言和楚慕枫希儿三人已经走开，只有豆腐西施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这才回过神来：“抱歉，梦如。赶紧收下吧，天色有些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各怀心思，也回去了。

一路上神经大条如希儿，也是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个豆腐西施和自家小姐不对盘呢？自己小姐自和大小姐争吵，被罚跪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人争执过，或是多管闲事过。可第一次辩驳了豆腐西施的私相授受，虽然淡淡两句话，但过去小姐从不会如此的。第二次为蓝衣姑娘证清白，又为难的是豆腐西施。如果是那日还算是情有可原，可今日这，想当日赵小姐那样求着自家小姐，说让她将六皇子相让，自家小姐都没有说些什么。但今日为了王健轩，竟又一次驳了豆腐西施。

难不成小姐喜欢王健轩，可是看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呢，或者是小姐变了？想要仗义执言啦？也不像是。

希儿这边这样想，秦素言那边却也是暗暗懊悔，自己话是否真的多了呢？虽然是看不惯那般矫揉做作的女子，但见过的那种女子还少么？怎么今日就那样按捺不住呢？这会儿和王健轩的关系应当会更疏远了吧，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对豆腐西施的维护。她在锦城的朋友不多，再加上王健轩的健谈，她还真的不怎么想失去这样的朋友，但话已经说出，再怎样懊悔也是于事无补了。

这边想着，竟是回到了家。

二进的宅子住两个姑娘家，哪怕前院隔了起来，却也是略显宽敞。楚慕枫将两人送回，看他们一路思考的样子，也并没有打扰。

其实也是对于赵员外的监视有了些成果，探子们发现他经常在小城的一家悦来客栈与人会面。说话时间通常不长，但却进行的有些隐秘。恐怕就是在交涉这些药物，毕竟是禁药，况且也是从番外人处购买的。

因为这事儿，楚慕枫也没有在秦素言的小院那儿多作停留。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姐妹俩相依着吃了晚饭，却都从心底漾出了一份孤单。

他们开始怀念，以往在秦府虽然一家人并非真正的其乐融融，但仆人们一堆，有人便有声音，便不会觉着孤单，哪怕没有行动自由。

可如今，她有了自由，也生活的很快乐，却忽然觉得有些孤寂。或许是楚慕修娶亲被困于京城，或许是因为今日心想和王健轩会因为豆腐西施有疙瘩，不论如何，她开始有些害怕两个人空旷的屋子，安静的夜晚。

更何况因为楚慕枫的到来，这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不如去乡野换个小茅庐？她心底盘算着。如今银两也有了，就是学堂的事儿无法放下。

正想着，却是忽然记起当时答应慕容瑾去瞧瞧他那辣椒种植地呢，瞧她这记性。想了想，过两日便去瞧瞧吧，这辣椒也应当种植有月余了，应当长的挺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