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十八章
我开始比较系统地在这个培训学校学习电脑的基础知识,从启动Windows到Windows的程序操作,以及到dos指令键的应用等等,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我也很少走出校园半步。我也很少跟那些学生们交往,于是在这些同学眼里,我似乎就成了一个很神秘的人物,我乐得处在这样一种无人打搅的独处的氛围里。我选择了这所培训学校,仿佛有了一种希望,当我坐在教室里时,我就觉得好像是从地下一个黑暗的洞穴里爬出来,重新回到友爱的太阳光下,但我还是喜欢让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有时跟我聊天时,我也只是客套地敷衍他,**也以为我是个有什么来历的人,很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我笑了笑,说:“彼此彼此,你大老远从东北那旮旯跑到江南这个地方来学电脑,好像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就跟我掏了底,说他是哈尔滨经委的,单位跟日本某家企业合作在西宁搞了一个项目,派他到那里主管这件事,顺便给了他几个月的假,让他一路游览一下祖国的山川美景,顺带了解一下市场行情,于是他就利用这段时间到培训学校来对电脑知识充一下电,他说现在机关里都已经电脑普及了,如果电脑都不懂的话,肯定会被社会淘汰。我于是就顺着他的思路编了个谎,说我以前是做土特产生意的,现在土特产生意不怎么好做了,就到这里来学习一下电脑知识,看看以后在这方面能不能有所发展。**就说他们单位听到消息,说国家正准备搞西部大开发,若我想干一番事业的话,不如跟他一起去西宁办个电脑公司或广告设计公司肯定会有前途。于是,我们商量好等学习完后再具体规划这件事。
自从这次跟**聊过以后,我跟他的关系似乎亲近起来。酗子年龄跟我也很接近,和我在一起好像也就无话不谈,我知道这个北方人的性格比较直爽,跟这样的人交个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我清楚我是怎样一种状况,我绝对不能跟他透露半点我的来历。我并不认为只有我身临其境的事情才是我的经历,很多身临其境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了,如同从来没有发生,我现在的其它意念已逐渐消失,那种恐惧之念已慢慢离我远去,我不想给我的人身安全再造成任何有危险的迹象。
时值四月,学校的上空开始阴雨绵绵,却飘扬着浓郁的花香,有许多的花在这个季节开得快,凋谢也快,花瓣似乎不堪阴雨的骚扰,开着开着就滴落下来,急急地循回湿软的泥土里。窗外的一束在仲春里晃晃悠悠的路灯在这个夜晚把一团苍白的光晕从窗口投射到墙壁上,不知不觉,外边已是凋谢冷静的晚景。我一直觉得黯淡的光线有时会有助于精神紧张的人肢体放松,那一幕昏暗的颜色是遮挡敏觉思想的一扇惟幕。寝室里跟平时一样安静,同学们都去上晚自习了,楼道里杳无声息,远处一家加工厂的鼓风机在单调地发出一阵轰鸣,偶尔在窗外有几声喊声飘进来。
时间还早,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睡着觉绝对是一大幸福,我可以躲避一切尘世的干扰,忘却一切人生的烦恼,在梦中平淡地磨损时间,期待令人兴奋的时刻到来时再苏醒,可我享受不了这种幸福,尽管一些让人痛楚的往事会在一点点消失,一种崭新的生活会随之而来,然而这样的一种生活似乎总好像远离着我。我生活在这样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孩子们中间,我每天仿佛只听到他们一片嗡嗡的人声,如此而已,在这群人中间,尽管还有个**偶尔陪我聊聊,但我仍然觉得自己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好像站在悬崖上似的不住地打颤。我又想起了我户籍所在地的那个城市,父母都已经老了,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如今父母都已经老了,而我……心不由得又痛了起来。我拿起旁边铺上同学的随身听戴在耳朵上,机子响了起来,传出陈星那首有点辛酸的歌:“流浪的人在外想念您,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雪花纷纷落下,把我的泪吹下……”这首歌我很爱听,但这个时候听起来更使我伤感,听完这首歌,我心酸着又坐了一会,抽完一支烟,然后摘下耳机,穿上衣服站起身神魂迷乱着离开了寝室。
从学校出来,我在街上茫然徘徊起来,一直走上远大路,风把我的衣服吹得有点鼓起来,我身上一阵哆嗦,天上黑沉沉的,远处的星城淹没在凄迷昏黄的灯海里。我沿着远大路一直往前走,走上一座立交桥,伫立在桥上,我又开始感到那一片无边无际寂寞的到来。雨后的街上凄冷、润湿,我在夜里逐渐浓烈的冷空气里,踏着泛着水光潮湿的水泥路往市区走去,身边是清脆的汽车喇叭声,这个仲春的夜晚,凄冷噪声里,仿佛一切声音都突然放大,天色已晚,街上行人依然很多,吹捧某些产品的霓虹灯广告在放肆地显耀。
这个凄冷的夜晚,我很寂寞,我很需要一个女人来安抚我这颗孤寂的心,我拦了一辆从我面前驶过的计程车,往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寻找我的安慰。江南这座梳城市的娱乐业比较发达,比起深圳城绝不会逊色,到处都是闪烁着霓虹灯牌匾的夜总会、卡拉OK歌舞厅,里面自然少不了那些出来捞钱的三陪女。这个夜晚是我来这个城市以来第一次涉足这种场所,这种地方对我来说应该不会陌生,在南京城,在深圳市,我都无数次踏进这样的场所,尽管多数是为了我们所干的那种事情,但也有为数不算少的很多次用钱买笑的生活。
我走进一个叫“红太阳”的夜总会,找了一个模样还算过得去的小姐,开了一个小包厢,在那个小小的混合着污浊气息的空间里,我们除了唱歌、跳舞、聊天之外,当然还干了其它的那种事情,完事之后,小姐就要我付比预先说好的多几倍的价钱,这明显是在“敲竹竿”,我想我是遇见了同是干我们那一路子的人了,钱是小事,但让我很不舒服,他娘的她也不知道我是搞这一行出来的。我从皮夹里掏出了事先说好的那些钱给她,小姐生气了,生气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做事前那么可爱了,她走出去,很快叫来几个牛高马大的看场子的马仔进来,那几个家伙走过来,很愚蠢地拿着刀对着我,我用很看不起他们的眼神藐视地瞅着他们,这让他们感到很愤怒,其中一个像是这一群里为头的家伙就走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拳,伸手将我身上的钱全搜了去,幸亏我的存折和借记卡放在培训学校的旅行袋里,只让他们搜去了一千多块钱的现金。要是在以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然而我目前这种状况让我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如果我想搞出什么事的话,那对我的安全也就很不利了,所以,我也只有忍气吞声地离开了这家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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