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华年
二十天以后，晒黑了一些的泳儿再次出现在“秋天的海”，员工都熟络的跟她打着招呼，送上了她最喜欢的咖啡奶茶和草莓蛋糕，泳儿好像吃到了一种踏实的味道，终于明白自己只是适合游荡，却并不适合漂泊。
晚上八点多，林梓盼来到店里，泳儿正准备走。
“倦鸟归巢了。”林梓盼坐到了泳儿的对面。
泳儿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外游荡久了出现了幻觉，连看到这个冤家都觉得亲切了。她甜甜一笑，“你不明白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啊。”
“帅哥，跟我过不去会不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林梓盼点点头，“会！”
“无聊！”泳儿不生气反倒笑了出来，“无所事事的人有多可悲，看你就知道了。”
“出去晃悠有没有艳遇呀？”
“低级趣味。”
“最近我姐是不是没跟你催稿？你怎么看着这么自在啊。”
“看我舒坦你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啊？”
“准确的说，是的。”
泳儿嘟起嘴巴不理他。
这时孔小雯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到的泳儿旁边的位子上。
泳儿看着疲惫不堪的孔小雯一脸的惊奇，“你跑哪去了，我找你一天了。”
“加班，所有人员关掉手机。”孔小雯一脸无奈的将手机扔到了桌上，好像连开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饿了吧？几顿没吃了？”泳儿的眼里充满了怜惜，林梓盼用手势示意服务生过来。
看孔小雯的样子是不想多说话，一直低着头，林梓盼替她叫了食物，并吩咐要快些上来。
孔小雯好像刚从一个战场下来，头发和脸上都闪着油乎乎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沉沉的。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坐在那哭了起来，泳儿被吓的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林梓盼。林梓盼面无表情。泳儿有些气，不去理他，拿出纸巾递给孔小雯。
“我好累啊，我太累了。”孔小雯低声饮泣着。
都市人都会有她这种累的想哭的时候。
“如果不是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可以找，我都不知道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每天不停不停的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在追求什么。”
“我们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啊。”泳儿像哄孩子一样对她说。
孔小雯被泳儿天真的语气逗的带着泪花苦笑了一下。
林梓盼冷哼一声，“俗气。”
泳儿一脸的坦然，“我本来就这么俗气啊。你高雅还学金融，你开咖啡厅不是为赚钱啊。”
一说起学金融，似乎碰触了孔小雯心中的某个角落，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泳儿意识到了什么，吐了吐舌头住了口，她埋怨的瞪了林梓盼一眼。
泳儿让服务生先端来一杯牛奶给孔小雯，孔小雯看起来虚弱而且无助。
这时，外面的停车场有人正在泊一辆白色的宝马汽车。车上走下一男一女，男的唇红齿白，架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米色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女的将黑亮的头发披在肩上，穿着黑色的紧身丝质连衣裙，整个人修长高挑，脸颊很瘦，轮廓分明。这两个人挽着走进了“秋天的海”。
看见这两个人进来，林梓盼有些意外，那个男的好像问了服务生一句什么，服务生很客气的将林梓盼的方向告知给他。他回过头刚好与林梓盼的目光对上，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两个人走了过去，孔小雯抬起头正想跟泳儿说些什么，看清来人，愣在当场。泳儿不明所以的看向来者。她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林梓盼起身与来者拥抱，“来之前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给你一个惊喜。”
“我们又不是情侣，还搞惊喜这一套干嘛。”林梓盼看向那个女的，男子领会他的意思，介绍说，“我女朋友，苏醒。”然后他又冲着那个叫苏醒的女子说，“我大学同学，铁哥们，我常跟你提起的林梓盼。”
“您好。”
“幸会。”
两个人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然后，林梓盼看向了泳儿，“这是我大学同学，盛华年。这是他的女朋友苏醒。华年昨天刚从美国回来。”
泳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难怪觉得面熟，在孔小雯的公寓里见过他的相片。她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僵硬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用余光偷瞄孔小雯。
此刻的孔小雯看起来比刚刚更狼狈，她的眼睛红肿，眼眶黑黑的愣在原地。盛华年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重逢，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这位是我们的大学校友，孔小雯。”
苏醒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异样的情绪，礼节性的伸出手示意与孔小雯握一下。孔小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的一笑与其握了一下，“幸会。”
这本是一张小桌子，座位显然是不够，孔小雯站了起来，“我想起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众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转身逃掉了。
泳儿了解她，没有追上去，她肯定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且她就这样跟着走掉也有些失礼，她目送孔小雯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又转回了头冲众人笑了笑。
孔小雯快速的走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走向何方，只是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得远远的，远离刚刚的一切一切。她由快走变成了跑，不停的跑着，她好像急需找到一个方式发泄所有的委屈。她不顾路人惊异的目光而奋力奔跑。
终于，她跑累了，她筋疲力尽的停了下来，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水打透。她坐到了路边的一个石阶上，目光空洞脸色苍白。
“孔小雯？”有一个试探性的声音此刻响起，这个人好像并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孔小雯。
孔小雯抬起了头，她缓了一会神才认清来人，原来是盛世。她看着盛世苦笑了一下，“怎么是你？为什么我这样狼狈的逃了出来还是遇上了你？”
盛世显然被这样的她吓了一跳，脸上成股的流着汗水，目光迷离。他刚刚开车经过，看到街上有一个女子在狂奔，觉得背影很像孔小雯，便停下车来一看究竟，没想到真的是她。“你怎么了？”
孔小雯神经质的笑了笑，“我怎么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好像稳定了一些，“我没怎么。刚刚在林梓盼的店里遇到了你弟弟而已。”
盛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事，眼睛里的疑惑消失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上周回国了。”
孔小雯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默，孔小雯不想说什么，盛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身上的汗都被风吹干了，孔小雯好像有了一种重新做人的感觉。“我看见了他的新女朋友，叫苏醒。”
“嗯，他在国外时他们是同学。苏醒是加拿大华人，爸爸是做木材生意的。”
孔小雯突然笑了，她看向盛世，“其实，我们都曾经一样的卑微，只是现在你们鸡犬升天了，说起话来也高高在上，我却依旧卑微。”
盛世知道她是在讽刺，但对于她，他始终心里有一分愧疚。“谢谢你的成全。”
孔小雯摇了摇头，“别说这些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的漂亮话。”
“如果将来有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尽力补偿。”
孔小雯又摇了摇头，“当初承诺的你都已经兑现了，是我同意了，接受了，你不用内疚。”孔小雯自嘲的牵了牵嘴角，“明天给我一天假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没等盛世回答，她就站起来走了，头也没回，背冲着他摆了摆手，以示自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盛世好像有一些触动，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坚强，但也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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