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秦朝汉朝 —— 秦时明月汉时关(2)

“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汉朝,是继大秦帝国之后,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统一的封建王朝,一个更为强盛的封建王朝。汉朝,在很多中国人的心目中他已经是一个符号,一个民族强盛的符号!

秦关汉月,在汉朝,在不少国人的心目中,似乎已经不再有悲戚和苍凉的意境了,更多是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和豪情!

秦二世末年,继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大秦帝国已经陷入人民起义的包围之下。虽然陈胜、吴广相继遇害,但是农民起义的火焰,已经在帝国境内熊熊燃烧起来了,公元前207年,那个曾偶遇秦始皇就曾叫嚷着“彼可取而代之也!”的项羽和刘邦的大军终于联手灭了暴秦。此后,经过了四年楚汉战争,又一个崭新的帝国建立了,它就是大汉王朝!

大汉王朝的建立者就是那个也曾偶遇秦始皇却在心下暗自赞叹:“嗟乎!大丈夫生当如此!”的泗水亭长刘季,刘邦,刘癞子。汉高祖刘邦虽然是个无赖,但他的大风歌却吼出大汉王朝的第一声雄音:“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尽管刘邦最终没能战胜北方强大的匈奴人,在匈奴骑兵的包围中,要不是靠那个善于出奇谋的陈平使了一招“美人计”侥幸逃了出来,北登山之围也许就成为了大汉王朝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低下头来的大汉皇帝,开始了痛苦而屈辱的和亲。尽管,后世的人们经常为此大唱赞歌,但就当时而言,无论是对大汉的皇帝,还是对大汉的百姓,那毕竟只能是一种屈辱!——因为谁都知道大汉王朝的和平是以牺牲帝国女子的幸福和无数的金玉布帛而换来的!

于是,在“和亲”的政策下,一辆辆满载着金玉珠帛的马车,还有一个个满面垂泪的汉家姑娘,在辚辚的马车声里,在匈奴人痛快而欢畅的笑声中,越过长城上一座又一座的边关,在明月的映照下,缓缓地驶向了北方大草原的深处……

明月,边关,汉家姑娘只能从车窗里向外探看了。回头望去,长城远了,边关遥了,家乡已成陌路,唯一陪伴在汉家姑娘身边的也许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了。

大汉王朝的边关和明月是汉家姑娘思乡的眼睛和清泪!

卑躬屈膝是换不来尊敬和敬畏的。汉朝越是谦恭,匈奴愈是骄狂。以至于当汉高祖死后,骄狂以极的匈奴冒顿单于甚至遗书于吕后,说,“自己早没了老婆,而太后你现在也死了丈夫,我们不正好是一对吗?”冷酷无情而又心高气傲的吕后何尝受过如此侮辱,当即就想派兵打击匈奴,可是终究考虑到大汉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而作罢。事后还得放下面子来,向匈奴单于陪笑道:“我已经老了,不足以配单于。不过,我可以在汉家女子中找一些年轻美貌的姑娘来侍侯您啊。”

冒顿单于接信之后哈哈大笑。于是,在匈奴单于得意的笑声中,汉家女子和金玉布帛依然源源不断的送往了匈奴,惠帝吕后如此,文帝如此,景帝亦如此。大汉朝就在这样的屈辱中艰难地熬着,熬着,一直熬到汉武帝元光二年。整整七十一年,大汉朝就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的汉家女子换来了七十一年来的和平!七十一年屈辱的和平!

在屈辱的和平中,大汉王朝的能量也在不断的聚集,不断的增强。尤其是经过了长达七十一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大汉王朝早已经是国富民强,兵强而马壮了。而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恰巧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历史舞台之上。

大汉王朝历史注定要在汉武帝刘彻手中改写!

汉武帝元光二年六月(公元前133年),雁门马邑(今山西朔县)的豪强之士聂翁就曾通过大行王恢向汉武帝建议:“匈奴与汉刚刚和亲,没有提防,可以引诱让其上当,然后对其包围歼灭。”汉武帝与大臣通过商议同意了这个建议,并派聂壹出塞,佯称愿引攻马邑,以诱匈奴军队入塞。同时派韩安国为护军将军,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等为将军,率兵三十万,分别埋伏在马邑城附近,待机歼灭匈奴主力。

长期以来,大汉王朝虽然与匈奴和亲不断,但是匈奴贵族贪图汉家财物,经常入侵骚扰汉朝的边境。这一次匈奴单于更是亲率十万骑兵直趋马邑,进到距马邑百余里的地方,见成群的牲畜在原野,无人放牧,不免心生疑问。后抓获雁门尉史朝廷审问,方得知汉朝的计谋,于是仓惶引退。

马邑之计虽败,但它却揭开了汉朝大规模反击匈奴的序幕。为了彻底根除匈奴对汉朝的威胁,汉武帝对匈奴进行了长达三四十年之久的征战。其中又以三次战略反击最为重要:第一次是河南之战,也叫漠南之战(收复河套以南)。公元前127年正月,汉武帝派卫青、李息率大军从陕北榆旧塞(今榆林东北)经云中向西北河套进攻,沿外长城向南折回,再沿黄河、傍贺兰山返抵陇西,画一马蹄型弧线将匈奴右贤王属部楼烦王、白羊王部击败,俘杀甚多,在此设朔方郡,移民十万戍守边境。

第二次是河西之战。公元前121年三月,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万骑从陇西出发奔河西走廊,西过焉支山千余里,杀折兰王,较卢侯王,俘浑邪王及其部众万余人,大胜。夏季,霍去病又率数万骑从北地出发,西经祁连山深入匈奴腹地二千里,俘单桓王、酋涂王及相国3000多人,杀敌3万余,使浑邪王和休屠王率4万余众投降汉朝。因此,汉朝打通了河西走廊,为进军西域建立了前哨基地。

第三次是漠北之战。公元前119年,汉武帝为扑捉匈奴单于消灭其王庭及左贤王势力,派卫青、霍去病各率十几万大 军从定襄和代郡出发,北渡大沙漠,深入漠北腹地。卫青率先锋5000骑,结兵车为营,与单于万骑遭遇于沙漠。时值夕阳西下,狂风席卷,飞沙扑面,天黑时两军混战一团。汉军两翼包围,单于见来势凶猛,乘着黄昏潜遁。此役,汉军俘斩1。9万余人,汉军追至颜山赵信城(今蒙古杭爱山南)毁其城大胜而归。

霍去病率军北上2000余里,在狼居胥山大败左贤王,俘杀7万余人。东线汉军也大胜,切断了匈奴“左臂”。汉武帝又派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联络大月氏、大宛,以公主嫁给乌孙王,折散了匈奴在西方的同盟,切断了匈奴的“右臂”。在河西设置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一面隔绝了匈奴与羌的交通,一面在河西及河套一带实行屯田,又把边防设备烽燧、亭障从酒泉伸展到玉门,又从敦煌伸展到盐泽(今罗布泊),经过这一系列的军事、政治、边防和经济上的措施,匈奴在北方的威胁才基本解除。

公元前87年汉武帝死后,汉朝暂时停止反击。汉匈双方经过长达40余年战争,双方在兵力、物力、财力各方面损耗巨大,尤其匈奴损失更惨重,上下疲备以极,人民痛苦不堪,各阶层都想暂时停战讲和。

就此看来,汉朝反击匈奴应该是取得了重大胜利,其实不然。史书记载:汉武帝在位五十多年(前140-前87年),几度讨伐匈奴,海内虚耗,人口减半,50%的人死亡。难怪北宋着名史学家司马光曾感叹说:“汉武帝异于秦始皇无几矣!”

的确,汉武帝有太多的地方与秦始皇相同了:秦始皇有焚书坑儒,汉武帝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秦始皇筑长城、逐匈奴,汉武帝反击匈奴的时间更长,规模也更大;秦始皇为寻不死药,走火入魔,汉武帝痴迷于长生,痴心不改;秦始皇一生征伐无数,汉武帝一辈子穷兵黩武;秦始皇当政,海内共愤,汉武帝当国,举国有怨;秦始皇迷信方士,远谪自己的长子扶苏,汉武帝迷信道士,逼死自己的太子刘据;秦始皇冷血,汉武帝冷酷……

在司马光老先生主编的《资治通鉴》里,他再一次提到:“汉武帝有亡秦之失,但却无亡秦之失!”

诚如是,汉武帝最终避免了亡秦之祸\重要的一点,我以为恰是他最后能够反省自己的错误,悬崖勒马,调整了政策。这一点秦始皇没有,秦二世也没有。所以秦朝速亡了,而汉朝没有。

公元前89年(就在武帝去世前两年),汉武帝实际上已经开始在调整治国政策了。就在这年,被封为“富民侯”的丞相桑弘羊等人上奏建议派士卒到西域轮台去屯垦戍边,对此武帝下诏说:“前有司奏欲盖民赋三十(每口增加30钱税收),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奏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虽胜,封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盖西乎!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悻,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百姓,靡费天下者,悉罢之!当今之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因养马而免徭赋),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所谓“轮台罪己诏”。

一个“轮台罪己诏”为汉武帝赢得了不少的美名,同时也彰显了汉武帝人格背后的另一面:气度。但是,反过来看,一生穷兵黩武的汉武帝的这种转变,何尝又不是对他一生征战的否定吗?

看来,秦关汉月,在大汉王朝,除了表面强势的雄音和气度之外,还是少不了悲戚和眼泪。

包括大汉王朝文治武功最为后人引以自豪的汉武帝。

西汉末年,权臣王莽篡夺了大汉的江山,并改国号为“新”。新朝统治只有短短的16年时间,“托古改制”的新莽皇帝王莽非但没有改制成功,反而迅速地葬送了自己的江山。

在农民起义的烽火中,西汉皇室后裔刘秀逐渐脱颖而出,最终建立了又一个大汉王朝,历史称为“东汉”。刘秀就是东汉的光武帝。与西汉王朝一样,东汉王朝也曾经强盛一时,但是在外戚和宦官的交替专权中,这个王朝也渐渐被蛀蚀一空了,最终在黄巾起义的打击之下彻底地土崩瓦解了。到这时候,东汉的末代惺帝陈留王、汉献帝之辈也只能仰仗一个又一个权臣的鼻息而活了。

秦关汉月,其结局总是那么令人悲戚而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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