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个秘密
当早晨的阳光穿过17楼的纱窗，照射在钟离草种的仙人掌上，钟离草和何言同时从睡眠里张开了眼睛。看看彼此睡意惺忪的脸，都不好意思的笑了。钟离草的心已经软化成一汪糖水，眼里的何言重新变得可爱。何言紧紧抱着钟离草美妙的身体，呼吸着她身上甜蜜的体香。
“结婚吧。”
“结婚！”
就这样结婚了。婚礼正常的进行，钟离草的好友杨美在婚礼上热切的拥抱着她：“恭喜恭喜，结婚快乐！”杨美的老公苏明在一旁优雅的微笑着附和：“结婚快乐！”苏明是钟离草的朋友里唯一开着宝马来参加婚礼的人，看着美丽雅致的杨美和沉稳的苏明，钟离草的心里滑过一阵感慨：嫁个有钱人真是不错。这种感慨很快被自己婚礼的繁忙打乱了，现实的一切才是属于钟离草的。
婚礼中的钟离草几乎把自己的脸笑烂了，好像暂时找到了甜蜜新娘的感觉。经历了结婚仪式，钟离草才知道：结婚原来是这么累的事。但是没有几天的休息时间，编辑部正准备对杂志进行改版，眼下正忙，主任好不容易给的结婚假，却在语气里暗示希望她能早点投入工作。职场上的工作就是这样紧张，无情。眼下工作难找，钟离草不想丢掉自己喜欢的工作，于是很快就上班了。婚礼过后的第四天，何言和远在深圳的朋友联系上了。何言的这个朋友叫梁鹏，是从型何言玩到大的那种铁哥们，目前混的挺好，在深圳开了家装饰公司，希望何言可以过来帮忙。
何言是想去的，心里早就打算着怎么能有更好的发展。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蠢蠢欲动。于是和钟离草商量，看看她的意见。当然，在听钟离草发表意见之前，何言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有利条件统统告诉了钟离草。在钟离草的耳朵里灌满了这些话之后，钟离草沉默了片刻。此时，她的眼里是一个眼神里洋溢着渴望和向往的何言，那里就是答案。
“草儿，我要趁年轻好好拼拼，给你创造好的条件。让你过的更幸福。”
“宝贝，你一定要支持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
“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拥有自己的公司，有车，有一套好房子，让你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幸福……”
何言拥着钟离草，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如此安静而耐心的倾诉着自己的心声，钟离草在他的倾诉中对前景充满了幻想，美好的幻想。那是当下年轻人的梦。渴望成功，渴望生活的安逸小资。钟离草想要做一个幸福的女人，在激烈的都市，知道幸福除了感情还和财富有密切的关系。她能理解何言内心渴望成功的决心，并对何言的事业心感到骄傲：一个有追求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才是值得依靠的大树！因为这样的想法，钟离草感觉热血澎湃。仿佛美好的日子已经到来了！所以，她决定支持何言，让他实现自己的梦，而自己依然可以在这个城市继续自己的事业。
“老公，加油！”
“老婆。加油！”
“一起加油！”
两个人互相鼓励起来，因为畅想未来的激动，所以空前的亲密和谐和。
何言就这样很快兴冲冲的奔赴深圳去了，带走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梦想。钟离草在火车开动之后，依然凝望了很久。这个瘦弱的女子，在轰隆隆的火车声里，突然间涌动着未知的迷惘。
杨美参加完钟离草的婚礼，回家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给她的老公苏明发表了一通感言：“真没想到，他俩还是结婚了！”苏明有点奇怪，认真的看了杨美一眼：“什么话！不是他们结婚吗？看着挺好的呀！”
“什么呀！”杨美看见苏明疑惑了，急着想说明白，却又打住了。苏明没再问，因为他知道杨美自己会沉不住气。他太了解他这个老婆了，什么事也别想在心里憋住。果然，几分钟后，杨美沉不住气了：“其实给你说了也没什么，不过这是好朋友的秘密，我答应过不说的。”苏明更好奇了，却又耐着性子等杨美把话说完。
“就是，就是……她被伤害过……而那个人……就是……”
“谁？”苏明终于忍不住了。
“何言 ！”“啊！”
在杨美吐出那个名字的瞬间，苏明突然一个急刹车，把杨美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苏明惊诧的说，一边用温暖的手掌去磨挲刚才杨美被急刹车撞到的额头。
“是的，你别看钟离草挺坚强的样子，在这件事上她保守着呢！要不是因为那，才不会嫁给何言Ｎ言的脾气也不太好！”杨美温柔的跌进苏明的怀里，同时为自己的好朋友哀叹。苏明不再说话，在杨美的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时候，他的头脑里滑过一个清灵的面孔，有点小小的幽怨的眼睛。
第二天回到自己的公司，苏明处理完手下的事务，突然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杨美昨天告诉他的事情让他惊诧，以为只是听过就忘掉了，没想到此时还在心里 扎着刺。钟离草的形象在他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越来越清晰，好像是近在眼前，直直的长发，疲倦的湿润的眼睛……每次杨美在外面吃饭。总爱叫着钟离草吧。不然，等他忙完赶过去，总能见到那个身影，从眉宇间透出淡淡的笑意，清丽又孤傲的样子。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清脆好听，不是单纯的温柔，是一种清雅的质感。初听到的时候，感觉有风铃摇动的响声。因此，初次见面就在记忆里留下了影像。再见面，再见面，感觉是一个让人舒服的女子：不夸张，不娇柔，不多言……好像她从没亲自找过杨美，据说是搞编辑工作的，还要外访，比较忙。他没怎么在意，只知道是自己老婆的好姐妹，很要强的女子，家是外地的，有一个即将结婚的男朋友。终于在结婚仪式上见到了她的那位，说不上好不好，外形挺稳重的，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怎么有那么出人意料的变故！
这么想着，感觉心里更加烦闷，苏明决定出去散散心。在外环路上转了几圈，苏明的难受劲过去了。风一吹，感觉又清爽了。至少，在苏明的自我评价里，自己是个成功的青年，大学的苏明学的也是设计，但苏明的头脑绝对够用，几捣腾就捣腾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来，目前发展前景那是大大的。老婆杨美是自己大学的同学，漂亮可爱，最重要的是真心实意的爱他。当然，苏明自己是一个帅哥，并且是那种有味道的男人，走到哪里，年轻有为的苏总总是美女们追捧的对象。好在杨美不吃醋，苏明自己也不是滥情的人，能够遇到美女巧妙避开，就这一点，则更增加了吸引力。苏明的老爸曾是一个政府官员，目前已退出政治舞台，在家安享晚年。但这个老爷子可是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创造了充分好的条件，要不然，按苏明老爸的话说：“小子哎，没你老爸，你不会成功的那么快！”苏明清楚这一点，这眼下的社会，你有能耐怎么了，你还得有机遇！不然，你就慢慢熬吧！
杨美一天都在给钟离草打电话，闲得无聊，想找她陪着去“贵夫人”做美容。苏明最近公司事多，已经叮嘱杨美不要打扰他。时间到了，自己会准时回家。杨美对自己的苏明满意极了，对他的公事当然一百个支持。但钟离草却也是忙得团团转的，蜜月没休完就急匆匆的上班了。这一点，杨美真是没想到。钟离草的电话里是一片嘈杂声：“对不起，我要去采访，赶时间啊！”放下电话，杨美有点失落，不过对于自己而言，多的不过是“女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的感叹，那感叹里当然有自己的骄傲和满足。当年，同是中文系系花的她们，曾在每个男生梦里萦绕。杨美活波开朗，身边不乏追求者，而钟离草总是淡淡的，冷冷的。好像断才断续续的谈过几个男朋友，追的人也不少，最后都不了了之，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何言，这在后来的同学间成为惊奇的谈论：不是很孤傲吗？结婚的人不是平庸的何言吗？反而，杨美大玩了一把爱情游戏，最后却聪明的选择了苏明，很快将自己成功的嫁了，如今已安稳的过上了“贵夫人”的生活，成为女同学艳羡的对象：“瞧人家杨美，慧眼识夫婿，这才是真正的美貌与智慧！”每次同学会，杨美总是在大家的调侃和羡慕的目光里享受快乐和满足。钟离草总是在杨美的磨蹭下才肯来参加，依然更多的时候表示沉默。
有一件事杨美没有告诉钟离草，就是钟离草出事的那天晚上，杨美敲看见了。当时钟离草好像喝醉了，何言扶着她，钟离草嘴里喊着：“送我回宿舍！”而何言却往宾馆的方向走。杨美看着他们上了楼，关上了门，她似乎想冲过去，但最后自己放弃了。那之前几分钟，钟离草打过电话给她，要她来陪她去，并告诉她自己感觉不好，杨美就是这样才急匆匆跑过去的，因为她知道那天钟离草心情不好，会喝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她放弃了。那一瞬间，她内心里涌动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私心，让她彻底放弃了对钟离草的救护。那个夜晚过后，钟离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杨美为什么没去，那时候，她撒谎了：我没找到你，以为你回去了呢……钟离草就不说话了，和她的关系依然很好，却越来越忧伤，最后终于告诉了杨美，让她保守秘密。
杨美预料的不错，那个夜晚何言侵犯了钟离草。对于自己喝醉的代价，钟离草只是过多的抱怨自己，并且幽怨的说“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在钟离草吐出那样的话语时，杨美感觉无限的懊悔，感觉正是自己的嫉妒使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或者就是为了一个自己暗恋着的却对钟离草有好感的男生。总之，在杨美埋下钟离草的秘密时，也连同把自己的秘密埋葬了。或许就是因为内心的些须愧疚，杨美总是紧密联系着钟离草，在更多的时候想给她一些关心。抛开这些，她们仍然是好朋友。钟离草外形的清雅，干练，文静，让杨美在自己美丽的面孔之下感觉特有面子，钟离草绝对是一个高档次的朋友，美女跟美女的结伴只会更添彩，杨美想让自己的人生一片完美。
钟离草年今天外访的对象是一个中年女人，打电话到编辑部说想讲讲自己的故事。钟离草在杂志改版之后开始负责“婚内婚外”栏目，主要涉及情感问题，更多的读者在这个纷繁的城市想诉说自己的经历，需要的是一个好的听众，一个好的记录员。钟离草常常在电话那头叹息：人啊，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整理完记录，发现不是婚外恋就是孤独苦闷，个个苦大仇深。当下年轻的钟离草就在办公室里对着她的同事发表了议论：“婚姻的变故怎么这么多！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了？”
“现在都流行‘闪婚’了，那速度更快！”对面的同样年轻的姑娘李雨放下手中的报纸：“结婚离婚，一周搞定！报上都登了！”李雨说话快言快语的。
“乱了，乱了，婚姻真成了儿戏了！”中年编辑张章也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感叹。这个张章是本编辑部的发行主任，三十多岁，长着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皮肤白净，个子不高，四川的男子多数海拔不够，但性情多温和。听说大都惧内，钟离草在四川呆了这么几年，对于川妹的火辣早已深入了解，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修炼不了那种高度。钟离草个人觉得张章的眼睛好看，但太多情。一双多情的眼睛，连带着仿佛是一颗不安分的心。都说四川美女多，但李雨却长了一口暴牙齿，破坏了脸上的和谐，并且肤色发黄，看着总显得不是健康的肤色。编辑部人少，钟离草在成都湿润的空气的浸染下，一张小脸光滑滋润，白里透红。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楼上楼下飘荡着，牵动着几颗异性的心。对于钟离草自己而言，工作后自己的性格随和了很多，知道很多时候容貌未免不是好的通行证，但洁身自好则是最根本的底线。所以工作之余开开玩笑，钟离草学会接受并巧妙化解。刚出了学校那个单纯的熔炉，钟离草带着满脑子的理想和青草一样的幻想走进自己喜欢的工作中，才发现工作之外，要学习和适应的东西太多。单就工作诚中的玩笑，四川人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好在好多方言钟离草听不懂，很多时候善意的笑笑就过去了。因了这，大家反倒不爱给她开玩笑了，即使开，至少文明许多。除此之外，闲暇时打打麻将也是四川人休闲的方式，但钟离草不喜欢，因此也不学，无形间就同大家落寞了很多。
“小钟，怎么没见你老公来接你？”张章主任无意的问，却也像打趣。
钟离草楞了一下，何言去深圳的事还没给人提过。但随即就坦率的说：“去深圳了，想在那儿发展。他的同学让他去帮忙。”
“去深圳了啊。成都不好吗？”又顿了一下说“新婚燕尔，你老公也舍得啊！”
钟离草的脸腾一下红了，她脸皮薄，这下受不住了。李雨在一旁急忙解围：“主任，别说了。你瞧，钟离草的脸都红了。”
就这样说笑着，钟离草出门了。来电话要讲自己故事的那个中年女人在龙泉住，看来要打的了。下了车之后，按照那那女人说的地址，钟离草在一所学校的门前停住了。钟离草明白了：主人公是一位教师。进了校园，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家属楼前， 3单元302室。敲过门之后，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门开了，映入钟离草眼前的是一张保养的很好的面孔，留着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人很干净。一番客套后，钟离草知道那女人姓刘，是龙泉学校的一名舞蹈教师，丈夫原是学校的校长，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看，突然失踪了，什么都没有说。”刘姐气愤的说。钟离草急忙拿出笔，同时准备好了录音带：“刘姐，你慢慢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那个刘姐似乎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诉说的时候，好像要给谁吵架：“老子不会放过他，以为老子好欺负索。”一张口，就是川辣的味道。钟离草一边劝慰一边记录，断断续续听出了大概：原来刘姐的老公跟本校的一名年轻的女教师跑了，连校长也不干了，但是据说带走了学校的一大笔钱。刘姐报了案，但至今仍毫无音信。“我当时就感觉那个小妖精有点怪，动不动就往我家跑，还老往他跟前凑，可能早就勾搭上了！”刘姐拿着一方手帕擦眼泪：“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这话一点不错，就为了一个年轻点的，就把几十年的感情全抛弃了。孩子也不管了，啥都不要了。”刘姐的女儿在市七中上学，成绩特别好，已经是高二了。“婚姻反正是名存实亡了，但只要我找到他们，老子不会让他好过！”从刘姐的激动的情绪里，钟离草能感受到那里面依然有一些爱的感情在里面，她的恨恰是爱的原因。一个曾经以为可以和自己一同老去的人，有一天突然和情人逃跑了，谁可以安然面对这无法接受的遗弃！像一声闷响突然袭来，卡在你的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何等的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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