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听着这几个字,上语璇完全的呆愣在了原地,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傻,我伤你,还不够深吗?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月光渲染着寂静的夜幕,映照着魏君残的侧脸,他伸出手拂过了她脸颊的落发。

不知过了多久,上语璇的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望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坚定深邃晕染着殷红的双眸。

她无以回报,真的无以。

不想再说话,也不愿再说,上语璇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她感觉的到,魏君残在身后跟随着她,直到她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他依旧在门外驻足。

上语璇靠在门上,捂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还记得她答应过魏君残,绝不再哭的,可是她失信了多少次。

她对他的承诺,彷佛是一纸空话,永远都无法实现。

房门外,魏君残的身影尚未消失,缓步又迈入了另一道竹青色的身影,竹优尘走近了院落,站在了魏君残的身侧。

两个男人就这么站立着,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谁也未曾开口,直到上语璇房里的烛光,熄灭。

他们知道,上语璇没有睡,这不过是在叫他们离开。

竹优尘收回视线,望向了魏君残。

魏君残转身,带动了一股劲风,朝外走了出去。

竹优尘再次望了那漆黑的房间一眼,朝魏君残追了上去。

当两个男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在夜色之中,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院落外,但只是站在那能望见房间的草丛中,没有靠近。

房内的上语璇,望着漆黑寂静的房间,缓缓的滑坐在了地上,靠着门,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她和他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翌日,天色熹微,小鱼儿一大早的就爬了起来,迈开小腿就朝上语璇的房间跑了过去,他昨晚被竹优尘点了穴道,什么声响都没听到,睡的很熟。

“妈咪,妈咪~”小鱼儿的招牌呼喊又在寂静之中响彻了云霄。

然而,小鱼儿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疑惑的推开房门,在房间里瞧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上语璇的踪迹。

“妈咪?你在哪里啊?”小鱼儿连床底下都找了一遍,最终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小鱼儿心头一跳,拿起信就朝外跑了出去,边跑边叫道,“父王、爹爹、父皇,不好啦,妈咪又跑啦!”

小鱼儿这冲天的叫声一出来,三个房间立即打开了房门,冲出了三个男人。

慕予寒距离小鱼儿最近,武功也最厉害,是跑的最快的,最先接近小鱼儿的,一飞到小鱼儿的身边,立即就紧张的将他抓了起来,“小鱼儿,你方才说什么?”

小鱼儿被慕予寒这粗暴的动作抓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直到竹优尘赶来,将小鱼儿给抱了过去。

“小鱼儿,发生何事了?你方才说璇儿跑了?”小鱼儿瞧见竹优尘,心才微微的松了下来,其实,父王有时候,真的很恐怖。

“爹爹,妈咪留信出走了。”小鱼儿刚想将手里的信拿给竹优尘,不期然慕予寒伸手就将信给抢了过去。

撕开信,扫了一眼,将信丢给竹优尘,就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去。

竹优尘眸光带火的瞥了慕予寒的背影一眼,拿起了信,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鱼儿看着竹优尘的反应,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爹爹,妈咪去哪里了?”

“放心吧,你妈咪没事。”正说着,魏君残也赶了过来,竹优尘将信拿给了魏君残,说了声,“看看吧。”

说完,抱着小鱼儿就朝外走了出去。

小鱼儿趴在竹优尘的身上,回过身去看魏君残,就见魏君残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小鱼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上语璇留信说,她去找笑笑了,小鱼儿就麻烦他们照顾了,不要去找她,等找到笑笑了,她就会回来了。

上语璇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她是去找齐冶杨。

不为报仇,也不为找他算账,她只想先去要回齐齐。

而让上语璇没想到的是,她没找到齐冶杨,反而遇到了前来找她的齐齐。

上语璇走在一条小道上,迎面就飞出了一道小身影,带着银色的面具,墨发飞扬,瘦弱的身形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上语璇望着齐齐,齐齐也望着上语璇,两人全都停在了原地。

上语璇的心“咚咚——”的跳动了两下,她想叫齐齐,却发现真的见到了,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齐齐见到上语璇,也愣了一下,但随即飞速朝她跑了过去,抓着她就往前跑。

上语璇愣了一下,竟然就这样跟着齐齐跑了。

齐齐一口气将上语璇带到了一间破庙,庙宇破旧的蜘蛛网密布,到处都是灰尘,齐齐走到佛像之后,将一块破布给掀了开来。

躺在那儿,昏迷不醒的人,俨然是——齐冶杨!

上语璇的心咯噔了一下,看到齐冶杨,她真的很想在他的心头上狠狠的捅上两刀,问问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

这样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很好受吗?

可是,看到他现在这苍白的脸色,满头银发变成了三千白发,虚弱而无助的倒在地上,她竟无法放任不管。

“齐齐,他这是怎么了?”昨日,上语璇还没瞧见齐冶杨在月光下的狂化,就随魏君残离开了,因此,对此一无所知,

“父皇他昨日回来,就像疯了一般,甚至比以往的邪灵发作还要痛苦,后来,就变成了这样。你可有办法,救父皇。”

齐齐希冀的望向了上语璇,他不是不愿认上语璇,而是不敢认,一旦认了,就等于丢下了齐冶杨。

娘的身边还有小鱼儿,还有那几个爱她的男人,可齐冶杨的身边,只剩下他了。

怎么会这样?

上语璇真的无法想象,昨日明明还好好的,还跑去非把她最不堪的伤口挖出来的男人,今日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齐齐。”要是齐冶杨现在好好的,上语璇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带走齐齐,离齐冶杨越远越好。

可是,看着和死了没两样的齐冶杨……

“你在这里看着你父皇,我去找辆马车。”

上语璇说完,揉了揉齐齐的头发,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齐齐望着上语璇的背影,走到了齐冶杨的身侧,蹲下了身子,将散落在齐冶杨脸上的白发拿了开来,父皇,你不是说,还要和我一起玩个游戏吗?

为何才刚开始,你就丢下我一个人了?

父皇,娘亲已经上当了,你为何还不醒来?

齐齐刚将齐冶杨脸上的白发移开,齐冶杨豁然睁开了双眸,眸中一片阴冷妖邪,齐齐吓了一大跳,还未倒退,就被齐冶杨给掐住了脖子,拎到了空中。

齐齐瞪大了眼睛,抓住齐冶杨的手,难受的叫道,“父……父皇……”

齐冶杨的嘴角微微上扬,弧度越来越大,眉宇的邪气包裹在了两人之间,掐着齐齐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齐齐只觉得呼吸困难,双脚拼命的踢了起来,想挣开齐冶杨的手。

“妖孽,住手——!”就在齐齐被掐的快断气之际,破庙外传来了一阵大喝,老帮主不知何时找到了此地,见到这危机的状况,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着齐冶杨射了过去。

齐冶杨闪身一躲,白发飞扬,遮住了他的脸颊,也遮住了他满是妖邪之气的眉宇。

他丢开了手上,半死不活的齐齐,缓缓的转过了头,望向了老帮主的方向。

只一眼,眸光就变得阴狠了起来。

“医神,千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你既想死,本王成全你!”一语毕,齐冶杨挥手就射出了一道白光,朝着老帮主就袭击里过去。

老帮主蹬脚飞起,避开了齐冶杨的袭击,一甩衣袖,一道绿光朝着齐冶杨飞了过去,“妖孽,一千二百年了,你为何还放不下?”

“放下?哈哈哈哈哈!”齐冶杨大笑了起来,“愚蠢的人类,你们当真以为打散了本王的三魂七魄,就能彻底毁灭本王?”

“我告诉你,那个男人死了一千两百年了!他以为可以和本王同归于尽?哈哈哈!”

“本王等了这么多年了,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齐冶杨说完,一个闪身,竟飞到了老帮主的面前,手一伸,紧紧的掐住了老帮主的脖子,冷笑道,“医神,你定然想不到,君叱苍穹,竟会落入这个小子的手中。你更想不到,昨日它就已经被本王彻底的毁了。你听着,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是本王的对手!”

“你——”老帮主瞪大了双眼,洁白的胡须不住的颤抖,君叱苍穹,君叱苍穹,为何会……

“医神,你该瞑目了,这世界从此以后,是本王的了!”

齐冶杨说着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老帮主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爆发出了一道绿光,朝着齐冶杨击了过去。

齐冶杨没想到,老帮主在这时还有能力反击,被那道绿光袭击的倒退了一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本就是刚找到寄居的躯体,妖力恢复的也不稳定,被老帮主这么拼死一击,齐冶杨竟然邪笑了起来,从一旁的破庙捡起了一根木棍,朝着老帮主,如闪电般迅速的飞了过去。

老帮主刚站起身,那根木棍直接就从他的身前穿到了他的身后,鲜血喷涌了出来。

齐冶杨停住了脚步,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眼看着老帮主倒在了地上。

两盏茶后,上语璇找到了马车,赶回了破庙,可她刚走到破庙前,整个人就愣住了,老帮主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齐齐也是昏迷不醒的倒在另一边。

“爷爷——!齐齐——!”上语璇大叫着朝两人冲了过去,将老帮主给扶了起来。

老帮主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看着上语璇,抖动着胡须,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说完,咽不下去那口气。

上语璇抱紧了老帮主,泪腺瞬间决堤,“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

“丫……丫头……信……信……”老帮主颤悠悠的将手移动到了他的怀里,手豁然垂了下去,断了呼吸。

“爷爷——!”上语璇大叫,抱着老帮主的尸体,椅着他,大哭了起来,“你不是说,你是神仙吗?你怎么会死?你不是说,你活了几百年了吗?你怎么可以死?爷爷,你醒醒啊!爷爷——!”

上语璇抱着老帮主的尸体,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想起还躺在地上的齐齐,颤抖着朝齐齐那边爬了过去。

“齐齐,齐齐……”上语璇爬了过去,将齐齐抱了起来,颤抖的摸上了他的脉搏,直到感觉到那细微的跳动,喜极而泣的抱紧怀里的人。

齐冶杨呢?

上语璇回过神来,将体内的玄力朝齐齐灌输了进去,感觉到他的脉搏和呼吸都稳定了,才想起没有瞧见齐冶杨的踪迹。

她抱起齐齐,朝老帮主的尸体那里走了过去,朝老帮主的怀里摸了进去,果然摸到了一封信。

丫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怕是已经不在了。

不是爷爷狠心,非要取齐家小子的性命,而是实在迫不得已。

齐家小子本就是在诅咒下生出的孩子,注定他一世凄苦坎坷,偏生又吃下了邪灵,还阴差阳错的让妖王的其中一魄入了体,又产生了怨念。

如此好的寄居之体,再加上月圆之夜的月光,妖王已经在齐家小子的体内复苏了。

丫头,爷爷知道你心肠好,也知道你对齐家小子下不了手,或许也就因为如此,我才会喜欢上你这丫头。

这也是命啊。

千年前的恩恩怨怨,千年后也该有个了解了。

你要记住,如今的齐家小子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子了,他是妖王的化身,你们必须在妖王和他完全融为一体之前,彻底的消灭妖王。

千年前,圣君为了保全你,和妖王同归于尽,妖王的三魂七魄被打散的同时,圣君的三魂七魄同样散落在了各个地点,各个时空。

和你一样,转世在了人类的身上。

丫头,爷爷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凤绝天下,但要打败妖王,就必须找到①千年前圣君的转世,②找到君叱苍穹。

结合你们二人的力量,④再找到一块封印千年,充满玄力的灵石,⑤以及千年前追随你们的神兽,方能和妖王对抗。

切忌,要快!

一旦妖王和齐家小子,完全的融为了一体,将会是三界内的一称劫!

丫头,你定会问,如何寻找到圣君的转世?

爷爷只能告诉你,你与圣君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夫妻恩爱,折煞万千神仙,但同样的,也引起了妖王的嫉妒和怨恨。

当年,妖王临死前,下了诅咒,诅咒你们生生世世相遇相爱却不能相守,永世只能相互折磨,相互痛苦,不得解脱。

丫头,凭借你的心,相信你的心,好好的去感觉,你定能找到圣君的转世,记住,要破解这个诅咒,也只能靠这次了。

爷爷,绝笔。

刚一看完,手中的信就化作了一道白光,窜进了上语璇的身体,她的脑海之内,突然浮现了无数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一世又一世,她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却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相遇、相识、相爱,最终却只落得个,相互怨恨,不断误解、误解、误解,永世无法相守的下场。

那次她做的梦,那个长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自杀的事,都是真的,而那个男人在那女子死后,一剑穿心的事,也是真的。

那是,她的其中一次转世。

只是,那个男人是谁?到底是谁?

她握紧了手中的信,望着老帮主的尸体,痛的心都在颤抖,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事,发生的。

我会找到圣君的转世的,我绝对不会让妖王,再为祸人间!

上语璇在破庙门口给老帮主建了一座坟墓,将老帮主的尸体埋了进去,“爷爷,原谅我现在没办法好好的安葬您。但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再回来接您。”

上语璇安葬好老帮主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回到破庙,将还在昏睡的齐齐抱了起来,朝破庙山下的马车走了过去。

虞城,别馆

小鱼儿怎么也没想到,说是离开去找笑笑的上语璇,在傍晚的时候,就带着齐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鱼儿那时候正坐在别馆外的台阶上发呆,垂着头,看着地上忙碌个不停的蚂蚁,一次又一次的叹气,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抬头,竟瞧见了上语璇。

小鱼儿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确实是上语璇,才激动的朝上语璇跑了过去。

“妈咪~”他刚跑过去,就瞧见上语璇从马车上将昏迷不醒的齐齐给抱了下来。

小鱼儿一愣,紧张的望向了齐齐,“妈咪,弟弟他怎么了?”

上语璇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小鱼儿的头,一手抱着齐齐,一手牵起小鱼儿的手,朝别馆内走了进去。

要是上语璇不是这冷冰冰,还严肃的模样,要是齐齐现在不是昏迷不醒,小鱼儿定然一早就对着慕予寒、魏君残、竹优尘三个人大叫起来了。

小鱼儿跟在上语璇身侧,东望望西瞧瞧,瞧上语璇的脸,又瞧齐齐的脸,他想问,但却一直忍着没有问。

上语璇将齐齐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对小鱼儿道,“小鱼儿,你在房里看着齐齐,我去找你爹爹。”

小鱼儿点了点头,爬到了床上,躺在齐齐的身边,真的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齐齐。

上语璇笑了笑,朝外走了出去,直接朝竹优尘的房间走了过去。

竹优尘正在房内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不知从何时起,他就爱上了酒这种东西,但最终也只能是越喝越心痛。

正自斟自饮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竹优尘还以为是魏君残或者是慕予寒,随意说了声,请进,继续喝他的酒。

上语璇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而竹优尘还垂着头,一杯接着一杯 的倒。

上语璇看着他这模样,心痛的走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竹优尘蹙眉,正欲发火,不期然一抬头竟对上了上语璇的双眸。

“璇……璇儿……”竹优尘眸光朦胧的望着眼前的人,伸手去抓,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自言自语道,“我果然又喝醉了,喝醉了才能见到你,才能这么真切的抱着你。”

上语璇想推开他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硬生生的僵持在了半空中,竹优尘,你为何要这般傻?

想到好几世的错过,上语璇推开竹优尘,望着他醉的微红,越发脱俗的俊脸,心里一愣,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他会是圣君的转世吗?

算起来,她和竹优尘也在错过,若是当年,竹优尘不是害怕再见上语璇,会让上语璇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也不会让慕予寒有机可乘。

上语璇凭借自己的心去感觉,竟真的感觉到了竹优尘的身上和圣君相似的气息。

如今的她,记起了千年以来,发生过的一切,也记起了关于圣君的一切特征,除了圣君的脸。

“竹优尘,你确实是喝醉了,但是我真的在这里。”上语璇感觉到了相似之处,但再仔细的望着竹优尘,感受着他的气息,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圣君的脸,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看真切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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