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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夜 Alice(3)

杀戮,杀戮,杀戮。

那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因为它可以填充我的心,让我找到活下去的价值,让我不再回想起当年家人的血液的温度和那种挥之不去的记忆里的腥臭味。但是……多年的杀戮也让我意识到那只能暂时的让我觉得充实,所以我就变得和瘾君子一样嗜爱毒品,在不断摄入至毒的过程中都会偶尔觉得——“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重复着血的轮回、坠入鲜血淋漓的地狱。

但是、我有【大义】。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迁的信念、信仰。

在不休止的矛盾和困惑中,今日我也持着枪械,将本该是挚爱之物抛在脑后。

那种遗忘、却造就我了这一生最大的罪孽。

。。。。。

。。。

。。

时近深夏八月,这一天我也天刚亮就准时醒来,今天又将用这双手杀死多少的吸血鬼呢——想着我从柔软的沙发上起身,一转头便看见立在角落里的旧柜子,那里的东西、教堂至今未取,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那种“观察”真的是必须要那么长时间的事吗?他们到底何时蓉去,即使至今为止没有什么变动,但是那种灾祸一般的东西放在这儿还是让我有些不安。

难道他们不会担心我吗?就那样坚信我是神忠实的仆人?还是因为他们手里捏着我们的交易觉得那是我的弱点而自持不诲?他们真的不担心我会利用那个有神秘力量的吸血鬼的眼球做些什么吗?那不该是那群家伙的作风——但是、我也无可奈何。

只是当时那个神父最后离开的时候的那个眼神……让我有些焦躁,看不清那双眼深处的、令人感到不爽的东西。

今日……一如既往的早就接到来自旁边教堂的我的额外的任务,徘徊在既定的任务和赏金状里、我拿起放在身边的黑匣子。

今日……也为了我的大义。。

为此、我所需要抛弃的东西……不、不能有这么软弱的想法,这样天真下去才会一发不可收拾,对我来说、生存的意义、只在于不断的复仇不断的不断的。

打开孤儿院的门,从外吹来一阵带着淡香味的风,这个夏季孤儿院边也开了不少的花,有一些是我和爱丽丝来这里的时候和大家一起种上的……从前和小小的妹妹也一起在外边玩,那个时候那孩子总是会到处采摘五色的花为此我还爬上了树帮她采集枝头的红花。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总是会把花装饰在家里各处,不算大的小小的空间里满是各种的花香,就算后来枯萎也不舍得丢弃,也会偶尔做成香包每天给爱丽丝别在胸口,那个孩子那个时候的笑颜是何等的无邪——那个时候的我也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又和欲何求……。。

和欲何求?呵呵。。真是讽刺、现在的我又有何欲求呢?找不到目标找不到想要的所谓的幸福,为的是大义为的是我……久远的内心难以抹去的憎恨。

可是我也隐约明白、这样下去我将会无止境的无止境的……

“不……”轻拍了脸颊,今日我也将沐浴鲜血重复着轮回——啊,脑内一瞬间浮现的过去的画面是什么,不……那种温暖只会让我的动作变缓,所以我只能。。遗忘。

——“哥哥……?”

“!”

又是那个可爱的声音,最近非常害怕听见所以常常会提前离开……

有些恼怒的我默默的转头看向那个孩子。

这个颇为灿烂的夏日,外边刺眼的白光直直从未加遮掩的大窗外射进来,那个孩子沐浴在纯白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纯洁无瑕,鲜丽的红发反射着淡紫色的光,小小的脚丫踩在地板上、一如既往抱着那她最爱的兔子玩偶,不断的揉着美丽的翡翠般的双眼。

我故作冷漠的开始说话,但是手始终没有离开门把手:“。。什么事?”

那孩子一脸紧张的样子有些扭捏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我也没了耐心、她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哥哥……今天晚上回的来吗?”

又是这样的问题……她一般不会去问这种问题,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会想妨碍我的那种不懂事的孩子,而那个时候的我也自持着她很懂事、那样的理由,肆无忌惮。

我摇摇头无情的说:“……这次任务很难,说不定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诶?……哥哥,哥哥今天回不来吗?”

为什么这次没有微笑着说‘没关系’了?为什么这个孩子开始固执起来了?抱着不解,感觉到内心里的动彝微微的恼怒,我把那种不明的对自己的愤怒完全的撞向那孩子。“……不要不懂事啊。”那是比平时还要冷几分的我的声音,“……我有事情,你知道的,如若我放下眼前的工作……那样下一个受害者说不定就是你们……。”愤怒,愤怒。

“……可是哥哥……。。”

没有等那可怜的声音辩解完,那种愤怒突然爆发,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因为害怕在那纯粹的眸子前我内心的防线会被动摇,我无法想象脱离大义的自己会是怎样一个腐烂的样子……于是、就像对待吸血鬼的一样,我对自己的妹妹大声吼道:

——“……我的辛苦可不可以理解一点?!”

“!”眼前那小小的身姿突然猛的抖动了一下,就像一片将要飘零的秋叶一般、在这夏日慢慢坠落……那孩子深深低下头,一只手轻轻拽着白色的裙角,然后深深的点点头:“……恩。。我知道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的我也心虚起来有些无措的‘哦。。’了一声,本以为那孩子会生我的气不理睬我了……但是,下一瞬间那孩子抬起头还是露出那样的、我看惯了的微笑:“——哥哥,一路小心……。。”

这一次,我第一次感觉到脚开始变得迟钝,跨出孤儿院大门的那一秒,总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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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任务……即使是现在我也记得很清楚。

灭族,一整个吸血鬼的家族,攻击了周遭的村子,为了不让我所在的城市和孤儿院也受到祸及我第一时间采取了属于我的措施。

用了整整三日将那人数颇多的一族给灭去,但是这一次我也少有的留下了活口,没有带去给教堂处理,最后在那里留下的仅仅是吸血鬼的家眷,唯一一个的女人和她小小的孩子,看到她们颤抖的跪在死去的人的身边哭泣着,那个时候刚举起握着手枪的我的手臂……慢慢放下。那种说不清的异变源于我的内心,这是从那一日知道那孩子想和我一起度过她的生日后才有了变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本觉得柔弱的如卑微虫蚁一击即死之物现在她们的身躯却和那个孩子柔弱的躯体一样,像秋叶一般颤抖旋转将要飘落。

但是我还是用很平常的语气用徽章向教会通报,自己留下了活口放过了他们,并未带给教堂处理——很理所当然的,无谓工作人员惊讶的反应我依然自作自态走自己的路毫不在意,想必教会会以为我发生了什么对我会起疑心不信任了罢……也许会通报孤儿院旁的教堂来监视我云云,即使如此也可以,因为……我走的是我的路,但是……对自己的【大义】的认知被动摇的我,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

那一日比平时更疲惫的身躯我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路边那盛开的夏日的花……那些和春华之娇羞淡美不一样的夏日的饱满热情的花朵,嘴角扬起不明意义的微笑,说起来前几天走的时候对那孩子说话说重了……‘要不要……道歉一下?’抱着那种不符合我作风的想法,做着单单符合我的年龄的幼稚的事,我摘了几朵路边的花想要带给那孩子。

有些劳累……但这一路,第一次感觉到比平时更加的轻松、更加的……恩……这种说不清的满足感是什么来着?……。。

……,……。

但是。

这一切的变化,却戛然而止。

大概我永远会记得那一天吧,第四日的傍晚太阳才刚刚下山黑阎初降,远远的我闻到一股令我突感恐惧的焦臭味,非常浓,这种味道就和我使用爆破技巧来战斗的时候那种味道一样。

而且那个味道飘来的方向——那时候,我用我自己都不能想象的速度冲向孤儿院。

跨过矮树跳离密林,在林子的空地上,那个地方,那个曾经我无比熟悉的我的‘家’——一片废墟。

一瞬,双眼无法习惯那刺眼的光,一股热浪袭来搔的鼻尖生疼,我下意识用胳膊堵住口鼻眼前的光景让我呆然——火势已经下去,但是那四处横飞的废墟之上还是燃烧着高高的火苗,热气飞向天际,四处都是孤儿院白色的砖瓦,我呆然的一步步走上那高高堆起的瓦砾脚下是刺耳的喀拉声,无视开始侵蚀我的发丝的奄奄一息做最后挣扎的火苗,看着眼前、那里还竖立着半截顶梁的柱子,曾经的雪白已经被灼烧的焦黑不堪入目。

“唔……!”脚下踩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低头……那是属于孩子的手臂,鲜血淋漓,可以感觉到已经没有了生存迹象,到处都是横露的尸首,这里……一片死寂。火海中,瓦砾下,所有的孩子们……教育我的老师也……一切的一切都……那时,也许是我人生第二次再尝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但是……被烟幕呛得咽喉干痛的我却无法大声哭喊出来,傻傻的……张着嘴发出不成声的声音。

那边还勉强竖立着的墙上,日历挂在那儿,前面的纸都被烧毁一片片黑色的絮状物飞走,偶然看见日期的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视线停顿在了数日前我要离开日子,八月……八月。

——八月二十日,我的生日,同时……也是我的双亲的、忌日。

在我的生日那一日,家里遭到吸血鬼的袭击……看着死在眼前的亲人,幼小的我甚至觉得‘啊……这一定是我过生日的错。’开始认为自己是个灾祸之物,是自己给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这时候才想起来,折磨我心的其实一直都不是对吸血鬼的愤恨……而是对自己无力的悲叹。

手里的花,这时才缓缓落地,我站在废墟里,一动不动,眼角之下,地上还躺着那孩子的最爱之物,那个兔子的娃娃,被烧掉了半边身体的白兔,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肮脏的躺着。

啊……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那个孩子那一日一定是想要给我过生日吧……这里还隐约残留着蛋糕的甜香味儿,比起给自己过生日——更在意我。

她一定是、想让我从过去的痛苦中醒来罢,搞什么啊……搞什么。。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为了大义而坚持自我的我,原来还没有妹妹对我的了解深……她一直都明白日夜折磨我的到底是什么,一直期待我可以从那愧疚中解放于是不断的等待着、笑着……不希望我担心她,搞什么啊……原来。。原来……

她一直都觉得孤独啊。

“唔。。唔。。额啊。。唔……。。”不争气的,这是自那年来第一次哭泣,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而已,逞什么强自欺个什么,白痴一样,一直觉得那孩子懂事所以才无忌讳的依凭她的温柔只为了让自己可以稍稍心安、为了那种虚假的心安,我竟然……我竟然。

要是没有离开她就好了,要是从一开始就陪伴着她就好了,我是怎样的自私,为了自己好受而弃她于不顾,明明同样失去父母的她也很悲伤……明明她还那样隐忍着佯装着只为了她最爱的哥哥不断的牺牲和努力,明明是如宝石一样散发着光辉的、我唯一的亲人——

——“爱丽丝……。”——

多年没有过了的,我呼唤了那个孩子多的名字,而下一秒让我惊喜的是,我再次听到了那孩子温婉的声音:——“哥…哥。。。?”

。。。。。

。。。

。。

那一天的惨剧之中,最后到达被毁孤儿院的我听见了爱丽丝微弱的呼声,寻找着那温柔的灵魂力量然后不断的用双手扒开瓦砾砖头,在一个形成三角地带的地方发现了被柱子压住的那孩子,她没有死——而那一次的惨状中,爱丽丝也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不幸的是——那孩子的眼睛受到了沙霾碎渣和蒸蒸炎气的多重影响,已经看不见了——

带着那孩子我去了唯一可以投靠的最近的地方,教堂。

看着横抱着满身是伤的爱丽丝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我,神父只是一如既往的接受了我的请求并帮我请了医生,也就是医生对爱丽丝做了简单处理后才告知的我、那孩子的双眼也许永远都看不见东西了。

而那个时候,因为爱丽丝还存活着的感觉到唯一一丝救赎的我,却忘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数星期后爱丽丝的情况开始好转,也从昏迷中苏醒,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呆愣的样子、张开无神的翡翠色眼睛看着前方一语不发,医生说那是才醒来加上打击所以有些迷糊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只是欣慰的笑着,然后每一日每一日都全身心的陪着坐在轮椅上的爱丽丝。

这一次……我想要回报那个孩子的爱,想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爱她,不再让我唯一的亲人感到孤独,即使那是迟来的忏悔也希望她可以接受,不知道……这双持枪的手、是否还可以拥抱那个孩子。

——我想、成为啊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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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爱丽丝的恢复开始平缓我也冷静了下来——对于那一日的惨剧着手开始调查,到底是谁——是谁做了那种事情,是谁杀死了孤儿院的人是谁毁了我的家。

利用爱丽丝休息的时间我会回到那废墟一个人开始处理尸首,我必须让那些孩子们都可以安然入土不再痛苦,为了现场不被破坏我也拒绝了城里和教堂提供的人力帮助——一个人开始了调查。

——那是爆炸,现场瓦砾横飞而且火焰也殃及了距离很远的树木,房屋的倒塌方式也绝不像是普通的火灾,那些孩子一定还没来得及逃出来吧。。或者是被凶手给堵在孤儿院里然后放了什么爆炸性的东西,当然后来知情的附近的教堂神父也给了我一些解释他说——‘是吸血鬼做的。’

他说那一定是憎恨我的吸血鬼的复仇行为,即使和他建立了口头约束说帮忙保护孤儿院……而这种突发的状况让他也无能为力我也无法责骂和控诉他……。甚至最后他也淡淡的讽刺了一句‘所以说不要简单就留活口——’我才知道他一定是知道我留活口的事情,但不清楚具体是怎样的留,我不认为那种柔弱的母子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不能决断的太快,虽然大陆四处也有孤儿院被毁事件,奇异的爆炸事件也有很多,只是我一直没想过那种事情会降临在我的头上,也不能肯定就是做那些事情的同一个凶手的作为。

而我也有了惊人的发现,一番挖掘后才发现——尸首明显的少很多,孤儿院的孩子们的数量减少了——这里本该有的尸体——少了。

要是吸血鬼的话也许会留活口作为口粮吧,这种大爆炸不应该还会有人活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

。。

数日调查虽然找出不少疑点却始终不能得出结论,没有办法的我只能持续着陪伴爱丽丝,而某一日,爱丽丝的状况也终于有了起色——那一日我从外边采了花带回教堂,给坐在十字架前轮椅之上呆然的孩子闻闻,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开口说了话,一如既往的,是那让我心碎的一声。。‘哥哥。’

那孩子从打击中苏醒,能说的话也不少了,神父并没有什么反应,高兴的只有我,我时常抱紧爱丽丝让已经看不见这个世界美好的她感受到我的温度,让她知道她的哥哥已经回来了,而且不会再离开她。

爱丽丝开始说话,但是因为打击过度她无法记起那个时候那个爆炸现场的事情,每每开始回想都会头痛,那个时候我都会温柔的让她不要勉强,她也会回以我清丽的笑容——是啊,即使遇到这种事,即使最爱的人们都突然离开了她,她都会这样笑着,她……从未怪过我那个时候的抛弃。

但是我明白的……有时候在我不在,她会一个人转动轮椅来到教堂大厅然后对着十字架祈祷、然后哭泣,抽泣着的小小的肩膀让我不禁想要抱紧。那是无数次让偶然撞见那一幕蜷缩在角落中的我。。感到无比心碎的哭喊声。

但是……自那事情开始,那孩子已经没有再主动和我说话了,没有搭话没有无缘的微笑,总是有些呆然的仰望着被教堂圆顶遮住的天空,这让我有些痛心但是我不能央求些什么。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啊,每当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而……沉溺于自顾自的救赎之中,我忘记了……那种珍惜、如果过于迟来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那个时候每一夜,看着爱丽丝入睡自己才去客房睡觉,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片黑色的梦境里,总能隐约听见什么水声,咕咚咕咚,咕咚咕咚,沉溺在幸福中的我、构想着当爱丽丝可以站起来行走的时候我们要去哪里一起生活的、那样单纯的我,那时没有察觉到那梦境里的水声……是怎样的像装在罐子里粘稠的、血液的流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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