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碎琉璃

经过秋娘的介绍，侍女们几乎都认识了这个叫宋连曦的女子。她们除了对她好奇之外，更多几分嫉妒，但表面都相安无事，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毕竟她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敢多话。

秋娘走后，连曦融入大家，也开始帮着做手上的活计。若梅很快凑上来，激动得讲个不停。其实两人不过两日不见，若梅却觉得这两日没有连曦在，身边空落落的。

“这些舞服是给大人们穿的吗？”她有些困倦，问若梅。

“大人说皇上的寿辰马上就到了，这些衣服都是给舞姬和大人们准备的。”

原来皇帝寿宴上，院里所有有资格跳舞的宫人都会为皇上表演助兴。

“听那些宫女说这是大王登基以来第一次寿宴，准备得可隆重了，凡是位份够高的大人都要准备贺礼呢。”

连曦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她还没遇见过这么隆重的盛典，如果有幸能观之，岂不死而无憾？可再问下去才知道，她们是刚入宫的侍女，连宫女都不如，虽然她们的舞技琴技也许并不比那些舞姬差。

直到日落西山，忙完活计的侍女们分别回到各自主子的宫室。连曦是李环手下的侍女，若梅则被分到杜鸾手下。

整个流光院共有三个位同九卿的伎人，分别是李环，刘婉平，杜鸾。九卿乃位高权重的大臣才能享有的资格，分别为奉常，郎中令，卫尉，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太仆。连曦的爹位至将作少府，主管营造宫室修建，也属九卿范畴。

李素儿正欲回主子的宫室，不巧见到宋连曦和自己走在相同的方向，怒火中烧，但又像抓到了什么把柄，阴沉的脸上浮现笑意。

连曦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李素儿这个冤家分到一处，真是应了冤家路窄那句话。

回到住所，十几个侍女们被分到一间卧房，但这里不再像之前陵墓的伙帐那样脏乱了，虽然人多，但屋子极为宽敞，即使十几个人呆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

她无意间视线扫到李素儿，可对方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没再对她冷嘲热讽。这让连曦有些讶异，她知道李素儿一直看自己不顺眼，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也许她只是逞口舌之快，心地也没那么坏。连曦这样揣度，没再细想，找好自己的床铺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侍女们就要起床等待今天的命令。

李环脸上依旧涂抹浓艳的胭脂，虽然远看妖媚非常，但近观就有些可怕甚至吓人了。她这样装束，正是为了每次舞蹈，能让皇帝远远就注意到自己。可惜皇帝眼光不够拙劣，最终也没讨得他的欢心。

她走到侍女面前，启动殷红的双唇，这张嘴说起话来永远都是焦点。

“今天你们便打扫这宫室，不过几日就是大王的寿辰，要仔细清理才是。”

她慢条斯理，似乎还要说什么，这时，一个宫女手中捧着锦盒走进来，“大人，您吩咐的琉璃瓶已命工匠制好，还请查看。”

她将锦盒双手置于头顶，跪在地上施礼。

李环轻轻拽开盒上的丝带，开启盒盖。一个晶莹剔透，堪称完美的琉璃瓶横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托起瓶身，仔细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显然对工匠的手艺满意极了，将瓶放入盒中后，细心地合上盖子。

“嗯，不错”她抬眼正好看到边上的连曦，“你拿着它，一会去清理干净”，这是要呈给大王的贺礼，上面沾上指纹可不是好事。

连曦接过锦盒，比当时接到圣旨还要精心。

李环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侍女们就各自分工忙去了。

连曦手中拿着锦盒，走起路来也变得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小心闯下大祸。

她走在前面，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响动。正走着，只觉突然被一个硬物绊住，身边没有把持的物件，就那么硬生生倒下，朝地上发出一个闷响。

锦盒兀地抛向空中，狠狠砸在地上，琉璃碎裂的响声闷在盒子里，哗啦哗啦声像万把尖刀刺向她的心脏。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连曦心头发出这句话，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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