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女人的幸福

那天晚上,她和丈夫都在家,连续多天的医院,使他们疲惫不堪,叫二姐替值了一个夜班。半夜两点,二姐来了电话,说不行了。她们急忙打车到了医院,已经去世。时年八十岁。

人得生命力有时也真是脆弱,前天下午,婆婆还和大夫干了一仗,感觉她嗓音很高,力气挺足呢,怎么就心脏衰竭,去世了的?

公公在时,是婆婆的主心骨,公公宠着她,惯着她。丈夫走了,她一下子失去了心理上的靠山,免疫力骤然下降。

婆婆年轻时,也是一个漂亮人儿。从小没了母亲,在后妈跟前长大。养成了一种处处提防别人,时时处以准备战斗的性格。

十八岁时,和比她大九岁的公公结了婚。公公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二十七岁才攒够结婚的彩礼。找了一个小媳妇,一家人对她还不错。

婆婆说;‘你爷爷是个唱大鼓书的,心眼可好了。村里有人结婚,拿块香皂,再不就是一条毛巾给我说; ‘你去吧,去改改馋。’让我去吃顿好的。’

婆婆没文化,还不讲理。有时看到丈夫乐呵呵的听他妈‘白呼’,她都觉得奇怪;‘跟她怎么能唠到一起?一点道理都不懂。这真是一家人!’

大概是婆媳关系基础就没打好,她虽然照顾她,帮助她。但从心底里还是有点恨她。

单位分了半个猪,她都送给了婆婆。听说出了一种新药,一套八百元钱,她买了一套让她吃吃看。

有时婆婆说她儿子; ‘你还不如李玉大方呢!’因为在物质和金钱上她从不计较。

‘你忘了,那时候你们一家?、、、、、、。’

‘还想像那时候一样欺负我?、、、‘’在家里,小女人的本性时时暴露了出来,一遇到不顺心的是,她就拿当初的事敲打他。

‘嘿嘿嘿,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记着?’

‘这辈子不会忘!’她说。

‘我表弟说,年轻时对不起你’。丈夫的表姐告诉她说。

‘奇怪啊,你们家那位真不像他们家人,看他爸妈,他姐都那么刁!他却那么憨厚。’知情的老邻居说。

这些年来,在家里,她喜欢吃的东西,他从不跟她争着吃。发了工资,全部交给她。她娘家的母亲,弟弟,姐姐常来借钱,但从来没有还过。他从没有埋怨过一句。俩个人有时拌嘴,无论她说深说浅,过一会儿他就忘了。

有时,邻居,同事开玩笑说;‘你家是要开托儿所啊?’因为姐姐家,弟弟家的孩子总上她家来住,或着到大庆来上学。孩子多,事儿就多,费用高。但是他从未显露出不耐烦,或不愿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丈夫憨厚大度的性格,使她逐渐的原谅了他。

‘你现在还来干什么呀’。二姐说姗姗来迟的大姐。

‘我寻思是骗我呢’。婆婆是半夜两点去世的,大姐接到电话,第二天下午两点才来。

‘李玉,这钱我好像不应该掏’楼下邻居老于来跟她说。

处理婆婆的后事,找了几辆车,其中一台大客车坏了,让来参加葬礼的邻居朋友下车,给他们分别打了几辆出租车。

大姐带着两个孩子来参加葬礼,和邻居老于坐在一台车上。下车,带着两个孩子扬长而去。没办法,邻居付了车费。

同事们说;‘看你大姑姐,好像老人跟她没关系似的。’

有了公公的经验,她嘱咐丈夫;‘结账时,你姐她们坚决要拿钱,你就收,不然,她们心里不痛快,跟你干仗,丢人’。

她多虑了,人家根本不想掏钱,都没问!

处理完后事,招待亲朋好友到饭店;

‘父母都走了,咱们家姊妹也不多,血浓于水,毕竟是亲生姐弟,我希望我们能经常来往。’在饭桌上她对两位姐姐说。

但是,父母去世快一年了,谁也没有来过。殡仪馆的证书在自己手里,两位姐姐没来要一次,去给父母上柱香,清扫一下骨灰盒,祭奠一下父母。

结婚后多年来,逢年过节,她和丈夫经常拿着礼物去看望大姐。九一年,大姐的孩子要结婚了,那时候,普通老百姓随礼也就是五十,一百元钱。

‘咱们随二百?五百行不行?’丈夫看着她的脸色,揣摩的说。

‘咱们拿壹仟,’她说。

公公在旁边听到了,感动的说;‘李玉是个善良的女子啊。’公公认为一千元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因为他每月的退休金只有二百多元。

公公婆婆去世后的第一年春节,丈夫说;‘去我大姐家看看?’

‘你觉得有必要吗?’她连她亲爸妈都不认,你还认她?’

‘那次,我说两句气话,咱妈就鎚我两下,我恨她一辈子!’大姑姐说。

‘那你爸你妈拿皮带抽我,拿棍子打我,我不照样照顾他们吗?那是你亲生母亲啊!’她说。

‘儿子就应该照顾父母’!大姑姐说。

‘这话我就不赞成,儿子,女儿,父母都是一样生,一样养的。哪条法律说女儿就不用尽抚养义务的?你弟十九岁就出来挣钱,你们俩个二十三,二十五岁才结婚,穿衣服可你们女孩子先穿,吃饭你们也多吃几年啊。要说付出,父母对你们的付出要多些呢。’她和大姑姐辩论说。

‘她们这样,我也没办法。’丈夫无奈的说。

‘她们省下那点钱,也没有见她们富到哪里去,我们也不至于穷死。’她说。

公婆去世后,除二姐偶尔联系外,大姑姐基本和她们断绝了来往。

九八年,大庆领导下发了一个文件,身体条件不好的,符合一定条件的,可以提前病退,那一年,她四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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