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承诺

冼光砚回家的第二天,华月果真看到爷爷、奶奶和父亲带着黄小小母子回。她以为爷爷和奶奶他们是说说而已,那知是不假。

黄小小年纪只比华月大一岁,个子还没有她高,细丝细丝的,风吹能过十二背岭。就这么一个小女生,现在就生了孝,而且还是和自己的父亲生的。

不可思议!

岂有此理!

“华月,过来看看你的小弟弟。”华月心里正气忿时,鹤五一向她打招呼。

华月没有回答,默默地玩她的电脑。鹤五一再说时,她说有同学请她去南山寺,说罢就脚步咚咚地出门。经过父亲面前时,还哼了一声。

鹤五一知道她那点小意思,为黄小小打起了圆场。说华月年纪小,不懂事啦之类,我们不理她,我们带我们的华志去洗澡。说时,还对怀中的华志亲了一口。

冼光佑鼻子歪斜地看着他们走后,眼睛郁郁地望向华月渐渐远去的背影。华月雪白的连衣裙与强烈的日光融成一体,白花花的。他揉|搓了一下眼睛,试图再望得清晰一些,然他再也看不到什么。

这晚,华月没有回家,只打了一个电话,说去舅舅家了。冼光佑只管皱眉头,一句话也不说。鹤五一说由她去!

华月的舅舅李德昌比以前富态,光光的额头比以前更光亮了。他的家在普罗旺斯那边,也是单铺面,4层半高。外墙的瓷片灰灰的,显得有些阴暗。

华月舅母的体型与她舅舅不是一般的绝配,而是世间就此一对。干瘦干瘦的,皮肤若若的黑,说话有点神经质。不过,她对华月倒是蛮好的。不管吃的穿的用的,就是钱也绝不吝惜;只要华月张口,就尽自己的本能给予。

华月的表妹李嫣红倒有点似华月的母亲,现在和她一样,下学期上高二,还是同斑同学呢。她们算得上发小,常常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平时有什么心事,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向对方倾吐。

华月一进门,那一脸的不忿之色,早就惊动了李嫣红。李嫣红一边走上来迎接一边高声地叫她母亲。

李嫣红的母亲正在弄晚餐,女儿的叫声让她丢下手中活走出来。她一边走一边手擦蓝底白花围裙。当她眼睛望到了华月时,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心说,难怪女儿叫得那么焦急,原来华月是这么一副脸色。

她一双若显萧杀之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华月,脚下却不慢。走到华月跟前,抓转月的手,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华月这时什么话也不说,一劲的板着脸。问多了,就有泪在眼里打转。这样,她舅母就示意女儿带她上二楼稍作休息,她打电话给丈夫李德昌。

李德昌正在电脑铺忙着,得到电话匆匆忙忙驾车回。华月外甥女,他一直象太上皇般供着,唯恐她砸了自己的饭碗。现在妻子说华月情绪不对,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他一到家,眼睛直射向迎接他的妻子。在妻子那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华月在二楼。他不管妻子的焦虑,跨开大步上二楼。

华月在表妹杨嫣红的床|上倚着,舅舅的出现,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竟哗哗地流下来。李德昌慈祥地看着她,一边示意女儿下楼去。他女儿下楼后,他坐到了床边。他小声地询问了几句,只见华月噌地弯腰坐起,将头扑到他的怀里,就嘤嘤地哭泣个不停。

李德昌任她哭,不说也不劝,手掌却不闲着,轻轻拍她的肩背。他这种安抚式,自他姐姐离世后,就一直使用着,那是一拍一个灵。

华月发泄了一阵,果然情绪有所好转。她轻问她舅舅,她应怎么办?华北还在戒毒所,而她父亲说好不给她添后妈,现在不单添了后妈,连孝都有了。

李德昌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以为华月知道了些什么,原来是姐夫续弦。只见他一反常态,大骂起冼光佑来。骂他辜负了他姐姐的一片真情,更骂他出尔反尔毁坏自己对一双儿女的承诺。他骂着骂着,光亮圆滑的手狠狠地拍向床沿。但他心里是乐的,华北去了戒毒所,姐夫忙于小老婆和孩子,华月又是一书虫,他长期管理姐姐的电脑铺将大有希望。

华月在舅舅的骂声中默不作声,不过她已离开了舅舅的怀抱,捋了捋额边的乱发。

李德昌也见势就收,带她下楼吃晚饭。

华月在她舅舅家不是只住一晚,而是半个月不回。父亲这般她不想面对,奶奶那个样看了就烦,黄小小更不想去接触,反正弟弟华北又不在家。不过嘛,她对爷爷倒是有几分挂念。

她爷爷冼显鹤何尝不想着她呢!在孙儿华北方面,他已愧对媳妇李可儿,现在尽管他希望儿子续弦,但不竟也愧对华月。他本想早点过来看看孙女,只是他想让华月有一个适应期。等她气消了,过来晓以大义,一定事半功倍。

冼显鹤不愧是出色的灵魂工程师。他在两个星期后来过来请华月回家,华月果真乖乖地跟回。然华月人是回来了,但从此她的心却散了。以前以父亲守承诺为荣,现在觉得有这样的父亲而为耻。以前家庭中的种种关爱,也觉得是虚情假意。她常常想她的弟弟华北,未知他的将来会是怎样的呢?她不止一次地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弟弟。母亲九泉下有知,一定会责怪她这个家姐如母了。

华月的学习退步了,致使她两年后的高考只上了三本的分数线,低于华中和华西。华西进了江南大学,华中上广西大学,而她只能复读,准备来年再考。

第二年,在爷爷的精心呵护下,她总算进入了清华园,实现了人生的梦想,也应了她爷爷当年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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