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翻白鱼

新鲜大塘这个新鲜，是指原来没有的，是新开发的；是大跃进时代的产物。它是石狗大岭渡漕至村入口，由狗岭、平塘岭、叉耙岭、送米岭，蔗岭的合围口处筑上一道大坝的蓄水库。面积有约25亩，是作为村农田灌溉用的。它样子比村里的塘只不过大些而已，村人不叫水库，而叫塘。以前为村里所有，现在给脸色黑红，身体结实的冼光齐承包做鱼塘。

冼光齐不但承包鱼塘，还建有猪场。鱼塘里，以草鱼居多。水足饲料足，鱼成长快，收成不错。

当然，这也要靠天时。若春冬两季的气温不低于5度，那承包鱼塘是稳赚。象这年的春天，冼光齐就哭都没有眼泪。

年初二，刚送完祖，这天就下起了毛毛小雨。起初还不怎么冷，可到了年初五，气温就急剧下降。到了年初六，细雨中还夹杂着冰雹。

华南和华中他们卖莲耦赚到了钱，过了个肥年。这时，他们不管天是怎样的冷，精神上的欢乐抵御了不知多少的寒冷的风，衣裳也比往年少穿了几件。晚晚睡觉，香甜中还带着微笑，有时还笑出了声。

这天天刚放亮，新鲜大塘那里就传来沸腾的嘈杂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被窝中伸只耳朵出来。

“华中＊东！快起来去新鲜大塘捡翻白鱼，去迟了就没有了！”

“妈，天这么冷，鱼都冻死了，还叫他们去？”

“这怕什么？穿水鞋去！”

华中一听新鲜大塘有鱼捉，砰的一声就踢被而起。可华东却不愿起来，死摊在床|上不动身。不过，他想赖却赖不掉，因华南、华西、华北，还有华月、华贞和华娘他们听到了牛三七的高唱声，早就个个都爬起床，向大门外冲去，他那能落后呢！不然，他以后不被南苑的孩子们唱死了他？

唉！南苑里这些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们不缺吃也不缺穿，却甘愿冒着寒冷刺骨的风雨去大塘捞翻白鱼。

看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有扛着鱼缴（小网兜）的，有拿着竹棍的，有拿着蛇皮袋，仿佛新鲜大塘那里的翻白鱼，有黄金那么贵重。

他们上了墨砚岭头顶，眨一下眼就到了上塘垌，再一看，他们已上了蔗岭，就到了新鲜大塘。

新鲜大那里，这时塘的周边都站满了村民，连沙岭村那边的付伟业，也伙同着他们的兄弟来凑热闹。付伟业的蛇皮袋里已装了三条二斤多重的草鱼了呢。华南他们看着这阵势，后悔来迟了。不过，他们没有立即投入到捞翻白鱼的行列，而是远远搜寻光齐叔。

光齐叔这时，正抱头蹲在靠叉耙岭的塘边，倾听着塘里的情况。有时村民发出啊啊声时，也无奈地抬头看看塘里频频翻上水面的鱼。

这些鱼是他的心血，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命根……

塘里的草鱼鱼肚朝天浮在水面的随处可见，有的正四处狂窜，将死不死，发出哗哗的水声，荡漾出无数的水窝和水花。村民们，有的在塘边捞死定的鱼，有的想捞又怕光齐叔唠叨。

其实，村民们多虑了。不是他冼光齐看不开，而是这些死或将死的鱼已没有了赚钱的价值，不捞反而污染鱼塘，说句不中听和话，他还要感谢你呢。

华南和华中他们，看到了光齐叔后，走去和他打招呼。不过光齐叔没有平时那样好心情，只是向他们摆摆手，并示意他们去塘里捞鱼。至于，捞多捞少，由你。

华南他们得了令，就冲向塘边。男的做捞，女的负责张开蛇皮袋。华中没有妹妹，华东只好做了华中的助手。华北哇哇地叫着。华娘说这里一条，华贞说那里一条。华东则叫哥哥快来，那场景乱过狗跨猪。其间，华南还招呼付伟业他们几个一起行动呢。

村民们看到华南的举动，也慢慢地大着胆子捞鱼了。这时候，光齐叔真是没有眼睇了。他转回猪场里闷睡，再也不理外面的世界。

不多时，华月、华东他们的蛇皮袋就参不多装满了翻白鱼。那时，一方面，多了他们抬不回去，另方面捞得太多，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们适可而止。

他们把蛇皮袋的口扎实，就两姐妹扛一袋，往家里赶。可赶着赶着，赶到了一塘垌，华南突然不赶了。

“华南哥，怎么啦？是不是太沉了？”

“不然先放在这里，回家叫大人来吧？”

华南不吭声，他手指轻搔头皮，好象有什么事似的。

华中看他这样子，静静地看着他。

“华南哥，你是不是觉得 有点过意不去？”

华南的眼睛一亮，意思是你也这样认为？

南苑的孩子们，许多时候想问题多会想到一块去。华南和华中的表情告诉了他们，这苍天对光齐叔太残忍了，而他们的行为则很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哥，我们给一点钱光齐叔吧？”

“哦……给多少？”

“一人50元。”

“好。”

华南将收集起来的400元钱转回送给光齐叔。光齐叔起初不接，后来但经不起华南的恳求，收下了。收下时，他的眼中有泪在打转。不过，数天后，光齐叔看到冼光普时，把钱给退回来了。退时，说了许多孩子们的好话，说南苑人教子有方。

华南他们把那些翻白鱼扛回家，除一些现时吃外，其余的每家用盐腌了一个大面盆，准备天晴时晒鱼干，日后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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