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塞塘道

古城村的一间民房里烟雾腾腾，阴深恐怖。这是牛三七﹑虎五十和下巴尖尖，鼻梁高高，话语细细，却有着男人们不及的谋略的马三八，她们的双管齐下策略。冼显鹤转到贵港人民医院治疗，那是医学方面的事情，而她们走鬼神之路，也可以说是另辟蹊径。这个点子，就是马三八出的。

巫婆披头散发，或唱或说，一时是刀，一时是剑，吓得牛三七她们诚心诚意，诚惶诚恐。牛三七圆圆的脸，绉成了菠萝，虎五十僵尸似的脸，也拉扯不一，马三八一向光鲜的高梁鼻，这会儿也变成了鹰嘴。

巫婆查了祖坟查屋宅，再查当事人，才知冼显鹤遇上客死鬼，又再查他的花根，却有凶虫咬，又再查流年，哧哧然犯太岁。

牛三七她们几个，你眼望我眼，我眼望你眼，吓得魂飞天外！心说，难怪冼显鹤得了如此的急病。

牛三七声颤颤地问巫婆：“这将如何是好？！”

巫婆没有答话，却是怒发冲冠。只见她猛叱一声，然后双掌从半空中使劲往地下压。看她的双手，好象手的下面有物体顶总难压下去似的。每叱一声，手掌就往下一点。一直叱了七八声，她的手掌距离地面只有半尺高了。

“哎呀！”巫婆喘了一口气说，“这客死鬼太利害了！先把他制住，救人要紧。”

牛三七她们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巫婆成竹在胸地说：“事情已发生，若能听从大神的指点，可得回八成人。”

啊！牛三七她们回过神来，且眼中放出了光芒。

“请大神指点。”马三八她们拱手作揖。

马三八上前添香，牛三七提壶敬酒，虎五十小心斟茶，一片虔诚。

巫婆说出所要办的事情，牛三七她们飞也似的扑向湛江。出到东岭村，牛三七忍不住了，也是为了说说话赶跑心中的恐惧，说显鹤得这脑充血的病，是不是他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坏事遭到报应？马三八附和，要求说来听听？比如专开小女生的包，又比如他当教导主任，运用职权勒索他人钱财之类？虎五十说这不可能。牛三七问她怎么说？虎五十说冼显鹤清高、敬业，这样的人洁身自爱还来不及，那会干这些见不得人勾当。但牛三七却坚持己见，说如果他不干坏事，天为何要惩罚他？虎五十说，这可能是他的命。刚才巫婆不是说他的花根有凶虫咬和命犯太岁么！牛三七又说那客死鬼呢？虎五十回敬道，行多夜路必遇鬼，走在路上，知是鬼碰上了人，还是人碰上了鬼。说不定，我们面前就有鬼，牛三七你要小心了。

“虎五十！”

她们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前。注意一点看的话，牛三七的滕盖碰了几个头锤。马三八的心头跳动得十分的利害，她说：

“我说他冼显鹤，一定是神灵怪他了。”

“他又没有杀人放火，更没有倒神垣，没有理由。”

“可我从勒塘村嫁到南苑二十多年了，一次也没有看到他拜过社主、拜庙神，更不用说去石达堡三官寺拜菩萨和到天丘坟那里为堡烈士们上上香了。”

“这个……等下马三八你负责买猪肉，虎五十你买蜡烛纸宝香，我买手巾面盆炮竹。”

在湛江，她们象出水鲢鱼般四处蹿，买了这样买那样，买齐物件了又速速回。

她们将近回到古城村时，马三八说我们来为冼显鹤塞塘道，没有事先与他们打招呼，所用去的钱，他们认不认帐？

这个问题牛三七和虎五十都没有想过，来时只是出于冼显鹤的病情，那管那么多！现在想来，可事情已办了大半，应花的钱已花去了十之八九，又那能半途而费之理？

算了吧！全当为儿孙积功德。

巫婆的剪刀在纸上嘎嘎作响。小人儿，尖顶帽，长布衫，开口鞋，一串串的铜钱。细详之，还有电视电脑小跑车，金山银山宇宙飞船。

牛三七和虎五十去厨房，把生肉变成熟肉，马三八洗碗洗碟洗面盆。

一切就绪，巫婆再次开垣。

然了香，点了纸，请了天神请社主。

客死鬼乖乖听令，领了酒肉领纸钱。

伤痕累累的花根，洗了抹，抹了洗，捉了凶虫，施上肥。

安太岁，谢神明。

烧纸明炮礼已成。

末了。巫婆说天神还有一道旨意：积德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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