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做的女人

翻着你给我的相片,想念若隐若现。今年的秋天,我们笑的很甜。

看着我哭泣的脸,你对我说再见,来不及听见,你已走的很远

也许你已经放弃我,也许已经不会回头,我知道是自己错过,

请别给我这种理由说 你不爱我!

就算是我不懂,能不能原谅我,请不要把分手当做你的请求

我知道坚持要走,是我所不能挽留,

请你回头,我想陪你一直走到最后

就算没有结果,我也能够承受,你知道我的痛是你给的冷漠

你是你过往从容,沉默是因为包容,

如果要走 请你记得我。你若恨我 请你别想我~

新的一年来到了,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过年的喜庆。炮竹声声,礼花漫天。在最热闹的日子里,也会有最孤独的人。

“妖妖!”正在游戏的妖妖闻声转过头,看清了身后的人,露出了笑容。

“刘旭,你还没走?”她站起身。

“我还正想找你呢,果然被我碰见了。我今晚就要离开。走,我请你吃饭去。”

“找到了工作单位?”

“找到了。不过还是不大满意。先对付着实习吧,如果有好的我再跳槽。”

“呵呵,你眼光还挺高的嘛!”

“呵呵。”

“你~”刘旭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别婆婆妈妈的。”她逗他。

“这阵子还适应吗?”

妖妖失笑。“我有什么不适应的?”

“别跟我装。我希望你能恢复过来。”他真挚的说。

饭后,刘旭将妖妖送回学校。

“一起走走吧,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妖妖说。

“看你说的,好像以后没有机会了似的。等我实习归来,再请你吃饭。那时候或许我都赚大钱了呢。”

“或许你赚了大钱就不认识我了呢。”她开玩笑。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人。”她知道他不是。

今晚是满月,街上被月光照的很亮。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感觉好凄凉。

“他已经对你这么绝情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呢?”刘旭说。

妖妖沉默。许久她决心地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当他告诉我他与女朋友happy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心了。”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

“再找一个吧!”他说。

妖妖摇头,变出一个潇洒地笑容故作轻松地说:“不了!我才19岁,大好青年嘛,谈什么恋爱呢?等我也毕业了,工作了,再找!”

刘旭瞅瞅她不在做声。说完这些,妖妖也开始沉默。她知道,自己是在对他胡说。

宿舍楼前,刘旭把自己寝室的钥匙留给妖妖。让她帮忙收拾一下他们寝室。

“拜托你了。”刘旭客气地道。

“看你说的,跟我还见外。”有这个钥匙,妖妖很激动,她可以最后一次去段飞扬的寝室了。

“我走了,你回寝室吧。”

“一路顺风,祝你事业有成。”她由衷地祝福。

“谢谢。”

次日,妖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5舍“516”寝室。5楼空空的,这个楼层几乎都是大三的毕业生。现在,真的是人去楼空。

打开门,一缕阳光正好直射进来。妖妖有点睁不开眼睛。她慢慢地将门关上,缓缓适应强烈的光线。

许久,她睁开了眼,向着最温暖的地方走去。

段飞扬说过,他的床位是风水宝地,有着最充足的阳光。果不其然,太阳似乎就是为了他的床位才照进来的。

屋内空空的,床位上除了草垫什么都没有,妖妖身在其中显得很孤清。

她拉开段飞扬的抽屉,找出了他没有带走的一些东西。有画本,笔记,还有两张相片。

这两张相片似乎是段飞扬刚到大学时拍的。相片里,他穿着藏青色毛衣,下配黑色运动裤,留着西瓜太郎式的脑型,看起来很幼稚。另一张则是“516”的集体照片,他们坐在床前的地板块下,那些地板块就是妖妖帮忙拼图的。

她这才发现,脚下的拼图地块已经扯走了。就像女朋友的身份也从妖妖身上扯走了一样。

打开衣柜,她抱出了段飞扬的枕头。她把它贴在脸上,想象着段飞扬枕在上面的样子,觉得好安心。

1个小时以后,妖妖将“516”的卫生全部清扫后抱着段飞扬的枕头和相片离开。走之前,她在飞扬的桌子上留下了她改写的《借口》。

“516”的寝室门关上,妖妖也将她曾经的欢笑锁在了门里。她知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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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新的一年来到了,新的季节也缓缓走来。沐浴春风,许多惆怅与烦恼都会随着冬天的逝去而又见晴空。

开学不久,妖妖经历了大学以后的又一个转折---“317”解散了。

拿到通知时,“317”集体都不服。她们愤怒地找导员,找舍务老师,甚至找学生处主任质问为什么要将她们拆散。但学校的理由很简单。“317”只有文书和婷婷不是中文2班(妖妖的班级)的学生,导员管理起来不方便。而且中文1班(文书的班级)的寝室有一名同学是中文2班的。因此,为了管理上的统一必须将寝室按班级归类。

于是,“317”集体进行了大革命。与老师闹,与导员闹,与舍务闹,与学生处闹。终而失败。

后来妖妖终结出,学校如同社会,你不要试图去反抗,因为反抗是绝对没有用的。

“317”解散了,不复存在了。王歌从中文一班的寝室调回到了妖妖的寝室,文书与婷婷搬走了。紧接着,宿舍楼层大调动。于是妖妖她们从“317”搬到了“508”。在“508”里,妖妖脱胎换骨从心里开始重新活过。一直到毕业,那里都是她的“家”。

新颖终究走上了妖妖过去的道路。锋芒鄙陋,导致了她一无所有。“317”没了,新颖也不再做舍务的工作了。她把所有的时间花在了恋爱上。妖妖知道,那是因为工作的失利导致的。

王丹又有了新的男朋友。这一次,她是认真的。对方和王丹一样都是本地的,于是两人在学校那里领了走读令,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同居。

“317”只剩下妖妖与雅莉两个人,虽然王歌跟她们也很要好,但是“317”是谁都没办法取代的。就像是《还珠格格》第一部,是谁都无法代替的。

少了爱情,少了朋友,妖妖却惊人的蜕变。

段飞扬走后,妖妖在学校附近的药房偷偷购买了一种减肥药。她决心减肥,且不再沉沉溺于网络游戏。虽然她偶尔还是去上网,但比起以前已经节制了许多。现在的她,有时间就会留在图书馆里背英语。英语一向是她的弱项。唯有死记硬背,才能够考试不挂科。

自习室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管理员,一名男生,另一个就是妖妖。文文过去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出来。

“有事?”妖妖关上门,轻声说。图书馆里是不允许大声交谈的,无论是走廊还是室内。

“走,到外边去说。”她牵着妖妖一起走到舞池那边。

“怎么了?”文文冷着个脸,妖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我在正圆广场一楼看到策了。”她说。

“看到他有什么稀奇的?你不是天天能看到他吗?”

“不是。我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看到他了。而他刚才跟一个女生在一起,他们手牵手在看一只手镯。”文文大喘气地说。妖妖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妖妖顿时明白了。

“你确定是他?”她希望是文文看错了。

“我看错谁也不会看错他。那是恋人的眼睛,看对方永远最准。”是的,恋人的眼睛对彼此总是最敏锐。就像重度近视的妖妖,即使段飞扬离得再远,她总能感觉到他。恋人的眼睛是心灵的望远镜。

“他有没有跟你说话?”

“他没看到我。”文文转过头,她想掩饰刚刚滑落的眼泪,但妖妖已经发现了。

“我现在就去找他,把话问明白。”妖妖气愤地欲找徐策算账,但文文一把拉住了她。“不要去,求你。”她求她。

“为什么不去?你甘心让他骗你?你能接受他这种劈腿的欺骗吗?”

文文沉默不语。“如果是你,如果对方是段飞扬,你会不会去问?”

妖妖被文文问的怔忪在原地。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论段飞扬了。妖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但刚刚听见他的名字,妖妖的心还是那么的痛。犹如在撕一道很深的伤疤。

“我会跟他分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妖妖说。

“你会以那种方式跟他分手?”文文问。

“可是你跟我不一样!”妖妖说。

“不,我跟你一样。但我不想像你之前那样为爱折磨。所以,我问你,你会怎么做?我知道,你最不能容然的事情就是这个。”她在逼迫妖妖。妖妖明白,如果不是文文现在心情太乱,她不会这样逼自己的。

她非要她将徐策假想成段飞扬,她非让自己给她一个答案。没错,妖妖最不能容忍背叛性的欺骗。因此,在段飞扬告诉她他有了女朋友并与之happy时,她才那么的痛苦也那么的憎恨。

“我会就此与他了断。也许别人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他,但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会让自己在男人面前更卑微。在他还不知道你发现了一切的时候与他分手,也算是给他的报复。”

妖妖这么说,正合文文的意愿。她就是想这么无声无息地与策分手,无声无息。

看到文文有意采纳自己的意思,妖妖不安。“可是,你怎么肯定那个女的跟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文文不如自己坚强,这是她的初恋,她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不会错的。跟他刚恋爱时就有很多人对我说他是个花花公子,有过许多类型的女朋友。室友告诉我,他选择我只是比较新鲜。以前我不信。可是刚刚看到那个女人,我就知道她们说的没有错。那个女的很漂亮,是那种见一眼就终身难忘的夺目之美。如果我是男人也会为之折服,更何况是有着花花公子名号的策?”

那个女人有着连文文都甘拜下风的美丽。妖妖觉得不可思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你爱上的男人是个花花公子,那么你的敌人将是整个世界。妖妖想,如果是段飞扬,他会不会爱上那个女人?

文文比妖妖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应该说,文文根本是比她坚强的。她外表柔弱,却很刚烈。被男人背叛是一种耻辱,文文觉得,为这样的男人哭泣都是一种罪过。但是文文还是会哭。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或在妖妖面前,她才会发泄自己的难过。她不像妖妖,喜欢故作坚强,把泪水攒到肚子里,等到容纳不住了任它崩溃出来。她会合理的让情绪迸发,且收放自如。

徐策没有找文文。妖妖想,徐策早已决定用这种方式跟文文分手。文文还是晚了一步。

谭瑞峰约了妖妖在冰洲雪莱餐厅吃饭。目前为止,他是妖妖留在身边的唯一要好的男孩子。

“想吃什么?”他问。

“白粥。”

“白粥?”他失笑。在这种餐厅里怎么可能有白粥。

看他傻傻的表情,妖妖笑着说:“逗你呢!八宝饭!”

谭瑞峰无奈地叫服务生上了两份八宝饭。

“你瘦了许多,好像有20斤。”谭瑞峰打量她。她的下巴尖尖的 ,T恤外的锁骨凸显着,握着杯子的手纤细的像树枝。她却是瘦得惊人也瘦的漂亮。妖妖本来就很秀气,而且皮肤白嫩,面前的她此时看起来像个瓷娃娃。

“有那么夸张吗?”妖妖笑着吸一口橙汁,嘴角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谭瑞峰一直盯着她瞧。

“你看起来一点不像20岁。很像是16,7岁的少女,干巴巴的。”

“我本来就是少女!”妖妖白他。

谭瑞峰咧开嘴。“很少有20岁的女性称自己为少女。”妖妖瞪他,不予理睬。

“你为什么瘦这么多?是不是手术的缘故?”没有人知道她在使用减肥药,连文文都不知道。

“好像是。我经常觉得头晕,好像贫血。”减肥药的最大副作用不仅如此,妖妖不敢说。这种药就像是只吸血蝙蝠,能把人身上的能量吸干。妖妖常常觉得体力不支,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晕倒一样。因此,她必须经常喝一些甜的东西来补充营养。

“怪不得你脸色总是这么白。去看医生吧!”

“我的脸本来就白,可不是因为贫血的缘故。”白是妖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优点,她怎能让他辱没了自己的优点?

谭瑞峰被她打败。她很喜欢跟人抬杠。特别是对于一向话就不多的谭瑞峰,总是拿她的伶牙俐齿没辙。

妖妖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现在的她脸上至少可以天天洋溢着笑容,虽然这种笑容并不透彻。谭瑞峰知道,那是因为爱人不在的缘故。

“你还在教务楼值班吗?”妖妖边吃边说,嘴里含糊不清。

“不做了。这学期就要结束了,下学期就得全心投入实习中,等着毕业到单位实习呢。”谭瑞峰无意间实话实说,妖妖的脸却片刻间沉了下来。他没注意到,实习对妖妖也是一个禁忌。

又要实习,又一个人要走了。妖妖悲哀的想,为什么她身边每个人都要预先离她而去?

她闷闷地吃着八宝饭,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为了谭瑞峰要实习,而是实习对她是一种伤害。如果没有实习,段飞扬或许会用另一种理由跟她分手。或许,“实习”是对她最小的伤害。

“妖妖,陪我去唱歌。”文文跑进“508”拉起正在看书的妖妖。

“去哪唱歌啊?大白天的。”

“就是白天才去唱。白天人少,包房便宜。就你和我两个人,走。”她坚持着把妖妖往门外拉。

“就我们两个人啊?那多没意思!”妖妖不肯去。

“去吧,求你了。我想听你唱歌,你就唱给我自己好不好?”文文根本不会唱歌,她连唱国歌都会跑调。妖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发泄情绪才去的。女人都是一样,在失恋和酒醉时最喜欢唱情歌。

她们两人一起走进KTV的楼上。这里的灯光很暗。妖妖第一次尝试只有两个人的卡拉OK,感觉怪怪的,连服务生都直盯着她俩瞧。

文文一屁股坐进软绵绵的沙发上,抱着靠枕说:“你唱给我听,唱你最想唱的。”

“不是吧。你拉我来唱歌就是让我给你开演唱会?”她无可救药地摊倒在方凳上,背靠着电脑。

“我如果唱歌,外面的服务生肯定呆不下去。没准还得让我赔偿精神损失费。你唱吧,我想听你唱。”

“你想听什么歌?”

“你想唱的就是我想听的。但是《借口》除外。”她已经听《借口》听得患后遗症了。

妖妖笑笑,在电脑里点了几首歌。她并不想唱《借口》,当然电脑里也没有。于是,她点了几首与自己感同身受的歌。

“还记得吗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还记得吗

是爱让彼此把夜点亮

为何后来我们用沉默取代依赖

曾经朗朗星空

渐渐阴霾

心碎离开

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

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

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

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

沉沦 ”

听着妖妖的歌,文文的心里空空的。她跟策何尝不是熟悉的陌生人?即使有过肉体之欢,一旦分手,却连说话的理由都没有了。这是个秘密,是个文文永远都不可能告诉妖妖的秘密。

两个月之前的晚上,她跟策上了床,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他。她以为策是她一生的男人,没想到她自己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以为能用最宝贵的东西换得最宝贵的人,其实,换来的只是自己骗自己。

文文还是羡慕妖妖的。虽然她沉沦了自己,却清醒的把握住自己的清白。也只有这一点她感激段飞扬。既然不爱她,就不应该剥夺她的全部。

妖妖自己也沉沦在失恋情歌里,她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感慨了。过去的她,时常在校园广播的时候一个人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地追悼她和段飞扬的过去。每次,她都会说到流泪说到痛哭,每次都把室友们说的手足无措。

不知从何时起,她把段飞扬埋在了心里,不再放在嘴上不再放在泪中。后来,她不哭了。就是看着满桌写着“段飞扬”的日用品,妖妖的心也不再痛了。也许,一种伤痛到感觉不出来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痛到深处了。

妖妖每晚都靠着段飞扬的枕头,搂着他送的抱枕入睡。她恨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原谅他的欺骗。那句与女朋友happy的短信妖妖至今保留。她忘不了他的绝情,也忘不了他的happy。

放下麦克风,文文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整个靠枕都被她哭透了。她唤醒了文文,怕她睡在这里着凉。

“我居然睡着了。”她坐起来,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

“你是哭着睡着的。”

文文低头靠在妖妖的肩膀上,默默哭泣。她心里的懊悔妖妖并不知晓。

半个月后的下午,妖妖在与谭瑞峰逛街时因为眩晕而昏倒。谭瑞峰急冲冲地将她抱到医院,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而造成的贫血。

妖妖醒来时,她以为段飞扬回到了身边。当看清那人的脸庞后,她的眼神又黯然下来。

“你终于醒了。”谭瑞峰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妖妖本能地将手抽回。

看着她的反应,谭瑞峰有点不知所措。

“我怎么了?”她想动,却发现手上扎着点滴。而且药液的输入很痛,妖妖痛得皱眉。

“你在超市里晕倒,我把你抱来医院的。医生说你营养不良,现在注射的是葡萄糖。”

“什么?医院?”妖妖敏感地坐起身,挣扎着要走,但是她的脑袋还是晕的不得了。

谭瑞峰扶住她,将她按坐在床上。“你不能动弹,必须乖乖躺着等针打完。都做过手术了,还怕打针吗?”

“就是因为做过手术我才不愿意呆在这里。”她乱动着坚持要走,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不行你不能走。必须扎完。”他很严肃,她也很认真。

“你不知道,我只要一闻到医院的味道我就会想起住院时那生不如死的感觉。不行,我不要躺在这里,何况这个药打得我还这么疼。”

“你们吵什么?”一位护士小姐开门进来正巧碰见他们的僵持。

“护士,我不扎了。我有急事要走。”妖妖说。

“不行,你必须扎完。”

护士看了一眼两个人,“等你们决定了听谁的再叫我吧。”她显然不乐意管他们的闲事,关门离去。

谭瑞峰箍得她动弹不得,妖妖怒瞪着他,忽然伸手将右手背上的针头拔掉。血立即从针眼冲了出来。

“你干什么?”谭瑞峰大叫。

“我说不扎就不扎!我最讨厌别人干涉我的自由!”妖妖按着针眼跳下床,气哼哼地走出急诊室。这就是妖妖的本性。她不喜欢被别人控制,不喜欢被人看管,不喜欢被人指使做一些她不乐意的事情。

遇见段飞扬,那是妖妖生命里最大的奇迹。她为了他而改变,变得像只猫一样的柔顺乖巧。那样的自己,是妖妖想起来就讨厌的。如今段飞扬走了,他已经带走了妖妖可以乖顺的理由。这个世界上,她不会再被任何人而改变,她也不会再被任何人驯服。即使是段飞扬归来,她也不会再改变。

妖妖的任性令谭瑞峰大开眼界,他站在原地生气了几分钟。从来没有一个女生令他这么操心这么着急。他紧张她,担心她,但是她不仅不领情还说他干涉她。

他想不再理她。可是转过头来,他又说服了自己。他喜欢妖妖,就连她的任性他也愿意喜欢。

谭瑞峰跑着追出去,妖妖正站在走廊里发呆。他以为她在等他,于是面带笑容的上前。

“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他第一次跟一个女生道歉。认识妖妖,他做了许多他曾经认为男人不该做的事情。

但是妖妖的眼神并不在他的身上,她一直望着前边的妇科诊察室的门。

“你怎么了妖妖?”

“嘘~”妖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吵。于是他也乖乖地站在一边。有行人经过时,他就把她拉到边上,免得挡人去路。

不一会,妇科诊察室的门从内打开,文文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低着头,面带愁容。

妖妖匆忙走过去,在文文反应之前抢过了确诊报告。

“妖妖!”文文大惊地叫着面前的女孩,面容瞬间失去了血色。

“怀有身孕72天!”看到这个“孕”字,妖妖握紧了拳头。

“妖妖!”谭瑞峰赶来一瞬间,妖妖立即将报告单揉成了一团。她瞪着文文,眼带怒意。

文文害怕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回去的途中,车里死一般的沉寂。知道女人的心情不好,谭瑞峰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一下车他就连忙找借口离开。等他离去,妖妖才开口对文文说话。

“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文文流泪。“我只想把它当做一次教训藏在心里,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哭着,蹲在大树根下。暖风徐徐,只穿T恤的文文显得弱不禁风。

“那你准备怎么办?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无法一个人承担了。我要去找徐策!他做的孽他要承担。”

“不要。”文文抱住妖妖的腿,哭着乞求。“我不要告诉他。我已经如此狼狈,我不想被他践踏过身体之后又被他践踏尊严。你也是女人,你想想我的处境。如果这件事情被传的满城风雨,你要我以后怎么见人啊?”她哭得伤心,脸上满满的悔恨。

“如果他敢把事情说出去,我就杀了他!”妖妖咬着牙道。她最恨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把女人当做睡衣,穿过了穿旧了就随手一抛。但她忘了,半年前,她还曾想将自己毫无意义的送给段飞扬。如果段飞扬当初接受了,也许今天的她比文文还要惨。

“不要。我已经失去了自我,我怎么可以再失去你呢?别把事情告诉他,求你。我无法面对他歧视我的目光。我受不起,我真的受不起。让我潇洒一点,让我在他的面前保留一些自尊。让我一个人自食恶果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女人来承受?就为了自尊,就为尊严?凭什么他可以在那边风流快活,你就要在这边饱受折磨?这不公平,不公平!”妖妖不能理解。她快要被文文跟徐策逼疯了。

“求你,求求你!”

妖妖答应了文文的要求,没有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徐策。她恨徐策,更恨段飞扬。她恨徐策在占有了文文之后将她抛弃,她恨段飞扬走了之后还住在她的心里。男人,总是自私,总是在伤害女人的感情后又折磨女人的心。

为了文文,妖妖没有辙。她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妖妖打电话找到郝晓。她刚刚生过一对龙凤胎,对这种事情她应该比较了解。

“谁怀孕了?”郝晓在一边提高嗓门。

“你别乱紧张,是我的朋友。”她解释。

“不可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跟段飞扬~”

“闭嘴!”妖妖呵斥的阻止。“你生完孩子连脑子都不好使啦?我是那种人吗?”她生气。谁敢在这时候把她跟段飞扬扯在一起,她就敢跟谁急!

“真的不是你?”

“你有完没完?”她认真道。

“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你怎么不关心点儿正经的?快点,到底怎么办?”她没心思与她调侃。

“怎么办?当然是做掉,还能怎么办?”

“怎么做?去哪儿?”

“当然是医院。不过不能到你们镇上的医院。你俩都是大学生,必须防着点。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都跟着遭殃。这样吧,你们到我这里来,我带你们去。反正你们是外地人,做完就拉倒,也不用怕麻烦。”

“好吧!那我得跟文文说一声。”她不小心说溜嘴。

“文文?”对方惊叫。妖妖立刻打了自己一掌。

“你别乱讲听到没?”她警告。

“我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尽快吧。准备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

“唉,对了。”挂断前,郝晓又叫住她。

“怎地?”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要是有就糟了。”

“那不行!我家离你们学校这么远,你们两个姑娘来回走我不放心。这路上出点儿啥事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找个人陪你们,最好是个男的?”

“男的?那可不行,文文不准我告诉她男朋友的。”

“谁让你找她男朋友了?你找个朋友,就当是出来游玩不就行吗?不一定非得说真话。”

挂断电话,妖妖就赶忙把事情跟文文说了。文文当即同意去郝晓家里。

“但是她有个条件,必须有名男生陪我们一起过去。目的是怕我俩路上有危险,毕竟她家太远了。”

文文沉默。“除了策,我没有任何男生朋友。”

“目前为止,在我身边的也只有谭瑞峰罢了。”妖妖没意识地将谭瑞峰说出口。

“那就找谭瑞峰好了。”文文决定。

“找他?那怎么行?”妖妖并没有这样想过。

“我信任他!”凭他对妖妖的追求,也凭她对他的印象,文文信任他。

大学请长假必须由家长亲自打电话到导员那里才行。郝晓请她的婆婆分别给文文和妖妖的导员打了电话,并以同样的理由为她们请了10天的假期。为了能让文文有充分的时间恢复,郝晓已经尽力了。

妖妖请了谭瑞峰作陪。当然,她没傻到把真相全盘托出。这毕竟关系到文文的名誉。于是她骗他说,要多郝晓家里看望,想请他做保镖,谭瑞峰当然乐不思蜀的一口答应。

一出站台,郝晓和她的老公聂凯就在出站口那边等候多时了。

“啊~小贝~”妖妖首当其冲地飞奔过去,与郝晓抱在一起。

“妖妖,我想死你了!”她们热情的拥抱。“我也想死你啦。让我看看当正式妈妈的样子!”妖妖直起身上下打量她。生过孩子的郝晓不再像以前那么的纤细。她的四肢带有些许的肉感,但是皮肤依旧光滑有弹性。脸蛋白的简直吹弹可破、

“哎呀,你真好。生完孩子居然由纤细变成了苗条。这回才像个女人样了嘛!”以前的郝晓就是一只hello kitty。

“妖妖,你瘦了!”郝晓捧着妖妖没有多少肉的脸蛋,“你的手臂根本没有肉。你怎么搞得?”

“我变身呀。我有一只仙女棒,我现在会变。”她们调皮地热聊,冷落了一旁的人们。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只见彼此不闻其他好不好?”聂凯一旁不是味地发话。两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忘到脑后了。

妖妖拉过文文,并示意谭瑞峰走过。

“这是我的好朋友郝晓,这是我妹夫聂凯。”妖妖冲着聂凯做了个鬼脸。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聂凯对妖妖印象比较深刻。她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孩,脾气拗的像头牛。

“这是我的姐妹文文,这个是我的朋友谭瑞峰,我们学校大三经贸系的学长。”妖妖介绍。

“你好!”谭瑞峰友好地向他们点头。郝晓并没有真正见过段飞扬,因此没有发现在谭瑞峰脸上的秘密。

聂凯将车开到广场,几人上了车随之前往郝晓的家。

“你的宝贝们呢?”妖妖好奇地问。

“呆会儿就知道了。”

妖妖等人来到了郝晓的新家。她跟聂凯已经领了结婚证但没有举办婚礼,因为郝晓嫌怀孕拍照太丑,所以准备今年9月再把婚礼补办的热热闹闹的。加上他们生了对龙凤胎,也就不愁没有童男童女作伴了。

文文初到郝晓的家便被她家的奢华给震撼了。

郝晓住在一幢400平左右的三层别墅里。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三楼是洗衣房跟储物间。设计全部是欧式的,不仅外表看起来阔气,而且每件装潢都是高级设施。文文的家境不错。但是面对郝晓,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妖妖第一次来时也跟文文一样的表情,但是旁边的谭瑞峰就显得冷漠平常得多。也许男人都是这样,也许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聂凯今年24岁,他是个英俊又多金的青年。聂凯的父亲是大连一家粮油贸易集团的董事长,是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子凭富贵,因此生活十分贵族。

郝晓今年20岁。她跟聂凯的结婚证是托了人用各种办法办下来的。郝晓是个混血儿,她的母亲是日本人,而她的生父正是我们家乡最普通的一名中学教师。关于郝晓的事情,我也是从她的嘴里得知的。

许多年前,郝晓的父亲在上海一所大学里进修。那时,他的父亲已经有了妻子,也就是郝晓现在的母亲。他在上海的时候遇见了郝晓的生母,两人一见钟情,疯狂地爱上了对方。

不久,那个日本女人怀孕了。然而郝晓的父亲早已成家。在那个年代里,婚外恋是不可饶恕的错误。郝晓的父亲陷在爱情与婚姻的矛盾中。而那个日本女人当时也只有20岁。她是一个人来到中国学习的,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在中国未婚生子,那将有难以想像的事情发生。

于是,日本女人生下了郝晓。她跟郝晓的父亲带着郝晓来到了她现在的母亲面前。当时,郝晓已经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郝晓的父亲把所有财产留给了她现在的母亲,请求她代替他们抚养郝晓成长。

我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郝晓的父亲能够那么堂而皇之来到妻子的面前要求她抚养丈夫跟别人生的孩子?我更不能理解,一个女人竟然得知丈夫背叛后,还能慷慨地替情敌抚养丈夫的孩子。

更令人费解的是,郝晓的父母可以将骨肉撇给别人,二人双双远赴日本过着他们的幸福生活。

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

然而,无论多么费解。郝晓是现在的母亲把她抚养长大的。她的母亲拥有一家门面不小的珠宝店,她的哥哥郝强是个电脑经销商,而郝晓从小从事美容行业。是最早也是最年轻靠美容发家的女孩子。

郝晓很快乐。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觉得难堪。她,郝强,他们的母亲,他们过得很幸福。

郝晓很少哭,她总是笑。也许就是那种混血儿的美丽与开朗迷惑了聂凯。郝晓最漂亮的不是脸蛋而是她的笑容。只要她一笑,你就会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眼前的景象令文文忘记了自己到来的目的,也暂时忘记了纠缠心中的难过。她满怀好奇地踏着高级地毯走上楼梯,来到了郝晓精心为宝宝们准备的房间。

“哇~”妖妖跟文文同时目瞪口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孩子的房间。

郝晓的客厅与走廊都是欧式装潢的风格,然而孩子的房间采用的却是现代卡通式风格。墙上有白底蓝星的壁布全部包装,低矮的吊棚上镶满了最小颗的迷你星灯。

白色拱形的窗户采用了拉风式的蓝色窗帘。这间房间是以蓝色为主。从流水线的曲状学习桌到精品家具,颜色均离不了蓝色。妖妖猜想这可能是给男宝宝住的。

另一间房的设计风格与此类似,但整体有着很大的差别。房间以粉色为主。同样低矮的吊棚上却悬挂着色彩斑斓的小飞机模型。

材质柔软的床幔,公主气质的床品。一看就是给小公主居住的梦幻卧室。

“哇哦~我小的时候就渴望住在这么个房间里,好像公主一样!”文文羡慕地说。

“妖妖应该最喜欢我儿子的房间。她最喜欢蓝色。”没错,妖妖最喜欢的就是蓝色。

“你这么早就将孩子们分开,孩子同意吗?”最起码也得有只婴儿床啊。

“跟我来。”郝晓神秘地将三个人带到主卧室隔壁的一个房间。

“这间房与我和聂凯的卧室有一扇相通的隔断门。”她说着打开白色的实木门。

“我的妈呀,你家开婴幼儿用品店的呀!”妖妖尖叫。

这个房间简直乱到恐怖。

两张木质的婴儿摇床并排摆在一起。墙壁附近的置物架上,什么尿不湿,纸尿裤,卫生纸,沐浴露,洗发水,宝宝金水,奶粉,奶瓶等等等等,摆的琳琅满目。桌子上放着一台消毒锅,而地上还置着一台冰箱和一台饮水机,最恐怖的是地上堆着小山一样没开封的玩具。

“我记得你家储物间是在三楼,怎么挪这里来了。”妖妖不怕死地说。

“这是婴儿房,可不是什么储物间。宝宝需要的物品太多了,不把它们放在这里很不方便。晚上热奶接水都得跑楼下去,太麻烦了。索性我们就都弄这来喽。”她不以为然的说。

“你的宝宝到底在哪?看了半天我也没有看到个人影?该不是你藏在肚子里了吧!”妖妖的话逗乐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谭瑞峰。

“去!他们在我婆婆那边。平时都是她在哄,只有偶尔把他们接回来。我和聂凯都得工作,没有办法。”

“我一直劝她不要工作,她就是不听。”聂凯无奈地开口。

“女人当然不能不工作。靠男人养活,在家里是不会有地位的。”妖妖说。

“唉,女人呀,都像你这么有个性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公。”他咒她。

“如果要让男人养活,我宁愿不找老公。”她抬杠。

晚上,郝晓带着他们去了婆婆家里并见到了两个可爱的宝宝。俊男美女生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男的俊女的俏,很是漂亮。为了文文的事,郝晓没有将孩子带回家里。

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医院。为了支开谭瑞峰,郝晓特意让聂凯跟谭瑞峰留在家里买菜做饭。聂凯是个好老公,他会做菜,会乖乖的听郝晓的话做一手好菜。当妖妖说,会做菜的老公是个好老公,谭瑞峰就义无反顾地跟在聂凯身边打下手。

妖妖等人紧张地坐在门外等候,她很担心,担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坐下吧,没你想的那么恐怖。”郝晓安慰她。

“我怎么能不担心?”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等老婆生孩子的丈夫。”她气她。

妖妖瞪她。“我很嫉妒你知道不?”郝晓撅嘴,想分解妖妖不安的注意力。

“好啦好啦,你生孩子时我没赶上,否则保证比这着急。”郝晓被她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文文脸色惨白地打开门。她捂着肚子,艰难地迈出一小步。

“文文!”妖妖和郝晓连忙扶过她到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样?还好吧?”文文无力地点头。她的手冰凉,额头冒着虚汗。

“我叫聂凯现在来接我们。”郝晓说。

聂凯和谭瑞峰都不知道文文是为什么来这里。郝晓只说是女人每个月的秘密,让他们怀疑文文是因为痛经而病成这样。

回到家,文文卧床便睡。看得出,她很疲惫。

“听说,女人做这个跟生孩子差不多,那种痛难以想象。”郝晓说。

“你生孩子也这么痛吗?”

“我是破腹产,虽然没经历别人口中的那种非人折磨,不过也好不了哪去。麻醉药过后的疼痛是很难熬的。特别是当你在床上无法动弹那几个小时,想死的心都有。”

这个妖妖是有经验的。当初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有6个小时全身无法动弹。当时她最渴望的事情是翻身,可是这平时最容易的事情在那时根本是个奢求。

她们关上门下了楼。饭菜香味扑鼻,忙了一天的她们终于觉得饿了。

“这是你做的吗?”看到丰盛的菜肴,妖妖觉得不可思议。

“大部分是我做的,不过这盘可乐鸡翅,红烧肉,爆炒鸡胗可都是瑞峰做的啊”。

“原来你还会做菜呐?不得了哦?”郝晓赞赏道。

“可惜都是瘦啊,有没有清淡点的?”减肥后的妖妖不吃肉,不吃油,不吃甜,不喝酒。

看到妖妖失望的眼神,谭瑞峰原本的喜悦一扫而光。

经过多日的休息,加上郝晓日膳的精心调理,文文的脸色很快红润了起来。六日后,妖妖,文文与谭瑞峰告别了郝晓,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妖妖,我终于知道女人是水做的。”文文望着窗外移动的景色,喃喃地说。“女人的水是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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