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照片风波
紧接着发生的事，更是出乎意料。
所有的事情，都偏离轨道。
——照片风波。——
上了一节课，就直接跑到天台。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喜欢天台，这里清净，可以躲藏。
四面八仰地躺在地上，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我的心情。
今天早上见到他，有点尴尬，相撞的视线也急忙移开。上公交车，他坐最后一排，我站前面。看他时，他脸朝向别方。
我的嘴唇还有伤痕，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也许我应该考虑，怎样解决事情。脑子生锈般，什么都想不了，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直接回天际，就当从没来过这里。又一次想当逃兵，可是这次谁来帮我收拾残局？突然明白池睿那天说的“明知道自己要走，却随意给他人留下痕迹，这样很残忍”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诱惑他人让他喜欢上你，却拒绝的人不残忍吗？
“哇啊！”
我被突然出现的巨大阴影吓了一跳，一张长满雀斑的脸在我的上方。文小诺一脸严肃和焦急，连拉带拽地把我拉起来，冲我吼道：“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
我算是知道，文小诺的嘴当得天下第一毒嘴之称，她只要说话，就会惹出一连串的误会，然后事情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那件事，完全就是她的大嘴巴引起的。
看到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能离我远点吗？我惹不起你，躲起来，你也不放过我吗？”
“你说什么呀？”
文小诺把一要书砸到我头上，我吃痛地瞪着她。看了看书，是最新的《天际少年》，封面正是那张我看起来像不良少年的照片。经过电脑特效过后，我越来越像不良少年，而池睿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优先生。
“这种书你也看啊？不是普通的白痴。”我讽刺地说。
“你还有心情说这个？现在我们学校人手一本，知不知道现在都在传什么？”文小诺气势汹汹地说，“传你和睿王子玩地下恋，拿校花和我表姐做挡箭牌！”
“什么？”我吃了一惊，“就凭这张照片？他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她把书翻到中间，说：“这张照片呢？这篇文章呢？”
我的头枕在池睿的肩上，他的头依偎着我的头，后面是一棵香樟树。不就是柳御风来学校那天的事么。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他偷拍的！
“《如果爱有奇迹》？这有什么，不就是一篇幼稚的纯情小说么？”
“是同性恋爱情小说！”
“混蛋柳御风！！”
怪不得这几天，在公交车上，街上，或是什么公共场所里，那些中学少女们窃窃私语，含羞而笑，对我指指点点，我还以为是我太迷人了，她们对我一见钟情呢。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你要去哪里？”文小诺紧跟在我后面，叫道：“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去哪里？当然去找柳御风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算账！！
——刚好。喜欢。——
天际杂志社。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小房间。十几个人都在忙碌着。
我径直冲进柳御风的办公室，把书摔在他面前的桌上。“怎么解释？”我叫道。
柳御风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十分悠闲，笑着说：“创造奇迹！我果然没看错，你和池睿真是天生一对，你把你爸爸的杂志社救活了。”
“这张照片是你偷拍的吧？为什么作为这篇文章的插图？你知不知道现在……”
“藤，你不用上课吗？怎么会在这里？”左妍抱着一大堆资料走进来，说，“超乎想象，发行量比以往任何一期多了三四倍，还以为这是最后一期了，没想到竟然复活了！”
“还有个好消息，你们的爸爸要来开庆功会哟。”柳御风笑得合不拢嘴。“这都是左藤和池睿的功劳，没想到他们如此受欢迎，下次也要请你们帮忙喔！”
“下次？！”终于轮到我说话了，我怒火中烧：“你们造成我们多大困扰，知道吗？现在全校的人都在传，我和睿在谈恋爱！”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柳御风问。
“开什么玩笑？”我瞪着他，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是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滥人一个，可是睿怎么办？他是优等生，是好儿子。”
“你很在意他嘛。”柳御风一副明了的模样，“看来现在是摊牌的时候了。”
他拿出一个纸袋，掏出十张照片，全都是我的照片。淋水，打瞌睡，耍拐杖，走路，看天空，背影，蹲下，夸张大笑，瞪人，手撑地的样子。
“你又偷拍我？”我皱着眉，说。
“我才没这个嗜好。”柳御风说，坐正，“池睿拍太多了，所以把这些都删漏了，里面全是你；还有这张插图，你们俩笑得好发情喔，该不会在做什么春梦吧？你能想到什么？”
“想到什么？”
柳御风崩溃状，对左妍说：“你没告诉我，你弟弟有脸无脑。”
“老四，你告诉我，绝对不是那样的。”左妍紧张而严肃地盯着我。
“哪样的？”我疑惑不解。
“一句话，这就是奇迹。”柳御风指着书上的句子念道：“奇迹，简单的解释为，某件事发生的概率很低。我喜欢你，而刚好你也喜欢我，这就是我们爱的奇迹，我愿为这来之不易的奇迹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池睿喜欢你吗？还是你喜欢他？还是你们互相喜欢？”左妍目光如刀般盯着我。
我吓住了，他们在说什么呀。我说：“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少开玩笑了！”喜欢我，不可能！
“好吧，我给你确切的说明。”柳御风死心般地说，“还记得我为何把你送到机场又拐回来吗？那是因为他说如果要让他拍《天际少年》的封面照，就要我留住你。这个能说明吗？”
“不是真的吧？”左妍郁闷地说。后来我才知道，她一心为她和柳御风的赌约担心。
我喜欢他，刚好他也喜欢我？这听着多么不可思议。如果是这样，昨晚，他为什么要逃呢？
“问题不就了了吗？你们互相喜欢，在一起就行了。”柳御风轻松地说。
“谁说我喜欢他的？”我嘴硬。
“傻瓜也看得出来，好不好？照片里的你们，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这就是照片之外的信息，你们相爱啰。”柳御风说，装出一副专家的模样，“爱情呢，与其在黑暗中摸索，不如公开化，摊开来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拉倒，少年人，别搞那么复杂，累！”
这家伙的话，似乎把我脑子里模糊的东西都理清了。结果到了最后，账没算成，我好像还被他们将了一军，不过，这结果不坏。
左妍不可抑制地大笑：“要是你带个男朋友回家，左老大会是什么表情？我好期待喔。”
我能想象他怒发冲冠的样子。这么想，我也有点期待。
“这都是些什么儿女啊！”柳御风大发感慨。
——办公室。——
到老班办公室门口，池睿正出来，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从我身边走过去。
舌头，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的伤口。
后来我听说，老班苦口婆心地对他讲了一个小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真绝。于是老班就用了所有老师最喜欢，也最受用，更最卑鄙无耻的一招，请家长。池爸爸也够绝，他从头到尾只说了开头和结尾，“老师，你好”，“老师，再见”。儿子在父亲的逼问下，也一直保持缄默。双绝父子，独一无二。
我坐在老班对面，椅子还是热的，是池睿刚刚坐过的。这一次，我决定好好配合老班，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你来学校没多久，就捅了这么大娄子，老师很失望。”老班动情地说，“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啦？”
“不知道。”
老班显然对我的答案很不满意，但还是发挥他老师的耐心，说：“马上就期末考试了，那些学生都受到了影响，无心学习。而且这件事对学校的名声造成很坏的影响，遭到很多家长的投诉。”
“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逼问道。
很坏的影响？老班眼神闪烁，意喻却十分明了。我不禁火大。
老班似乎在寻找正确的措词，他想了一会儿，说：“我是就，学校不提倡早恋。”
我诚恳地说：“老师，我承认错误，我不应该早恋。不过这个问题，你跟校长说更有效，他说不让早恋，我马上跟校长的女儿分手。”
老班语塞，顿了顿，又说：“还有你们这种关系，不被社会认同，而且很危险……”
“我们什么关系？”我强势地问。
“你们……”老班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有关系那又怎样？与你们这些外人有关吗？”我继续逼问，“老师，你歧视同性恋？”
“并不反对。”
“那还有什么问题？”
老班一时有点蒙：“没什么问题，你走吧。”
我走出办公室门时，又被叫住了：“你回来，差点被你带过去了。我还是要说，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个杂志影响太不好了。”
“我会请杂志的负责人跟你谈，OK？拜拜。”
左妍的到来，让老班气绝。她用东西方哲学，历史学，政治学，新闻学和我所不知道的“学”，把老班说得去里雾里。最后，绕到校长那儿，校长估计到现在还是花非花，雾非雾，校长非校长，在“道可道，非常道”里转着呢。
——绝望。转角。——
事情急转直下，绝望转角是希望。
这次，我一定不能再把事情弄砸了，就像《如果爱有奇迹》作者所说的，我喜欢你，而你刚好也喜欢我，这种奇迹是多么不可思议。全世界六十多亿人口，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刚好”的，我们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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