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篇·花惜,非兮
照酒馆掌柜所说,我出门左拐,走了大概百米,便瞧见一桩装饰并不时分华丽,还略显清新淡雅的楼宇,金烫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合欢坊”。
现在是白天,可这合欢坊却不像别家那样热闹,里面似乎一个人都没有,当真是冷清。门口站着两个小厮,他们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那里。
“不好意思,咱们合欢坊白天不待客。您还是晚上再来吧。”我连门槛都没过,就被他们拦了下来。
“麻烦二位通报一声,我是来谋差事的。”我两手一弓,辑了个礼。
“谋差事?”其中一个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但他也没说为难我的话,便进去了。
不一会儿,我被领到一个书房模样的室内,前面坐着个样貌威严,却满脸横肉的男人。只见领我来的小厮对那人尊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洪爷,人给您带来了。”
那位名叫洪爷的人轻轻一挥手,小厮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洪爷看见我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他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恕我直言,您这样貌若是想留在我合欢坊,怕是没有点才艺是不行的,不知您是会唱歌、跳舞,还是抚琴?”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知道,我定是将脸抹得太黑了。人都是视觉动物,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的,还真是影响第一印象。我暗自想到,以后还是别涂那么黑了。
“小人会抚琴。”我假装没听见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答道。
“哦?”洪爷似乎没想到我一黑小子居然还会这等高雅的玩意。
其实我先前也没想过自己会抚琴,只是他刚才提到,我脑子里居然自动冒出了好多琴谱和指法。想来,我虽失忆,但或许针对的只是人罢了,这些学过的东西应该是没忘的。
“来人,拿琴来!”洪爷语毕,便立刻有人将琴抬了进来。
我坐在琴前,心里很是紧张,手心也沁出了汗。现在脑袋里虽满是琴谱和指法,但不知失忆会不会对琴技有影响。
双指浮于琴弦之上,我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开始弹了起来。
“枝上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莫待春风吹,今朝花却落,可怜春色正当时。
花下人,罢吟恣游,不尽此欢。
莫等昔人归,一朝红颜老,红绡香断空枝头。”
我边弹边唱,一曲未毕,洪爷已经鼓掌叫好。
“好一首《惜花吟》。虽然唱功不怎么样,但琴技的确了得!”
“洪爷过奖了。”我表面上虽然很是淡然镇定,但想到自己终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心里真真是高兴得紧。
“对了,还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花惜,非兮。”我故意卖了个关子,为了暗示他若是不用我,那可真亏了。
见他想了半天,我才道:“小人名叫惜非。”
我当然是故意用得假名,北辰山庄能人众多,他们要找到南辰国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花惜,非兮,惜非兮。”洪爷喃喃道,之后果真露出了我意料之内的赞赏的眼光,“果真是好名字!”我和洪爷约定,我签与合欢坊三年,每月银钱三两,若是以后客人多了,再升到五两,且上不封顶。
等我正式入住这合欢坊后,我才知道为何这合欢坊与别家不同,只因它是间倌馆,还是汉阳最大的一家倌馆!
好在我只是个琴师,并不用接、客,只是偶尔会被客人调笑两句。合欢坊有个规定,凡是前来放松的客人是不能强行要求琴师或是歌姬做什么的,不然伺候你的可就不是倌人,而是侍卫了。
所以客人们倒也守规矩,不会对琴师动手动脚,不过那些歌姬可没这么幸运,有些虽然也不是倌人,但还是会被一些客人吃豆腐。
我的琴师生涯倒也顺利,不出一月奉银就涨至五两,半年后我已是汉阳小有名气的琴师。而在一年后的琴技大赏上,我用一曲《长相思》打败了洛芙,成为合欢坊的王牌琴师。
这一年里,我过得很是小心谨慎。在这满是男人的合欢坊里,我不仅要装男人,还要装个像女人的男人,这可真是不容易。或许是我有了先前在北辰山庄时的经验,倒也没任何人怀疑过我的性别,就连与我最亲近的涵烟都未曾发现,可谁知我今日竟在这样的诚暴露了自己的性别,真是大意失荆州!
顾元淇,我可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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