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把水搅浑了
正当大家在等候搜查的消息时，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扑通一下跪下，哭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难产，稳婆说大人孝只能保一个，请您拿主意、、、”
“什么，给我告诉稳婆，不论用什么办法，大人孝我都要，要是办不到，你们全都给夫人陪葬。”
宋思敏惊得有点失去理智，慌乱中还有一丝伤心，和卢雨馨七年夫妻，虽然没有男女之爱，可是夫妻之情还是有的。宋思敏脑海中想起新婚之初，两人也是恩爱无比；想起继母不喜欢自己，连带地对她也是诸多刁难；想起自己刚踏入仕途被继母和兄弟设计，闲赋在家，眼看这辈子要毁了，是妻子回娘家多次求岳父大人，才让自己得以做这一县之令；又想到妻子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小姐，为了照顾自己，毅然抛却京中繁华来这穷乡僻壤里跟着自己受苦。可自己这几年却对她多有冷落，故意打压，不仅防着她，还暗许妾室姨娘们给她难堪。宋思敏心里有愧，就觉得近年的确亏待了发妻，现在满脑子都是发妻的诸多好来。
姨娘们再好，可终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而卢雨馨不同，不仅帮自己把后院打理的有条不紊，对自己的仕途也是大有帮助。宋思敏不得不承认，太子太傅教养出来的女儿很是了得，政治目光岂是一般女子比拟的，很多时候，自己的政务都要询问一下妻子的意见。
宋思敏这下哪还有心思审讯下药的凶手，惊慌失措地往产房走去，姨娘们互相瞅瞅，这个时候可得在老爷面前表现好了，再说夫人快不行了，不去看看笑话怎么行。纤手一挥，让下人该干嘛就干嘛去，几人也急慌慌地往产房赶。李梅看着众人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啊、、、好痛啊，啊，啊、、、”产房里凄厉的喊声清清楚楚地传出来，宋思敏焦急地来来回走个不停，抬眼看见旁边站着的几位姨娘小妾，面上虽说是悲悲戚戚，可两眼明显透着高兴，心情更是烦躁。宋思敏第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是一件烦心的事。
“啊，我、、、我不行了，相公、、、相公，快，把老爷、、、找回来，快、、、我，我有话、、、要说、、、说与相、、、相公听，呜呜、、、啊、、、”
“夫人，为夫在这呢，有什么劳什子话等你生下孩子，咱们再好好聊，是为夫的不是，已经好久没和夫人谈心了。”
“相公，妾、、、妾不行了，啊，妾要是、、、要是、、、走了，呜呜、、、请多保重，要、、、要照顾、、、照顾好、、、呜呜，咱们、、、可怜的孩子、、、”
“夫人，你不要说这些话，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孩子，千万要挺过去。”
“啊，我、、、我，啊、、、”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一个接生婆的声音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都是死人啊，快，叫曹老大夫过来，快去啊、、、”
“啪、、、”
“啊、、、”“啊、、、”“啊、、、”
宋思敏急躁地不行，感觉旁边有人靠近，想也没想，一巴掌狠扇了过去。可怜宋姨娘原本忍着心中酸意，想上前安慰宋思敏的，谁承想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蒙了，眼前一黑，身体不稳，跌倒在地。而旁边站着的贾姨娘好像被吓到了，“啊”了一声，就两眼一翻，往地上滑去。而齐姨娘就站在贾姨娘旁边，看贾姨娘要晕倒，就慌忙去扶。扶的时候，动作太大，扯到赵姨娘的衣裙，害得赵姨娘也身形不稳，往前方倒去，好巧不巧，摔倒的娇姿正好压在宋姨娘的侧腰上。
“好痛啊，啊、、、”宋姨娘还没从那一巴掌中醒过来神，就感觉身上有压力，肚子上还被人捶了一下，痛的叫了出来。
宋思敏打过人之后，一看是宋姨娘，就后悔了，还没来得及解释，眼前的一切就发生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愣在那里，还是宋姨娘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各位姨娘扶起来，琳儿，你没事吧？”宋思敏慌忙抱起宋姨娘，这发妻嫡子已经出事了，琳儿可不能再有事了。
“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孩子，老爷，我们的孩子、、、”宋姨娘脸色苍白，双手抱着肚子，痛苦得哭道。
“啊，宋姨娘见红了，老爷，赶紧叫曹老大夫看看吧。”
宋思敏现在哪有时间思考，听人说起曹老大夫，就慌忙抱起宋姨娘往西林苑走去，命人把曹老大夫带到西林苑去，就边走边安慰着宋姨娘走了，自是没看见后面各位姨娘嫉恨的眼神。
“怎么办啊？曹老大夫被叫走了，夫人还没醒呢，这该怎么办啊？”香兰跪在地上，失神地哭诉着，六神无主地看着各位姨娘，期望能有什么办法。
“贱妾们也没有办法啊，这生孩子的事，贱妾有心也使不上力啊，哎，宋姐姐一向是老爷的眼珠子，现在两边都出了事，可老爷的一门心思都在宋姐姐身上，哪还想到夫人这边生死攸关啊，唉、、、”
齐姨娘搅着帕子，期期艾艾地说，希望借此挑起正房在场的下人对宋姨娘的不满。
“宋姨娘，哼、、、”不出所料，香兰擦了擦眼泪，满眼恨意地说道。
“对了，李姑娘不是在府上吗，听说是接生的能手，不如让李姑娘接生算了。”
“对，还有李姑娘，李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夫人吧，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夫人啦，奴婢给你磕头了、、、”香兰跪到李梅脚边，一边祈求一边磕头道。
“快，快起来，我先进去看看。”
李梅进了产房，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抿紧嘴唇，这怎么、、、
卢雨馨看李梅进来，凄然一笑，低声说道：“想不到是真的要生了，这算不算是天命啊，我终究是争不过命啊、、、”
“既然如此，那就生呗，我可不信什么命，你只要告诉我，你信我吗？”
“从第一见面，我就信你。”
西林苑内，曹老大夫给宋姨娘把脉了好久，才摇摇头收起手来，转身给县令大人做个偮，带着一丝怜悯地说道：“宋大人，请恕老朽无能为力，孩子是保不住了，为这位夫人的身体着想，等会我配一副堕死胎的药，熬了给她喝下吧。”
“啊，怎么会，曹老大夫，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宋思敏痛心极了，这一天下来，任谁遭遇到这么多噩耗，都会没法淡定。他和琳儿盼了那么久，这好不容易再孕，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得琳儿流产。
“老朽惭愧，这位夫人中的药物十分霸道，虽然接触的时间短暂，可对夫人腹中孩子大为有害，若非夫人身子骨强健，孩子早已稳当，只怕是早就留不住了。再加上，这位夫人的肚子明显受到了外力的撞压，唉、、、”曹老大夫摇摇头，这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就是不少，这一天，县令大人后院就有三位妻妾流产。
“你说什么，什么药物？”
宋姨娘原本就暗恨着自己着了那几个女人的暗招，一边害怕孩子不保，一边就故意叫的很痛苦大声，借此来让宋思敏愧疚与她，好为以后固宠做准备。谁知道，曹老大夫说她中了霸道药物，到底是谁，害了夫人的同时，还想害自己！
“不是老朽不肯说．而是这世上害人的药物实在太多，你若是让我说出是哪一种，老朽却是无法立刻分辨出来的。”
宋思敏也是满脸的惊讶，好好的，怎么会被人下药？
“呜呜、、、老爷，我们的孩子，是贱妾没用，是贱妾没保护好他，呜呜、、、”
“琳儿，怎么是你的错，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害了咱们的孩儿。”
“怎么会是老爷的错呢，都是，都是天意，呜呜、、、是咱们和这个孩子无缘，可是贱妾好心痛啊，自从贱妾怀孕，就欣喜不已。贱妾是一天天数着日子盼着他的到来。贱妾害怕出事，连西林苑的院门都敢不出，原还以为能平平安安为老爷生下孩子呢。谁曾想，呜呜，赵姨娘她们，她们也是不小心，老爷就不要怪她们了。呜呜、、、”宋姨娘说得痛心而可怜，最后那句话中间停顿了许久，好似是强迫自己说出来一样。她的语音明显哽咽，素手紧捂着嘴巴，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可那眼角滑落的却是连成线的泪珠。
宋思敏看宋姨娘这样说，痛的心都木了，琳儿一直都是体贴温顺的，什么都不争不抢，甘心把自己困在这小小的西林苑内，居然还是被那几个贱女人惦记上喽。宋思敏不笨，立马想到今天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是有人想除了卢雨馨和琳儿的一石二鸟之计，至于香雪的流产，自动被他忽略了。
“琳儿，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凶手的，我会让那几个贱人付出代价的。”宋思敏恨声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你赶紧去看看吧，李姑娘要，要在夫人的肚子上开个洞。”贾姨娘身边的郑嬷嬷面带惧色的喊道。
“什么，混账，枉我还把她当成上宾对待，敢害我妻儿，看我怎么处治她！你们难道是死的吗，就没人拦着她吗？”
“奴婢们不敢啊，李姑娘说是这是给夫人接生，她说夫人难产，顺产是不可能的，只能割开肚子把孩子拿出来，而且，她说，她说是夫人应允的，奴婢们不敢阻拦，三姨娘害怕出事，就让奴婢过来请您。”
“开肚取出婴孩，老朽还真是闻所未闻，想一通前往去看一看，还请大人允许。”曹老大夫一听，稀奇的不行，打定主意，就是不要这张老脸，也得过去探究一二。
等到宋思敏他们赶到产房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是个小少爷，而县令夫人也无大碍，只是劳累的熟睡了过去。一时间，大家看李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曹老大夫更是连诚都不管了，就跟在李梅身边连连追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李梅虚脱地擦擦脸上的汗，虽然这次也不算是她第一次执刀的剖腹产，可手术工具和医疗条件不能跟前世比，再说，前世自己能有幸执刀接生，是因为旁边有个好姐妹在旁指导，她可是经验丰富的接生医生。
“其实这也算是小女子第一次执刀，心里也是惶恐不已，可看县令夫人情况危急，再不动刀，就会大小不保，这才鲁莽行之。这些都是小女子从家师那学到的，实在不宜为外人道也。”
在古代，不仅是医者，很多技艺，都是师带徒方式的传授，有什么祖传密技都是不外传的，李梅不愿说出来，曹老大夫也能理解。他们曹家的老太爷当年也是靠着研制出了两个专门秘方，在杏林争得一席之地的。
“老朽明白，不知姑娘的师傅高姓大名，有幸一定要去拜访才是。”
“这，实在抱歉，小女子的师傅脾气很怪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尊号，严禁弟子往外传说他的名号。而且他老人家还喜欢游历，行踪不定，前些日子小女子好不容易知道他在青溪镇暂住，想去请安的，不曾想突遭牢狱之灾。唉，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老人家呢。”说完，李梅一脸遗憾地摇摇头。
一般，有大才的人都是脾气古怪，人家有资本横啊，曹老大夫更能理解了，原本还想抽空去拜会这位杏林圣手呢，这下遥遥无期啦。
李梅不忍曹老大夫失望，就安慰似的说道：“曹老大夫放心，如果下次我得到师傅他老人家的召见时，会帮您引荐的。他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真的，好好，那就拜托李姑娘了，老朽不胜感激。”曹老大夫高兴地好像胡子都往上翘起来啦。
“好说，不过我不敢保证，这得看曹老大夫个人的际遇啦。”李梅笑着说。
“是，是，那也得谢谢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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