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五话
红井摊手,踏月是妖族的大巫师,妖王手下得力助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红井的想法也不对,踏月本来是不可能逃避咒印以及结界的,她与叶空凌没什么不同,她的灵力并未那么强。
但她与叶空凌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死了。那时候她的身体里同时还有浅月的灵魂,相独夏用自己的灵力分离出她的魂,也就是因此,她的灵魂体内有部分妖王的灵力。
正是这部分本属于妖王的灵力,才使得咒印及结界都对她不起作用。
这些红井和绛南珠并不知道。
感知到踏月进入了凤陵,相独夏便出来在长廊里迎她,这里毕竟是巫族人的地方,他们是客,总还是懂点规矩不要过多的打扰人家才好。
踏月面色凝重,先是对相独夏行了礼,之后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相独夏的面色顿时变了。
***
绛南珠见红井一脸心不在焉地样子,忍不住揶揄她:“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呀。”
“不放心什么?”
“别和我装了,要是你不看到发生了什么,你啊不会把心放下来的。”当初的她还不是一样,破解绝情蛊的那晚,沐暗尘和红井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也是不死心地守在两人不远处,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做那样的事情。
可是不做,她的心就不能安宁。
此刻红井的心思,绛南珠再了解不过了。
“别担心我,我知道凤陵对巫族的意义,绝对不会乱来的。”绛南珠说着自嘲笑了,“我们都很傻是不是?”
很傻!
简直是笨到家了!
红井想也许踏月和相独夏的话已经说完了,自己现在过去找他们也不算失礼吧?她是不是应该骄傲一点大度一点不去介怀踏月的问题,她应该相信相独夏的不是么?
可是看到的这些算什么?
她说自己不是故意打扰他们的可以不可以?
红井怔愣地站在长廊中,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她不知所措,就那样子两手紧捏着衣角傻站了良久,红井听到自己的心缓缓僵硬碎裂的声音,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
面前,那人正背对着她站立,踏月也是,所以他们两人才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吧?
还是说,两人忘情如此?
踏月正自背后抱住相独夏,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脊背上,长廊中烛火的光线暗淡,看不清楚女子微侧的脸上表情,但她安详的气息在安静的走廊中被放大成无边的宁和,那感觉宛如她和相独夏本就应该这样在一起的。
好好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红井僵在原地苦笑,可明明是笑着,眼底却湿了一片狼藉。
站了半晌,愣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
她果然不该过来的,她不应该在这样的情景里出现,突然的去阻断原本该有的美好。
原来有些以为的美好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进来的时候步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却是脚步仓皇。
红井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出的凤陵,只知道目光映上漫天星光的时候,眼里的水汽已经令景色模糊。
庆幸的是绛南珠不在这里了,她出来的时候凤陵外空无一人。
这样很好,她就可以不用停下来,可以不用被询问,然后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
依瞎记得那夜静谧的月色,她和他坐在屋顶上,她说“踏月,她的名字很美”,可是当时他又是如何回答的?明明之前记得很清楚,相独夏曾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的啊!
可是就是这一句,她忽然想不起来,记不得了。
他从来不说发生在宣夜冥天的事情,其实关于踏月,他一直都在回避吧?红井倏然觉得相独夏始终离她那么远,她好像从来也未读懂过这个男人的心。
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不是么?
穿越时光过去了千年,她还是不了解。
原来人与人,构建信任如此困难,拆毁信任却如此简单。
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凤陵有段距离了,红井累的跑不动,终于才停了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掠过,孤寂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却似在嘲笑着她什么。
狠狠地闭了闭眼又打开,她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火魂的所在,待到利用她得到余下的灵魂之后,就不再需要她了?他终于可以复活成妖王,继续和踏月在一起了对不对?
她一直被骗了……
重复在思维里的都是踏月自背后抱着他的样子,他高大的背影脊骨挺直,她很想看一眼当时他的表情,那张绝美的脸会是什么样子呢?
踏月那个预言是怎么说的?红井想着忽然就笑了,白龙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可笑,笑着却泪水湿了满脸。
红井倏然回眸:“出来吧,跟在我身后那么久,不如陪我说说话吧。”
隐藏在夜色中的那人一震, 随即自不远处的一丛林木中走出:“原来你发现了。”她温和的眉目间有一丝忧色,却又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平日里的柔和。
“顾流光受了重伤。”红井淡淡道,却垂眸不去看眼前之人,不是不愿看,而是不想被来人看到自己红肿的眼圈。
“我知道。”云浅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良久,云浅才问了声:“与其你在这胡思乱想,为何不干脆去问他,把事情说清楚?”
“你还在诡玉绿洲做什么?凤陵上的咒印你毁不了的。”红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你不回青芒绿洲的么?引魂迷阵如果被破坏了你怎么办?”
“我?”云浅怔了怔,“返魂香我带着身边,至于那阵,破坏了又能怎么,左不过是百万条人命罢了,即便那阵被破坏掉,我再重新布置一个阵,重新开始就罢了。”
——
本文即将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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