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敝履
“恨过,但从来不是因为你打伤了我或什么,只是恨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将我弃之敝履”,一切都已经说开。
眼泪还是忍不住漫出了眼角,“我不恨你,我爱你,不管你是那山上的山贼,还是世子府的云奎,亦或是三皇子云枫,只要你还是我爱的那个人,我就爱你”。
“一切就像梦一样,如果这真的是梦,我宁愿这梦永远都不要醒……”,云枫的眼睛恨不得一刻也不离开她……
两个彼此相爱的年轻人在这样一个晚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互相坦诚,互相诉说着爱意,这样的场面比那沉静的夜色还要美丽万分,
“公主,出大事了”,半夜被萍儿吵醒。
微微弱弱的烛火被点亮,慢慢照亮了整间屋子。
”怎么啦?”,跟云枫絮絮叨叨漫无边际地说着话,挨到很晚才真的睡着,这才没两分钟就被吵醒了。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云枫,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她当真只是做了一场梦。
萍儿拢了拢床帘,”刚听到消息,说是大皇子在府里遇刺了,好像伤的不轻,皇上刚带着太医赶过去了“。
“啊……”,楚芽儿心顿时狂跳,急忙起身,“萍儿,你叫人给我备轿子,我要出宫”,急得不行。
萍儿刚一走,云枫就从侧边的柱子后面闪了出来,“你很关心云翔?”,话语间的醋意一点都不加掩盖。
楚芽儿心里着急,被他这样一说,又觉得好笑,“你这算是耍贫嘴吗?”
“我只是怕而已”,多么楚楚可怜的一句话。
楚芽儿心下微微一动,主动起身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你放心,这辈子你不死,我就只会爱你一个人,所以你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云枫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再一次闪到了柱子后边。
外边的人立马妥帖地备下了轿子,楚芽儿顾不上许多,穿戴好衣裳,就急忙往外边走。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月色很是漂亮,月朗星稀,当然楚芽儿并没有停下来欣赏的心情。
到的时候,就只见丫鬟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边倒,楚芽儿惊得差点摔倒。
皇上正在正厅坐着,愁云满布,大皇子的生母坐在一旁,无声地留着眼泪,屋里还有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劲地哭着,一个楚芽儿见过是大皇子的如侧妃,另一个想必是另一位侧妃。
“芽儿,你来啦?”,皇上一抬首见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大哥怎么样啦?”,顾不上寒暄半句,急切地问道。
皇上摇了摇头,“几位太医都在里面呢,剑从胸口整个穿透,流了不少血,很是凶险,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朕再这里守着”。
“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好的在府里怎么会遇刺,刺客抓到了吗?”,楚芽儿听到云翔情况不好,心里更加着急了,今天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皇上刚来就了解了一番情况,“没有,刺客身手极好,就连府里的侍卫都半点没惊动,等到翔儿的贴身丫鬟去书房给他送茶的时候才发现,他被刺了一剑倒在了椅子上”。
见到几个女的哭得越发厉害了,楚芽儿心里伴随着担心更加烦躁,“两位侧妃,这里有皇上和我守着,你们陪月贵人下去休息,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受不得累,等大皇子醒了,立马通知你们”。
两个女人本来就没主意,听楚芽儿这么说,皇上又在这不好争辩,只扶着月贵人退了下去。
楚芽儿急得踱步,目送她们出去,眼神扫到回廊的柱子边上,站着一个人,她远远看过去,就是白兰。
她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白兰见了她,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我知道是谁伤了大皇子?”
“是谁?”,当初楚芽儿将白兰救下,就把她托付到大皇子的府里,养着。
“是胡成”,说出的人名让楚芽儿又是一惊。
“胡成,你确定你没看错?”这简直莫名其妙,胡大旺的大儿子怎么会当刺客来刺伤大皇子。
“我怎么会弄错自己的丈夫,虽然他改变了容貌,还穿了身很是怪异的红衣,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了,他还瞪了我一眼,若不是当时我没表现出异样,估计我也要遭他的毒手”,白兰说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恨意表露无遗,她一心想着找胡成报仇,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等等……你说他穿了一身红衣……”,楚芽儿抓住了她话里的细节,穿红衣,她一听到就想到了红颜,“他穿着红衣,是不是脸色特别白,披散着头发”,楚芽儿描述了她印象里的红颜。
“对,对,你怎么知道,你认识胡成?”,白兰点头。
楚芽儿心里有了些底,红颜是一个杀手,有人出钱给他杀大皇子,她不奇怪,但是红颜怎么会是胡成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多久,云枫也来了,都没有多言,只是在大厅里守着。
极端难熬的一个晚上,相顾无言。
幸好熬过了一夜,太医说,大皇子的性命应该是无碍了,只待好生照料休养。
从大皇子的府邸出来,楚芽儿没有直接回宫,绕道去了冷飒的小宅,云枫执意跟着,她也没有勉强,只是略带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等下,你只管站旁边看着,不许说话,更不许动手”。
为什么要叮嘱这个,自然是知道他对冷飒的敌意,由来已久,而且不加半点掩饰。
天天蒙蒙亮,但只稍微地敲了两下,就有人来应门了,正是冷飒。
见到楚芽儿,他木然的脸上有了一丝融化,“芽儿,芽儿……”,一副不知道说啥,却又忍不住激动的连着叫了她两声,待看到她身后的云枫,显然就立马将那一丝松动又结冰冻住了。
刚进了院子,关上门,楚芽儿就问道,“红颜在吗?”
“在呢”,冷飒不会对楚芽儿说谎,也犯不着,从经历过生死那一段岁月过后,他们俨然就跟亲人一般,彼此信赖。
“哎哟,楚丫头你这是带着姘夫上门来向我们冷脸示威是吧?”,红颜从西屋的窗户口飘出来,身上简简单单披着件衣服,脸上很赶紧,没有平日里的脂粉气,显然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别胡说八道”,冷飒骂了他一句。
“我刚从大皇子府过来”,楚芽儿说明来意,她等着红颜给她一个解释。
红颜了然,“哦,是我干的,有人出五万两黄金买大皇子的性命”,果然如楚芽儿料准的一样,是有人出钱买凶杀人。
“当然我如果问你,是谁出钱要你们杀人,你不会告诉我”,楚芽儿明白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不,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没什么不能说了”,红颜的话让楚芽儿惊诧了一下,谁死了,雇主死了还是说大皇子已经死了。
“出钱的是赵贵妃”,红颜说的很明白,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红颜,我不知道我的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能这么坦诚?”,楚芽儿忽然有了一丝恶意,想揭穿眼前人的真面目,她看着他那张那么不真实的脸,突然涌现了一丝恶意。
红颜拉了拉袍子,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楚芽儿,我的秘密很多很多,如果你问我的相好是谁,我是肯定不会告诉你的”,他显得很轻松,还开着玩笑,丝毫不受昨晚杀人的影响。
这是他的职业,楚芽儿并不为此感慨什么。
“如果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不会问你的相好是谁,因为我知道了”,楚芽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云枫从头到晚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红颜和冷飒。
“红颜,或者你还有一个名字叫胡成?”,楚芽儿问了出来,她如愿地在红颜那张一直僵硬的脸孔上看到了一丝抽动,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很快又恢复了,但楚芽儿还是很清晰地捕捉到了。
冷飒也一副陌生的表情看着他,就好像,我们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但你还有些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就那种表情,那种无辜到死,让你心里发涩的表情。
红颜沉默了一会,这一会的沉默,楚芽儿已经当他默认了,心里头的大浪翻滚了一次又一次。
“是,这三年的胡成都是我”,红颜开口承认了,这三年,也就意味着前面是真的胡成在,后面一直是红颜顶着胡成的脸在扮演着胡成的生活。
楚芽儿手不自觉地握紧,“我真觉得好奇,你装了三年胡成,你在望月山庄生活了三年,你对那些人竟然没有产生半点感情吗,怎么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光所有人,还放火烧掉山庄”。
“你跟我论感情,我没有那玩意”,红颜的话说得无比冷酷。
“且不论旁人,白兰呢,你们同床共枕,还有小翠,怀了你的孩子,七八个月的身孕还去刺杀云奎,是你指示的?被云奎一剑刺死,一尸两命,你没后悔过?”,小翠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尽管那时候,她一直不相信云奎说的话,但此时此刻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才彻底想清楚,小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炮灰。
冰冷的手突然被一抹温暖包裹,云枫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使力,以提示他的存在,给予你力量的存在。
“红颜……”冷飒的一声喊叫,让这个冷血的人也顿时心里一突,即便想装出漠视的样子,都有些难以为继下去,“很抱歉,冷脸,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