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妖精
“红纨,如果我不死,你就活不了。”她说,只动了嘴唇,没有人听到。
“真是不堪一击,这样就受不了了?才刚刚开始呢,我为了你,可是把药分了三次,这慢性的毒,自然是要慢慢品的。”红纨轻蔑的挑眉,“这世间的男儿,可不是个个都钟情痴心,不会再有一个流风了,青鸾,你就等着心死吧,我看着呢。”
红纨为自己倒了杯茶,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满满的品着,漂亮的丹凤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的光芒,那种饥渴难耐的恶魔,忽然见了血流成河的满足。
“红纨将军,定北侯又回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回来了?”红纨蹙眉,瞄了眼奄奄一息的洛青岚,“青鸾,来日方长,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你放心,你我姐妹一场,我不会让阿烨来打扰你的,你好好为你的孩子送别吧。”
她刚一踏出房门,洛青岚就睁开了眼睛,抬手捂着腹部,手中握着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青鸾佩。
疼痛舒缓了不少,她也放心了些,好在青鸾佩在她身上,好在她恢复了大半灵力,好在红纨不知情没有赶尽杀绝。
只是胎儿可以保住,腹痛可以减轻,箭伤可以愈合,心里的伤痛,又该拿什么来治?
北辰烨,真的不要她了吗?
她早知道他过分张扬的宠溺,就是将她推向风口浪尖,为的不过是引蛇出洞,接机除掉隐藏在暗处,对他心存杀机的敌人。
可他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以为这和他对她的爱无关,但方才他与红纨的对话,让洛青岚不敢再那么自信了。
毕竟,他们有过六次机会,却终是与幸福失之交臂,他曾经是魔,是魔界的王者,他对权势有着与生俱来的执着和欲望,会不会,时空变换,她对他来说,已经及不上权欲了?
胡思乱想的她,没有意识到青鸾佩的光芒黯淡了,待她有所察觉的时候,那通透的灵玉,竟然如寒冰那般开始融化,渐渐融进了她平坦的小腹,与此同时,那撕心裂肺的痛也随之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洛青岚惊奇的坐起来,手臂上的伤竟然也痊愈了。
“宝宝,是你吗?”她慈爱的抚摸着腹部,手掌触到的温润就和青鸾佩的光芒一样,那么暖和。
有人敲门,不疾不徐的。
“是谁?”洛青岚问,还有些虚弱。
“姑娘,是我,冰儿。”
“进来吧。”低头见自己身上血染的裙,洛青岚想拉过身边的被褥盖住,冰儿已经进来了,眼明手快的按住她的手,道:“姑娘,你不用遮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洛青岚试探性的问,“看到什么了?”
“红纨和侯爷来此,侯爷走后,她叫你青鸾,对你下毒,还有,你用青鸾佩自救,我都看到了。”冰儿说,很冷静,也没有惊讶。
“我是妖精,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她摇头,拉开锦被,转身在箱子里取出一件裙装,一边帮洛青岚换,一边说,“圣女还记得朱雀,怎么就不记得灵鸳了呢?”
“你是灵鸳?”洛青岚愕然。
“是啊,我是灵鸳,是幽迷雪域最胆小也最卑微的香草精。”
难怪她不怕雪狼,难怪她对她那么好,幽迷雪域的小香草,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
她怀疑过冰儿的身份,但还真没想过她会是灵鸳,因为她是最低等的妖精,根本算不上灵魂引渡者,也没有能力到人世引渡灵魂。
洛青岚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冰儿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我也是偷偷出谷的,首领离开后,箫守护幽迷雪域,你动了青鸾佩的力量,结界的力量就跟着弱了,所以朱雀和几个妖精合力打开了一道缝隙,逃到了人间,我也是那时出谷的,因为愚人谷隐蔽,首领没能找到我。”
“朱雀说得是不是真的,幽迷雪域消失了,流风他……也消失了?”艰难地问出口,洛青岚红了眼眶。
“不是的,我原本也以为是那样,可刚刚看到你再次用青鸾佩救了腹中孩儿,我想首领应该并没有烟消云散。”
“什么意思?”
“青鸾佩乃是凤族圣物凤吞灵玉所化,虽然已经和你的心相连,但也和首领的灵力相牵,如果你与侯爷相见后幽迷雪域就消失了,那青鸾佩也该失去灵性了才对,可它还能救你,可见首领并没有湮灭于三界。”
换上了干爽的衣裙,洛青岚半躺在床上,听着冰儿的叙述,时不时的摸摸小腹,“那现在呢,青鸾佩怎么会消失了?”
冰儿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与圣女腹中胎儿有关吧。”
“孩子……”洛青岚喃喃道,“北辰烨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对吧?”
“冰儿不知道,只是我看侯爷是有苦衷的,圣女不要太难过了。”冰儿安慰道。
怎么可以不难过呢?洛青岚心中苦笑,她为他害了族人,为他一无所有,还为他孕育了孩子,可他,却要和另一个女人成亲,还是害她和孩子的恶人。
“你何时来的?”洛青岚问,她来了,那二当家他们的粮草也就运到了。
“圣女受伤的第三天,阿莫记挂着与你的三日之约,一路赶得急,准时把粮草送了来呢,可惜……”冰儿欲言又止。
“可惜北辰烨根本不打算开战了,他要议和,要和红纨将军成亲,要我去夜国和亲,是吗?”
“圣女……”
“你还是叫我小姐吧,我如今哪还是什么圣女。”洛青岚对冰儿歉意的笑笑,他们都应该恨她的,只因为她,误了多少灵魂。
“冰儿,你说北辰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冰儿略一思索,而后极其认真的说:“冰儿入世未深,还不懂人复杂的情感,但冰儿看得出来,侯爷并非就对那红纨将军有意,即便真要娶她,也是因为她手中的势力。”
“他要权势?不对,定北侯权倾朝野,他早该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