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篇 忏悔
蒋王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父母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爸爸，妈妈呢？”蒋王一见到蒋上便焦急地问道。
“还在手术中。”冯莹琴替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蒋上回答道。
“多久了？”蒋王焦急地问道。
“已经快四个小时了。”冯莹琴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的呢？”蒋王不由地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上午他们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今年新厂建成之后，公司将会再上一个台阶的……”蒋上伤心地说道，“没想到去新厂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那个撞人的司机呢？！”蒋王愤愤地问道。
“那是一个醉驾的大卡车，从后面撞上的。”冯莹琴解释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已经被拘留了！”
“妈 的！”蒋王站起来狠狠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手背上立即出现了红红一大块。
“蒋王，你干什么呀？”冯莹琴惊叫一声，便指责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说着就让他去找护士消毒一下，但是蒋王却不干，他坚持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别逞强了，赶紧去让护士帮你弄一下，不要让爸妈一出来就见到你这个样子！”蒋上看了他一眼便淡淡地说道。
“就是你不懂逞强，所以才让爸妈去新厂，而自己在办公室里安然自得，是吧！”蒋王把这个责任不由地扣在蒋上身上。
“蒋王，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哥哥呢？”冯莹琴不由地指责道，“是爸妈想亲眼看看新厂到底建成什么样了，这怎么能怪蒋上呢？”
“不怪他怪谁，整天想着扩大规模，一心想着挤进世界百强，好显得自己有多能干一样！”蒋王不由地把心中的愤慨全部倒出来，“才多少年，AM就被你弄得膨胀了多少倍？！不知道的都认为AM发展迅猛，谁知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到处抵押，到处贷款！AM迟早让你弄没了！”
“蒋王！”冯莹琴又叫了声，对于这个家伙，她是了解的，一犯起脾气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了。
“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你知道些什么？公司一千多人，不扩大规模，哪用得起？！”蒋上也不由地提高了声调，“就你整天只知道花钱，不要以为弄了个什么度假山庄就了不起了，还不是拿家里的资产去变换得来的？！”说着他不由地坐下来喘了口气。
“自己的心脏不好就不要这么激动嘛！”冯莹琴也坐下来安抚他。蒋王一听不由地满脸疑惑地看了他一下。
“你们吵什么吵，”突然一个护士从里面推门而出，生气地对他们嚷道，“要吵就出去吵！父母还昏迷不醒呢，两兄弟就在这里互相指责，唯恐别人不知道，什么人呀！”说着就推门进去了。
“护士，护士，我爸妈呢？”蒋王连忙大声地朝里面喊道。
“别喊了，手术还没结束，可能还要两三个小时！”那个护士突然又露出头叫道，说完又把头缩回去，把门也关上了。
蒋王回头看了一眼也正在抬头朝手术室翘望的蒋上，不由地说了句：“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
蒋上明显地吃了一惊，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没听见过这个弟弟向谁道过歉，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弟弟是真心实意地对他说的这句话，所以他也反思道：“我刚才也激动了，其实你说得没错，公司这两年的确是发展得太快了，各方面的还贷期限都快到了，而公司的现有资金根本就无法偿还这么多贷款，所以我们都寄望于新厂能早日开工，好把这部分缺口填上，没想到事与愿违，爸妈这一出事，债主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这也不能怪你呀，这都是公司董事开会决定的事，怎么会是你的责任呢？！”冯莹琴赶紧为蒋上说句公道话。
“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其实很清楚公司的这一切，但我并没有及时出来制止，反而大力推行，能没有责任吗？！”蒋上有些懊悔地说道。
“事已至此，懊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先封锁爸妈出事的消息，赶紧想办法把最快到期的贷款还了，这样后面的还好操作些。”蒋王反而冷静下来，他开始关心地问道，“最快到期的贷款还差多久？是什么单位？”
“最快的一笔是工商银行给我们贷的三千万，还款日期还不到一个月了。”蒋上脱口而出。
“那现在公司可以拿出多少？”蒋王接着问道。
“不到一千万，其他资金都用在新厂建设上了。”蒋上老实地回答。
“没有别的可用资金了吗？”蒋王简单地问道。
“没有了，咱家的房产都已经拿来抵押了。”蒋上不得不把这个底也掀出来。
“什么？！”在一旁默不吭声的冯莹琴不由地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蒋家已经到了抵押房产的地步了。
“对不起，这些之前并没有跟你说清楚，这也是我坚持先订婚的原因！”蒋上面对冯莹琴真诚地说道。
“大嫂，我们的家底你现在也清楚了，要是反悔还来得及！”蒋王也认真地说道。
“既然你都叫我大嫂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就得一起担着，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冯莹琴此时倒显得非常懂事得体。
“谢谢你！”蒋上不由地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我以后会好好对 你的！”
冯莹琴一听，不由地热泪盈眶，她动情地说道：“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说完不由地投入蒋上的怀抱，蒋上也紧紧地把她抱住，“患难见真情”在这里得到最生动的体现。
蒋王看得动容，不由地走远些，他不想此时打断这个美好的画面。
过了不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蒋王赶紧冲过去，蒋上和冯莹琴也赶紧站起来围过去，他们一看是爸爸先出来了，蒋王不由地问道：“我妈呢？”
“不清楚，她在另外一个手术室！”一个护士回答道。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蒋上焦急地问道。
“手术是顺利的，但是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过来，现在先让他在重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等他醒来了，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的。”责任医生认真地回答道。
“为什么我妈还没出来呢？！”蒋王焦急地问道。
“女伤者可能更严重些，因为卡车刚好是直接撞到她那边的。”有个医生回答道。
“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蒋王几乎是哽咽地问道。
“这个很难说，等她的责任医生出来，你再问他吧。”医生说完便要离开。
“您怎么不知道呢，您不也是医生吗？！”蒋王不由地拉住那个医生的手哀求道，“您一定得把她救过来，我还没好好给她尽孝呢！”
“我们一定都会尽力的，你先别伤心了，再等等吧。”那个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蒋王，你跟蒋上先陪爸去重护病房吧，我在这等咱妈。”冯莹琴也安慰他道，“咱妈肯定会挺过来的，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你陪我哥过去吧，我在这里等！”蒋王不由地瘫坐在椅子上，此时他真的很愿意有上帝，这样他就可以向他祈祷，让妈妈平安无事。
他感觉等了好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蒋王猛地冲过去，他还差一点摔倒了，幸好一个医生及时把他扶住，他才没倒下。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蒋王焦急地问道。
“如果她在二十四小时内没能醒过来，那就可能永远醒不来了。”责任医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都尽力了！”
“妈，您快点起来呀！”蒋王不由地趴在蒋夫人的身上痛哭起来。
“先让病人回重护室吧。”有个医生边把蒋王扶起来边轻声安慰道，“但愿你妈吉人自有天相！”
蒋王突然感觉到全身没力，幸好这时蒋上也过来了，把他扶好，两兄弟默默地跟在妈妈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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