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只豆芽菜

六十年代浩浩荡荡的大革命,并未给王氏这个村妇带来什么特别的感触。待革命风潮传到青映这个当时尚且封闭的小山城时,钟家已经搬到城郊,亦即城乡结合处。

她闲来无事,常常坐在自家门口纳鞋底、缝缝补补打发时间。博盛长得快,好多衣裳过个年就变小了,鞋子也是。可布票有限,一双巧手就适时的发挥起作用来。

她只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城里人,尤其是好多水灵灵的女学生和嫩白嫩白的年轻后生,一大拨一大拨的从城里转到乡里劳改。

嗯哼,没错,可不就是劳改?在王氏看来,好好的学生和城里人不做,偏偏跑来这鸟不屙粪的地方受罪,何苦呦真是。

大概怕是在城里犯了小错小误的,不好解决,便被拉到这老远处做什么,嗯,劳改。说起来“劳改”这个词儿可真新鲜,还是有一回她出去买菜时,听人闲聊无意捕获的信息。

那时左右无事,便抱着大儿歪脑袋听了好一会。可净听到些什么“文化改革”、“文公无卫”、“劳动是光荣的”之类的言谈,让王氏既费解又怀疑的很。

什么嘛,听不明白不说,居然还乱讲劳动是光荣的。王氏撇撇嘴,心道这些人是胡诌呢吧。否则这关荣可从何说起呦,真是笑话呢。

要知道,劳动人民最辛苦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你见过哪个劳动人民觉得自己很光荣很上面了?至少王氏是坚决持有怀疑的。

王氏是苦孩子长大,刚出生那会儿家里穷得叮当响,一日三餐都成问题,险些被活活饿死。那个年代缺衣少食,饿死个把人是常有的事。

好在磕磕绊绊的,可也总算大了些吧,却仍然心惊胆战的要命。一不留神呢,就有大队鬼子踢踢踏踏挎着锃亮的枪,打头有人牵着大狼狗低头哈腰,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呜呜啦啦的从村口经过。

或者隔三差五的,几个落单的鬼子探头探脑的端着长枪,用黑黝黝的枪口指着鸡笼里枯瘦的几只鸡,或是猪圈里同样营养不良的小白猪,露出满口黄牙不住点头说呦西。

那时候尚在童年,又长期吃不饱饭。营养跟不上,时常上顿都没填饱呢,下顿就没粮了,然后捱着捱着就习惯啦。能活着已经很好,比被活活饿死的幼时酗伴幸运了很多,不是么?

所以快十岁的王氏,仍然长得像只黄豆芽儿,看着就叫人心疼。可像她这样的孩子在当时尚落后的年代,可真是太常见了,根本不胜枚举无暇顾及呢。

后来有一天,一队穿着洗的发白的破旧军服,斜挎着步枪,总爱嘿嘿傻笑露出几颗大牙,还拿糖豆给孝子吃的好心的士兵在村子驻扎了一阵子。

然后没多久,好多小鬼子穿着齐齐整整的黄色军服,再次踢踢踏踏的来到村口。只不过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平日耀耀的威武神色,小鬼们子菜着张脸,满面的不情不愿,却好像被什么禁制住,不得不俯首,恭恭敬敬的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嘿,真新鲜。王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小小的雀跃着,努力踮起脚尖往鬼子那边瞧。她看到了什么?那副情景叫她终生难忘。

七辛小语:最近事情多的不得了,刚写完作业,深夜赶了小小一节出来。希望有时间能继续,否则对学生来讲,学业始终是最重要的呢。权衡利弊,为自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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