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077】
141鸡
马车重新上路，已经接近午时三刻，白小离特地跟鬼野换了个位置，和儿子一起坐在前面赶车，母子俩说起了悄悄话。
“小宝，要是你爹出现了，你会认他吗？”
在过去的四年里面，她下意识地回避着，从未跟白小宝谈论过那个男人的事情，在白小离的心里，儿子是她自己的，就算砸锅卖铁，她也要把儿子养大成人，实际上，小宝比她预期中要懂事聪明得多，几乎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去操心。
母子就这样，默契地无视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她不提，他也乐得当那人不存在。
可现在，白小离忽然惊醒过来了，她不能继续当鸵鸟了。
一开始，玄天昊似是而非的误导，她可以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懂，抵达菡萏城之前，她都可以不考虑这个问题。
但接着，那神秘的紫衣女子两次设计陷害，分明对她恨之入骨，而究其根本原因，竟然极有可能是因为跟小宝的亲爹有关……
她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那个男人是谁？将来若是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她又该作何打算？
她不想让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来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可如今看来，她的愿望已经变成了奢望。
如果刚才，那紫衣女子没有逃脱的话，或许，事情就能了结了？
可是那人已经逃了。
就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意思一样，那人心中的恨意绵绵不绝，不死不休，很难善了。
接下去的路，距离菡萏城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白小离迫切地意识到，她同样需要变强，下一次，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小宝、阿烨都不身边的时候，当龙吟也出了状态顾及不上她的时候……
她就只能自救了。
“娘亲。”小宝双手拉着缰绳，目视前方，漆黑的眼珠子里面流淌着一抹复杂的情绪，他从来就幻想过那个男人的模样，也不曾奢望过有朝一日对方会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他会自己努力变强，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娘亲，至于所谓的亲爹？
没有那个人，他们母子俩这四年来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嘛。
而且——
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他不得不在那个所谓的亲爹脑门上戳上一个“祸水”的印章。
迷雾中，他跟娘亲走散的时候，他们那边仨人遇上了十二名黑衣死士，他跟鬼野通力合作，才在雾散之前，将人全部击毙，但，他的“小舅舅”贺赫鹤差一点就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
他当时一边应对敌人，一边担忧着娘亲的安危，幸亏鬼野替他挡了两次偷袭，才没挂彩……这种飞来横祸，如果不是那个所谓的亲爹，他们根本就不会遭遇上吧？
“娘亲，我们不要那个男人，好不好？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娘亲将来喜欢谁，就让他当我……后爹？”
最后一句话，小宝说的有点违心，他根本就不想让任何男人掺和进来，可如果是娘亲喜欢的人？那也得他先验一验货。
“……”白小离微囧，一直都知道她的儿子是个非常有主见，一点也不像孝子的小霸王，现在听着他这话，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他们母子俩，心里都清楚，小宝的亲爹可能是刺渊国的人，刺渊跟玄月，隔着一条子虚河，这玄渊大陆上的两大强国历年来互不相犯，但若是白小离的爹娘跟玄月王朝的权贵人士有关的话，那么这事，还真有些棘手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玄天昊在盯着她。
白小离琢磨着，玄天昊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内情？对方几次三番的示好，如果他没有一丁点的目的？她是决然不信的。
“娘亲，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反正，谁敢来找茬，我通通将他打回去就是了！”
小宝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胸膛，特得瑟地道，那张跟白小离肖似的脸，看着忒讨喜，甚至让人忽略了他说这话时那股不相符合的老气横秋。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白小离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直接将小宝亲爹的事情给扔到了脑后，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遗憾，如果阿烨……唔，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鬼野实在受不了车厢内的气氛，刚钻出脑袋，准备跟白小离商量下换位的事情，乍一看，发现“他媳妇”正捂着脸猛摇头，不禁笑弯了眉眼：媳妇好可爱啊！
“小离——”他笑盈盈伸手拍了记白小离的肩膀，“外面风大，我跟你换个位置？”
“好。”白小离不疑有他，钻进车厢后，突然顿悟：怪不得师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一眼看去，贺赫鹤左手抱着衅鸡，右手捧着一本“幼儿启蒙手札”，在教小鸡仔识字，念书。其实这挺正常的，白小离想，因为之前那一路，这俩就这么过来的。当时，龙吟还在旁边竖着而过偷听呢。
但这会儿，红发男人改成光明正大地拜师学艺了。
“小、黄、鸡……瞧，这是你的名字，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贺赫鹤的声音软绵绵的，跟一样，白白净净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乍一看，跟个姑娘似的，尤其他骨架纤细，身高甚至没比白小离高多少的情况下，要是换身女装，绝对可以骗过不少人。
衅鸡伸长脖子：“叽！叽！叽！”
白小离看它喊得挺卖力的，可三声听上去是一个发音，完全没有识别度。
边儿上，红发男人学着衅鸡的样，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字：“鸡！”
贺赫鹤的耐性极好，哪怕面对两个蠢的跟猪一样的学生，还是微笑着继续重复道：“小、黄、鸡。”
“叽！叽！叽！”小鸡仔的耐心也一样值得表扬。
“鸡！”龙吟更加锲而不舍。
白小离：“……”
她默默地转身，掀开车帘布，问鬼野：“师兄，凶教了多久的衅鸡？”
“一上车，到现在，我听了都有五十来遍了吧。”鬼野长眉一抖，妖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惧意”，心说道：实在太恐怖了！改明儿把贺赫鹤扔牢房里面去，让他改造重刑犯，保管有效！说服不了你，还不能念死你吗？
白小离暗暗叹了口气，这马车的隔音效果，真不错啊！可惜前面驾车位小了点，三个人坐不下来。
“娘亲，你不进去吗？”小宝后知后觉地问，因为刚刚从鬼野口中得知，在刺渊国凤是国姓，他正好想到了凤凌烨……那家伙，该不会是？算了，这样猜测也没什么意义，等人出现了，再仔细问问清楚。
“啊。我歇会儿，到了下一个小镇的时候，把马车停一停。”
“嗯啊。”
白小离转身，靠着软榻，取出之前没看完的兵器图谱，思索着，是不是可以给阿烨铸造一把趁手的兵器？之前看他跟龙吟对战的时候，赤手空拳也挺厉害的，要是加上一把神兵利器的话，自然是事半功倍。就是不知道他那个特殊状态，能够用上她铸造的兵器呢？
耳边，贺赫鹤还在耐心地教俩个笨蛋学生继续念衅鸡，三重唱的节奏，白小离听着听着，居然也觉得挺顺耳了的，反而从中体会出一丝笑点，譬如说，龙吟每次说话，就只能说一个字？
“鸡！”红发男人刚好念完，硬朗冷峻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焦虑，他虽然不能将言灵术运用完美，却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糟糕，不禁求助地看向边儿上正准备临摹兵器图谱的白小离。
白小离的记忆力一向不错，除了先天优势之外，她对“死记硬背”也有一定的心得。
就像兵器图谱，在借助灵力看完图谱之后，她会首先去弄明白，这图谱上的兵器是怎么用的，长度，宽度之类的数据为什么是这个数值，如果短了，又会有什么影响，再充分理解的基础上，记住一些关键的数值，然后就是模拟试验。
所谓的模拟实验，就是临摹图谱。
再好的记忆，都不如亲自动笔，一次又一次的临摹之后，能做到跟原图谱以假乱真的份上之后，便是试着创新。
因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画下来的图谱，就是真正的兵器图谱，即便她看着是一模一样了，可真正炼器的时候，这把打开宝藏的钥匙如果有一分一毫的差别，结果就可能是截然相反的。
“鸡！”在发现求助的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红发男人伸手，拽了拽白小离的袖子。
白小离：“……”凶啊凶，你教什么衅鸡，瞧瞧，这家伙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现在看着谁都喊鸡了，不成真傻子了么！
“鸡你个头。”
白小离低声咕哝了句，发现自己也挺幼稚的，居然跟龙吟这傻乎乎的斤斤计较，最让她无语的是，对方居然中气十足地回了她一个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