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1）
待唐惜灵赶到医院，老太太已经去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她推去了太平间。
在太平间门口，唐惜灵看到了坐在一旁静静发呆的徐志恒。唐惜灵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她必须坚强，因为此时比她更需要安慰的是徐志恒，是老太太这个相依为命多年的儿子。
“志恒。”唐惜灵来到志恒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妈，她去了。”志恒冷静地唐惜灵说。
“志恒，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了。”徐志恒的冷静让唐惜灵很担心，她认为对方这时候如果能大哭一场，也许才是好的。
“我没事。”徐志恒伸手抹去唐惜灵脸上的泪水，对唐惜灵说：“灵，我妈是个好人，她现在一定去了天堂。她在天堂看着我们，我们不哭，我们不哭。”
“嗯，我们不哭，我们不哭。”嘴里念叨着“不哭”的唐惜灵在徐志恒肩头泣不成声。
此时，唐惜灵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母亲打来的。于是，唐惜灵转身来到过道，接起了电话。
“宝贝，今天去领证了吗？”
“去了。”
“你怎么了？”妈妈从电话里听出了唐惜灵异常的情绪。
“志恒妈妈……刚走了。”
“怎么会这样？”妈妈惊讶地说：“这也太快了。”
“是呀，真的太快了，我们根本没想到的。”唐惜灵停顿片刻，对妈妈说：“下午我们还和他妈妈在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的太阳，他妈妈今天精神特别好。没想到，晚上就……”
“你别顾着自己难受了，现在志恒才是最难受的人，你好好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你让他节哀。去的人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妈，我知道。”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妈妈问。
“妈妈，我想你了。”唐惜灵带着种种的哭腔说。
“嗯，这样吧，妈明天就去江城。亲家走了，我们怎么也该过去看看。”
“妈，那辛苦你了。”
“傻丫头，和妈还说这些。好好安慰志恒，他现在肯定难受着呢。你是他老婆，照顾好他是你份内的事，知道吗？”
“妈妈，我会的。明天，我等你来。”
“嗯，明天到了江城，我给你打电话。”妈妈说完，挂了电话。
（2）
“我妈妈明天过来。”
“辛苦咱妈了。”徐志恒看了眼唐惜灵，说：”这几天，你跑来跑去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想陪着你。”唐惜灵说着，在徐志恒身边坐了下来。
“算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徐志恒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妈已经去了天堂，我们守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
“嗯，妈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得好好的。”唐惜灵哽咽着看向天空。
（3）
回到宾馆，两人和衣倒在床上，疲惫不堪的唐惜灵在徐志恒温暖的怀里很快就入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飘来一阵冷风，唐惜灵打了个冷颤，醒了。她随手摸向床铺的另一边，那里居然是空的。她吃力地睁开双眼，寻找徐志恒的身影。但，她没见到徐志恒。
“志恒。”唐惜灵轻唤了一声。
没有答复。
唐惜灵坐直了身子。这样一来，她看到了站在房间露台上的徐志恒。
深秋的夜晚，室外有些凉了。透过厚厚的玻璃，唐惜灵看到徐志恒微微蜷缩的背影中带着无限落寞与伤痛。唐惜灵心疼不已，她随手披了件外套，往露台走去。
“志恒。”唐惜灵打开露台的玻璃门，冲徐志恒轻唤了一声。
徐志恒听到唐惜灵的轻唤，立刻掐断手中的通话，转过身来。
“你在打电话？”
“你怎么出来了？”徐志恒没有回答唐惜灵的问话，而是搂着唐惜灵进了房间。
“累了，睡吧。”徐志恒说着话，躺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唐惜灵就听见徐志恒沉沉的呼吸声。
（4）
第二天一早，徐志恒就到殡仪馆联系关于老太太出殡的事。
中午，唐惜灵接到母亲的电话，便赶去了车站。
“出殡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母亲见到唐惜灵，开口就问。
“志恒去殡仪馆了，刚打电话来，说下午就出殡。他说老太太生前有交代，一切从简。所以，也没通知什么人。等下午从殡仪馆出来，我们就直接把老太太领回家。”
“嗯，从简些好。人都不在了，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
“妈，我们简单吃个午饭，然后就过去吧。志恒说殡仪馆那边给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还吃什么饭呀，打包几份快餐，我们过去和志恒一块吃。”
“嗯。”唐惜灵指着车站边的快餐店，说：“我过去打包几份快餐，你就在这等着。”说完，唐惜灵撒腿就跑了。
来到快餐店，唐惜灵冲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一阵比划，然后站在一边等待小妹打包。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
“刘佳！刘佳！”唐惜灵冲着不远处大喊。
对面的女子没有反应，拉着行李匆匆离开了。
哎呀，我是不是傻了。刘佳回四川了呀。唐惜灵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认错人感到尴尬。可是，那人和刘佳也是在太像了吧？！
正想着，小妹将打包好的快餐递到她面前。她接过快餐，付了钱。回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一起去了殡仪馆。
（5）
来到殡仪馆大厅，唐惜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徐志恒。他的身边还有几个男子，远远的，唐惜灵觉着这些男子，她都不曾见过。想来，是徐志恒的朋友吧。
唐惜灵上前同来人打招呼，这时，她才认出，其中有一个位正是自己曾经的上司——肖文凯。
“肖总，你好。”唐惜灵向肖文凯打了个招呼。
肖文凯点了点头，说：“节哀。”
“谢谢肖总。”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徐志恒向唐惜灵简单地介绍了身边的男子。
“谢谢你们今天能来。”唐惜灵向各位表示了感谢。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其中一名男子递上了一个信封。唐惜灵知道，这是所谓的“白包”。于是，她收下了。
（6）
徐妈妈的遗体告别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形式，大家绕着遗体走了一圈便将遗体送入了木棺。
看着几位好友将母亲遗体抬至木棺，徐志恒的情绪奔溃了。他冲上前去，死死抱住母亲的遗体，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妈……妈……你再起来看看我吧……妈……妈……我是你的铁牛呀……妈……”
见徐志恒这副模样，唐惜灵顿时不知所措。一开始，她是惊慌的，很快，她就被徐志恒的叫喊带入了对老太太的回忆中：第一次到志恒家，老太太吃着她烧的饭菜，送她祖传的银镯子。第二次到志恒家，陪着老太太一起过中秋，老太太给她存折，让她在城里买房，和志恒早日结婚。还有，领证那天，是老太太亲手为帮她戴上那枚金戒指。那天下午，在院子里，他们聊天，玩笑，唱歌，跳舞……所有和老太太在一起的场景如同放电影一般在唐惜灵的脑海里经过。
唐惜灵趴在妈妈的肩头哭得天旋地转，此时的她，已经全然顾不得安慰徐志恒了。
最终，徐志恒被高大的肖文凯拉开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的徐志恒趴在自己兄弟肩头哭得像个孩子，唐惜灵的心又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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