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是个爱装的人

强子对我的举动开始有些不解起来,在他的眼里我不会无聊到每天看这些无聊的男男女女在这瞎蹦跶的地步。他说我心理阴暗,有心理阴影。我说,我从小被万恶的棍棒式教育折磨的苦不堪言,所以晚上做梦都是做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一类的噩梦,半夜撒尿都喜欢站在五楼的窗户上,生怕自己尿的不够远。

我叼着烟卷眯着眼睛寻觅着那个女孩,脑子里清晰的闪过她的画面。

广场舞这个本来被我认为不登大雅之堂,街头大妈扭秧歌的运动如今却似乎迸发出了无限美感。原来舞蹈是真的讲天赋的,所有的动作在她做来很洒脱并且不做作,仿佛广场舞这种舞蹈形式就是为她所衍生。舞蹈的动作一般表现在柔美,飘逸,腰肢以及一双有灵性的手很至关紧要。可是她的动作优美并没有凸显在那水蛇腰一样的腰肢上,更没有那如一对美女蛇一样柔软的玉手来回摇摆的缠绕。相反的,所有很通俗的能表现出舞蹈含金量高水准的东西,她似乎并不具备。我不知道美丽来自何方,应该是说不清楚来自何方。与其说是舞蹈,倒不如说她在做她自己那一套娴熟洒脱自然流露的发自内心的一种东西。而在我的内心深处,应该就是身心合一的那种美。

第一次与其说我是在看跳舞,不如说像看一场马戏的欣赏着眼前的人们。可也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眼,一个白色的精灵在我眼前跳跃着闯进我的视野。那一刻,眼前只有她,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宇宙。

第二次,是几天以后,那个时候似乎早已把那个精灵忘却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本来已有几分醉意的我,被强子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的拽了过去。我骂他,你丫有本事寻你自己的撒欢去,非让陪你个混蛋来抽风?当时放送的是一首很轻快的曲子,一个女声很有节奏的哼着“别叫我宝贝---------------”。我抬头望去,那女孩微笑着向我哼唱着。其实当时也完全是男人那自作多情的心里在作怪,人家一美女,凭啥对你这邋里邋遢的混小子献媚?再说你又不是什么帅哥,我一直是以纯爷们自居,以这个称呼自居的当然排不到花样美男的队列里去。再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就是帅也该叫帅大爷了!可是当时,我还是变成了一个俗套的男人,我的笑容开始文绉绉的和蔼可亲,感觉自己就是来到世间发扬博爱的天使,不过是挂上翅膀像蝙蝠的那一种而已。

清新柔水的马尾辫子,上衣薄纱蓝色防晒装(其实我搞不清,那算不算防晒装,反正就觉得把她衬托的很靓丽,在人群里很扎眼),下身牛仔短裤加黑丝打的,一双厚底女装鞋摇摆出轻盈的舞步。

第三次,我已经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她那身段已经完完整整刻在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黄色上衣T恤,黑丝打底牛仔短裤。那一刻,我想,以后的日子里,你即使再换一百种衣服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虽然你那天使面孔在我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说于言,你丫是不是练了葵花宝典了,你以前来广场都是我揪着你来。现在倒好了,这个时候一想到你,你准在这里!你没事吧?”强子在这几天的观察下终于看出了端倪,他指我喜欢这种女性化的东西。

“你丫才练葵花宝典呢!我觉得你练了那玩意,也能替全天下的女孩们省却了不少眼泪。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从种猪厂出来的,或者上辈子是太监啥的,肯定是积累了两辈子的荷尔蒙,这一辈子说什么都要过足了瘾!”强子是很勇敢的浪子,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封号,但浪是发浪的浪。

强子是我交往了多年的朋友,没事我们两个人总是相互挖苦。特别是前妻给人私奔了之后,他丝毫没有安慰过我,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诸如心理变态,头上顶着绿帽子云云,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这些也仅限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我的脾气,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会用刀子捅了他。其实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也想捅了他,可是怪只怪我学过法律!他再混蛋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狗,这年头动物保护主义很热的。他如果没人皮罩着,我TM早把他扒了筒皮,剔了骨头,加入两包大茴香,用我们两个炖狗肉的锅炖了它,以解心头之恨s来我骂他说了出来,他说你丫为什么不捅了我?我说,第一老子手懒,第二你肉肯定有尿骚味,第三老子跑遍了整个蒲城大小摊位也没找到炖你丫的大锅!

他这种损人的手段造就了我越来越深厚的脸皮,逼着我不得已练成了一副吊而啷当的流氓腔。没办法,我要生活,我不能真的捅了他,更不能失去这个虽然很混蛋的哥们。那段日子是寂寞的,空虚的近乎于绝望。我每一天都会被噩梦惊醒,从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回望着二十多个春秋的日日夜夜,回忆着大学那段时光,回忆着与初恋女友缠绵的时刻,原来一个男人离开了女人真的很痛苦,这痛苦直接让你感到你是一具空壳!

中学时候,曾看过一本杂志,其中有一篇是日寇侵华战争时期一个慰安妇的回忆录。每一场大战打过之后,慰安所的生意总是出奇的红火。那些死里逃生的士兵们,总是排着数十米长的队伍焦急的等待着安慰。一个士兵对她说,只有那个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活着。

当一个人没有精神寄托的时候,堕落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我的身边是强子————一个以前被我称为种猪的家伙。

有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生理需求终归会战胜你的思想,因为我是个男人,一个性压抑许久的人,我不得已放下了自己曾经虚伪的矜持,撕开自己伪君子的伪装,变得赤 裸 裸的风流下流。我的身边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女人,各种职业的女人。这个本来传统的国度,却被日益增长的物质增长搅扰,道德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些是我开始踏入这种圈子时感悟。

我很少把这种女人带回家去,因为我知道家的概念,它只属于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相悦对方并愿意一生一世和你风雨共度的女人,可是这种女人似乎已经绝种了。最起码我的世界没找到,强子说我在痴人说梦。女人很多,而属于真正的完全合乎标准的却没有。

“你看那妞,真不错!”强子指着人群中那个女孩。

我不以为然道:“哦,就那么回事!”我是个爱装的人,以为这样会使自己潇洒起来。

强子的诡笑是很阴险的那一种,他盯着我的全身上下打量着,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使我的眼前瞬间烟雾缭绕。我躲避着逃出迷雾,骂道:“你丫抽风呢?”

“你丫不抽风,你得了淫风了。装?你装什么装?就你那德行?你那眼珠子像ET一样,我还看不出来?”强子笑的有点猥琐可憎。

“你看出什么了?”

“想要认识那妞,就要勇敢一点,你这算什么?”

“你少胡扯,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见妞走不动道?”

“你不出手,我可是出手了!”

“你试试?我废了你丫的。”我瞬间变得很严肃,我知道强子这家伙的厉害,追女孩纯属于没皮没脸无耻之极的那种类型的。就是那种路上遇到一美女会厚着脸皮去打岔,说自己没带手机,然后装的像一匹小绵羊一样像女孩求助,手机借给他后,他会拨打自己的手机从而存下电话号码。那时候,女孩已经十之八九难逃魔掌了。

强子见我一副认真的样子,撇撇嘴骂道:“瞧那个你那怂样!明摆着是根草,你却当块宝?”

“你丫是头种猪,哪知道灵芝草?”

“得,您老吃您的灵芝草,我去寻我的油菜花。”强子懒得与我在这耗费他那宝贵的时光,眼前两个高挑的女孩走过,他的两眼放出绿油油的光。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强子说的那句话,自己是不是敢勇敢些。我这个大叔级应不应像强子那样厚着脸皮去搭讪。舞曲停了下来,那女孩擦拭着汗退出人群,从我身边掠过,一阵清香将我熏的眼前都是星星。

她在我几米远的地方寻着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微笑望着那些接着跳舞的人们。

“嗨!累不?”我走过去,稳定了许久情绪,终于憋出这句俗不可耐的话来。我的现实和我在网络上相距很远,网上我可以很轻松的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丫头,可以死皮赖脸的顺嘴说出夸张的笑话逗她开心,可是现实中总是投鼠忌器,不敢开口。因为网上吃了没趣,没人看到你的尴尬,现实中却随时有傻妞会喊来警察叔叔!由此可见,我也有泡妞方面与生俱来的挖掘性可塑性,这和强子谆谆善诱的无私教导密不可分!

女孩诧异的忘了我一眼,转而扭过头来不屑于理我。

“你现在这种态度给我的理想距离很大,让我郁闷不堪。你至于这么冷冰冰的对待一个偷了别人八个胆子鼓足了一百八十个勇气和你说话的年轻人吗?”我晕,我的脸皮功夫真厚了许多,竟然顺嘴撒出这么一句让我认为经典的开场白。

女孩白了一眼,撇嘴冷笑不语。

“嘿!你是不是看过一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对吧?”我使劲浑身解数想让她开口,而女孩似乎依旧不屑的有意无意挥舞着手帕驱赶着蚊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向舞场那些舞伴们微笑着。

我寻思她估计是一傻妞,或者聋子什么的,可马上又把我的猜想排除了,聋子是不会随着音乐蹦跶的!

我索性也不说话,直接傻不楞登的望着她,强子说这叫拼内劲,你不说话,我就这样望着你,我憋死你!

女孩终于被我这种接近于无耻的攻势妥协,鄙夷的再次望我两眼后起身来直奔舞场。这些举动把我以前所有对女孩的猜想击溃的一无是处,那一刻我发誓,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对我笑就铁了心认为她喜欢我了。把自己糊弄的神魂颠倒是可耻可悲的,是会被自己订到耻辱柱上后悔一万年的事情!

那女孩跑到舞池中对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个子美眉耳语了几句后,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我傻呵呵的认为她们在对我表示善意,也对着她们傻笑。

两个人一曲跳完后,再次走到我面前,一种看似很友好的笑容洋溢着。我觉得我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光明,金灿灿的生平从未有过的惬意。

那小个子美女窃笑道:“这人还真是傻帽!”

“嘿!怎么说话呢?”

两人嘻嘻哈哈的再次大笑,转身跑去。

“嗨,别着急走呀?”我喊她们。

那女孩扭头做一个鬼脸,嬉笑中露出可爱的两颗孝牙。冷不丁对我丢了一句:“大叔,您老没事还是回家陪老婆哄孩子吧?一个大老爷们在这瞎转悠啥?”说完跑到路边拦截一辆出租车一溜烟跑了。

“这算什么?我有那么老吗?就是真的老了,也该学会尊重老人家呀!这年头不是流行熟男吗?现在年轻人,太不讲礼貌了。”

扭头望去,强子那副可憎的嘴脸又在不远处奸笑着,我把指间的烟头狠狠的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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