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心疼

方君铭离去后，房里顿时悄无声息。辜宁远只是痴痴地看着轻灵，每一寸每一寸都不打算遗漏，哪怕是她的一根发丝。

奇怪了不是？每当想女儿的时候他总会不有自主去见她，现在她就在他面前，却仿佛隔了好几万年了一般。就如此坐在灵儿的床边，辜宁远脑中默默想了许多，凌凌乱乱也没有些思路。

灵儿的脸比以往更加尖细了

灵儿的头发不如以往黑亮了

灵儿的眼睛……安静了

懂事的灵儿：

“父亲，母亲，灵儿也是今日才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俗话说，膝下儿女成群，便是天伦之乐。如今哥哥自请去通过求学，本应是娶妻生子孝敬父母的时候，这一去十五年，不能常伴家人身边尽孝道，实属不孝。况且灵儿舍不得哥哥，灵儿自小与哥哥一起，未曾分开过，私心里，不愿哥哥离开。然辜府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哥哥出过留学，也是为了辜家以后着想。”

体贴的灵儿：

“爹爹，有灵儿陪着。”

调皮的灵儿：

“灵儿不喜欢裹脚，那些小姐裹的时候疼哭了呢。爹爹，灵儿可舍不得你哭，因为每次灵儿痛的时候爹爹都会感同身受，对吧？”

想起往日种种，辜宁远的唇角少有地勾起：“灵儿，想爹爹了么？”

辜宁远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没有将灵儿置于这个计划之中，是否这几年她就不必受那些无端的苦楚。三年前，一直生活在父母溺爱中的灵儿第一次承受双亲亲眼目睹了辜府一夜之间在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单纯的灵儿竟怀着复仇之心嫁给了心爱之人的哥哥。如此多的委屈，许还及不上失声无言的那段黑暗，灵儿本就是伶牙俐齿活泼善言之人，然而失声的那段时间，她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心中的彷徨、恐惧、疑惑、不安、感谢，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甚至当心爱的人就站在面前，问她为何辜负他嫁做人妇时，她也始终给不了一个解释。只能让不安的心往绝望的深渊里坠下去。

想及此，辜宁远心中的恨意瞬间奔涌而出，他对轻灵的心疼有多少，那股恨意就愈加深刻。

“灵儿，是爹爹没有把你保护好，让你受了如此的委屈。”相信爹爹，不久，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原谅爹爹这几年没有把你带在身边，因为爹爹舍不得让你如爹爹一般生活在黑暗中。

尽管辜宁远在懊悔，但是轻灵还是不曾有转醒的迹象。辜宁远紧握着轻灵的手，眼睛却从未离开她的身上一刻。

“萧郄！”辜宁远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

萧郄听到传唤后第一时间出现，单膝跪在床前一丈距离之处，其对辜宁远的恭敬之意可见一斑。

“可查出小姐为何昏迷不醒？”他的宝贝出了事，无论如何他都会查出个究竟。若是真的有人要加害于她，那他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有，但属下已经找到线索，今日他在王府里当差，只是那人至今没有说出实情。”萧郄一接到小姐晕厥的消息便开始查探，却只找到一个嫌疑之人，那人口风紧得很。

“该死！”辜宁远攥紧拳头，骨节被捏得咯咯直响，然而抓住轻灵的那只手依旧轻柔如风，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主子，那个人是宫里的太监。”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明了了，皇宫不曾赐有宫人到王府。辜宁远自是最清楚不过的，咬牙切齿地想着，又是与皇宫有关！冰冷的气息自他心里散发出来一般，萧郄也不禁愣了一愣。

“去将宫里最有名的御医请来，还有”辜宁远顿了顿，冷声道：“那个女人，也一并！”

萧郄诧异地抬头，眉头一皱。他知道主子说的请他们过来是何意思，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感到吃惊。以他们如今的身份用“请”字是不可能的，他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死人。

然今日主子竟为了小姐冒如此大的风险，那之前几年的隐忍又将至之何地？

“主子……”

“莫要让我说第二遍！”萧郄刚要开口劝诫便被打断，辜宁远终于将目光移开，看过来却是冰冷带着刺一般。

似是考虑到自己声音太过大声，辜宁远眼含歉意地回头看着轻灵，她没有被打扰到，依旧睡得安静祥和。

尽管辜宁远舍不得轻灵沉溺在晕厥中，且恨不得无需什么御医她便可以醒来，可是他和灵儿说话时声音轻柔至极，如同以往的许多个清晨，他坐在熟睡的灵儿的床边，一切举动都放得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的宝贝。

萧郄亦看向床上的人儿，心猛地揪了一下。小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样精灵漂亮的孩子认识谁都会怜惜，想着往日相见的画面，萧郄心中下了决定。

“属下遵命！”拱手行了一礼，萧郄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