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安内10

楚元祥的眼里划过一丝惊恐,一闪即逝,发自内心的恐惧,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更来不及掩饰。

他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说;“谋逆之罪,暗律全家要满门抄斩,不但你和李氏咬死,你的几个侧妃也要被赐死,也包括你的宠姬越氏。”

“本王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楚元祥冷冷的说,目光微侧,似乎要避开与她的对视。

“你不求本宫饶了你的家人?”

他的嘴唇紧闭成一道直线。

云玦直起身,命令侍卫;“把越氏带上来。”

侍卫走出牢房,片刻后返回。押着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一身粗布麻衣,仅用一根木簪挽起的发髻有些凌乱。脸色与身着的衣服一样苍白,表情是几乎冷淡的麻木。

不过她迷离的视线很快触到刑架上的男子,先是微微一怔,双眼突然溢满了泪水,她用力中挣脱开侍卫的钳制,跌跌撞撞地向男子奔去。

血腥而冰冷的空气中中弥漫着女子压抑的低泣,云玦留下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头也不回的走进另一间密室。

重新合上的门盖住她的背影。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墙壁坚固,却很薄,隔墙如同隔着屏风。

男人虚弱无力,女子无语凝噎,流动的空气凝成冰点,断断续续的低语依然能穿透薄薄的墙壁。

云玦衔着一抹嘲弄的笑,讽刺眸光瞥过墙角下被绳索困住的李氏。

隐约听到楚元祥让越氏杀了他,她的脑海中浮出越氏蓬松发髻上插着的那根木簪。

如果她不是关心则乱,以为楚元祥手中的密信能毁了大冉,也不会这样对待楚元祥。尽管他是大冉的罪人,可正如楚元祥所说的,大冉的罪人,楚氏的罪人,不止他楚元祥一个。

楚元祥没有资格觊觎皇位,那个人就有资格坐拥天下了吗?

当年江南的叛党到底是受谁操控……

楚元祥狼子野心,而他真正起到的作用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纵然楚元祥罪恶滔天,可她却不能越过那个人犯下的罪孽,将所有因果都让楚元祥一个人承担。

为什么是他?

且不说楚元祥犯的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死。

幸好这个秘密李氏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让家族冒着无辜被牺牲的危险进行的豪赌,成全的是她丈夫的野心,却不知道,就连她和她的丈夫,也只是另一个人的棋子。

楚元祥不爱李氏,但他的要求李氏都会无条件满足,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对她推心置腹。

片刻后,机关重新开启,一个侍卫单膝跪在门口,“禀公主,楚元祥被越氏所杀,越氏也已自尽。”

云玦起身走了出去,侍卫入内将李氏拖出,跟在云玦身后出了密室。

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但她看到楚元祥和越氏的尸体的时候,双眼还是条件反射的瞬间阖上。

楚元祥的尸体比起死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结束他性命的就是越氏发髻上的木簪。

越氏的长发披散开,浓墨般的色泽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

在查抄江夏王付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楚元祥和李氏并无子女,那个由李氏抚养的孩子是越氏所生,因为越氏出身寒微,李氏又是正妃,孩子在生下来后就过继给了李氏。

楚元祥对越氏不薄,他是大冉的罪人,可是也许在越氏看来,他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再看李氏,此时整张脸都抽搐着,被绳索牢牢捆住的身子不住发抖。如果不是被灌了哑药,她一定早就破口大骂了,如果不是有锁链钳制,她在他们没死的时候就会冲上去拼命吧?

李氏是江南豪强,又世代有人在朝中为官,根基稳固,即使她没有办法改变楚元祥的野心,也不至于助纣为虐,陷族人与万劫不复。

她为楚元祥做的一切不但一点都不值,反而让人恶心。

“楚元祥虽然刻薄寡恩,但不表示他喜欢刻薄寡恩的人。“云玦对李氏轻笑道;“他不喜欢照镜子,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却永远也不可能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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