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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灰色面纱

溪水漫进了鼻翼,又钻进了喉咙里,阿奴本能地睁开眼眸,却发现这溪水居然似血一般猩红,她拼命挣扎着从水中钻了起来,脸上的面纱也随即掉落在手中。.

字——

霎时间、那张灰色的面纱在溪水的浸泡下,显现出无数规则的红色字体,而这些字体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蒙古文!

面纱上的字是?

阿奴将面纱捞起,又接着月光读着上面的字来。

“阿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姥姥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是不是也曾经恨过我、怨过我,将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其实姥姥是为了救你,你命煞孤星,注定半生坎坷,如果不毁掉容貌,便活不过十五岁,可是这煞气在你二十六岁之日,便是个头了!你注定会遇到一个人,而这个人将会改变你命运的人!其实在很多年前,我也帮你额吉算过,可是她天生固执,最后却落得枉死的下场。姥姥希望你平平安安渡过余生,可是如果你看到面纱上的信,便是机缘已到,天命难违!

阿奴、你应该听说过五十年之内,科尔沁必将有一女子可以风步天下的传说吧!这个女人注定是博尔济吉特家的,莽古斯只有哲哲一个女儿,而寨桑就只有你跟大玉儿,这么说来最有可能的,便是你们其中一人!这也是那拉想尽办法置你于死地的原因,也许你会奇怪,这么多年为什么那拉没有直接杀了你!那是因为你的额祈葛寨桑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你,如果将来你走投无路,可以去找你的额祈葛,便告诉他阿泰尔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阿奴、其实你脸上的伤,并不是一般的荨麻疹,而是一种毒,一种用七位毒虫和七位毒草配置的毒,这毒药的名字叫做——火烧云!

这种毒至阳至烈,中毒之人,会有像是被火灼烧的伤痕和细碎的红疹,而解毒之物,天下只有一种,便是至阴的草原圣花——海兰羽!

此花五十年才开一次,且花期只有一个时辰,如果不是极度有缘之人,便无缘见到了!况且这花不在科尔沁,而是在察哈尔边界的红河谷中,但既然你见到这信,便是已经到了红河谷,因为只有红河谷的溪水才能让面纱上的字显现出来!因缘际会,若是你有缘得见此花,便花叶一同服下,就可以解除你身上的火烧云!那时候、你的福气便会逐一到来,姥姥别无所求,只是放心不下阿泰尔,你注定是他命中的贵人,好好照顾你弟弟!至于其他的,便是四个字,听天由命!”

阿奴唏嘘地放下了手中的面纱,竟然一时间也说不出半句话来,难道这才是姥姥真真地遗言吗?她早已经知道她必将有今天的遭遇?

“海蓝羽?”阿奴轻念着这个有些奇特的名字,她的目光向四处望去。

突然、一道淡蓝色的光辉在不远处的石壁间闪耀着,一朵蓝色的花朵在俏丽的山谷间绽放开来。

那花只有五个花瓣,开得极快,且在瞬间便闪耀着光辉,阿奴好奇地走了石壁边,轻轻地用手抚了抚那花瓣。

“啧——”她不由得缩了缩手,这花极冷,冷得像是一片冰雕一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蓝羽?

不由阿奴多想,她便连着叶子,将这花摘了下来,服了下去!

突然、她感到寒气逼人,体内的烈火仿佛和寒气对抗着,两种奇异的气流在身体了横冲直撞着,只是一瞬间、她的意识便彻底地模糊起来!

*******

天微微亮、阿奴这才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她抬起手,便发现手上的红疹早已经褪去,她扶上了面颊,却惊人的发现面颊光洁如初。

她诧异地奔向了溪边,一个温婉柔美的身影,赫然地立在水中。

是她?

居然是她?

阿奴不可置信地看着水中的倒影,一遍又一遍地扶上了自己的面颊,可是无论她怎么确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水中的倩影真的就是她自己吗?

她是那样的美,那种柔弱的、仿佛江南水乡的美,让阿奴都不敢多看一眼,她微微地扬起了嘴角,一丝醉人的微笑,便洋溢在那张带着淡淡忧愁的脸上!

“姐姐、你笑起来的时候极美!”黑雅的话似乎在耳畔盘旋着,阿奴这才接受了这个惊人的事实,她的火烧云已经解除了,她恢复了容貌,她不再是那个带着面纱,终日看不清样貌的阿奴了!

可是阿奴却犹豫起来,察哈尔已经被建州灭掉了,她不知道该往何方,如果姥姥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阿泰尔根本还没有死呢?

“如果你走投无路,便去投靠你额祈葛……”姥姥的遗言在她心中念起,她这才沉沉地打定了主意,也许、是该回科尔沁的时候了!

******

阿奴一路向西,走了好几日,才勉强走到了靠近科尔沁的地界,而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额尔诺——

马贼出没的地方,也是赫德第一次救她的地方!

阿奴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她手里紧紧握着猎刀,而这猎刀还是九年前,阿泰尔送给她防身的!

“加加加——”

一阵马匹奔驰的声音,不知何时,远处居然来了一群马贼,他们牢牢地将阿奴围困在其中。

“爷、是个女人!”其中一名马贼大声喊道,向着走到前方的几个马贼报告着,其中三人一看,便知道是马贼的头目。

“老四、去看看!”脸上有道刀疤的马贼知会他身旁有些黑状的男子说道。

那人便径直向着阿奴走去,他拔出了长刀,便向着阿奴袭去。

“你们要干什么?”阿奴惊恐万分,那遮挡住容颜的面纱,也在瞬间滑落在地上。

众人一惊,几乎是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这女人生得极美,那张美是他们从未见识过!妖娆中带着温婉,妩媚中带着恬静。

可是、那个叫做老四的人,却将目光落在了那女人手里的刀刃上,这猎刀——

“真是捡到宝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让哥儿几个尝尝鲜!”一旁的刀疤男谄媚地笑起来,便准备将阿奴虏上马背。

“二哥、”老四挡在了老二的面前,怔怔的说道,“这女人还是先让大哥看看微妙!”

一听到老大,刀疤男的神色也显得有些畏惧,他们老大可不是吃素,要是知道有好东西被他们先偷吃了,使不得便是一阵惩罚,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可是丧命!

“老四说得对!把这女人带回去!”说着、便咽着口水,命人将这女人带上了马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阿奴不停地挣扎着,可是她并没有过多的抗拒,她知道这帮马贼是没有任何人性的,这不是九年前,并不会有第二个赫德来救她,她只能靠自己,一切只能智取!可是、那个叫做老四的人,为什么一直看着她手里的猎刀呢?

行至山顶,阿奴才被放了下来,她被人送进了柴房,便被捆绑在里面。

门外有两个大汉把手着,听那两人说,她今晚便会被献给额尔诺的马贼头目!

“四当家、”不知何、门外传来了大汉的喊声,那个叫做老四的人,这才缓缓地进入了柴房之中,他走到了阿奴的面前,却一把将她腰间的猎刀夺了过来!

“说、这东西是哪来的?”老四凶神恶煞地问道,见阿奴不语,便狠狠地拉扯着她的头发,向着门板方向撞去。

“呃——”阿奴只觉头皮剧烈,仿佛一瞬间就会被撕裂开来。

“不想受罪,便将这刀的来历告诉我!”

“是……”阿奴见坳不过他,便松口说道,“是我亲人的遗物!”

“你说谎!这刀分明是你偷来的、捡来的,是不是?”老四更加蛮狠起来,他一把拉住了阿奴的肩膀,便向着墙上撞去。

“不是!它是我弟弟的遗物,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阿奴嘶哑着,吼道。

“你弟弟?你弟弟……难道你是……”老四这才松开了手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张几乎完美的面庞,也黯然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将手掌伏在了那张脸上,只露出了那双妖娆的眼睛。

是——她?

“老大、”门外传来了大汉的喊声,老四便知道是他们大哥来了,他一把抓住阿奴的头,便向着墙上撞去。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逃跑!”

“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马贼头目有些警觉地看着老四问道。

老四倒是也洒脱,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前这女人一眼,便说道,“我原本打算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样了,没有想要她居然想要逃跑,便狠狠地收拾了她!”

“啧啧啧——老四、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怎么下得了手?”老大走了过去,便将阿奴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阿奴嘴角溢出了鲜血,却仍然倔强地喊道。

“有性格、够辣!我喜欢……”说着、老大便想要将阿奴就地正法,可是老四却揽住了他。

“大哥、这女人生得极美,不如留她下来做个压寨夫人如何?今晚就洞房,也不差这个把时辰!”

听着老四这么一说,老大当然也是乐意的,他刚刚死了个押寨夫人,这女人倒是可以顶上,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也不在乎这么一会!

“也罢、这婚事就由你来准备!”说罢、老大便径直地走出了门外,老四走到了阿奴的身旁,便低声说道,“不想死,就撑到晚上!”

*****

傍晚、马贼的山窝里果然点起了夜灯,房门上更是一派喜气的模样,那个老四的话还在阿奴耳畔盘旋,她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却最终记不起他到底是谁?

戌时、一众人才将她扶出了门外,便直径扔进了马贼头目的房中。

“恭喜老大喜获夫人!”一众马贼开怀地畅饮起来,老四更是站起身来向着老大进酒,“大哥在上、老四先干为敬!”

老大也不含糊,便一饮而尽了,这夜、这帮马贼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才沉沉地退出了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阿奴和那个马贼的头目,那人显然已经微醺了,他椅着步子,便向着阿奴袭了过来!

“美人儿、我来了!”说着,便一把抱住了阿奴,向着榻上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阿奴撕咬着,不断地挣脱着那人的束缚,可是须臾,那男人居然沉沉地睡了起来。

咯吱——

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黑状的身影走进了屋内。

“你想干什么?”阿奴推开了身上的马贼头目,有些警觉地喊道。

“阿姐、阿姐……我是阿泰尔!”几乎是同时,阿奴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响也未说不出话来,他的模样倒是有些像阿泰尔,可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九年之前了。那时候、阿泰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如今、他却俨然是个男人了!

“你、你是……阿泰尔?”阿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诧异地问道。

“是!我是阿泰尔,我是你弟弟——阿泰尔!”

“那日你引开那拉,我还以为你已经……”阿奴开心不已,她拉着阿泰尔,便喜极而泣了。

“以为我死了?”阿泰尔的眼眸变得越发的阴沉,他看着阿奴,便冷冷得说道,“我也以为我死了,我为了躲避那拉的追兵,跳入了湖中,算是保住性命,可是科尔沁回不去了!我便在山谷里过了好几年非人的生活,我吃树皮,跟野兽抢夺食物……直到我来到额尔诺,遇到了这里的马贼头子,为了成为马贼不被他们杀死,我吃人肉、喝人血,过着一个连禽兽都不如的生活,就是为了活着!”

“阿泰尔……”听着阿泰尔的遭遇,阿奴更是难过不已,她从未想过他还活着,更加从未想过他是这样活着。

“阿姐、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门外的东边有一匹我准备好的马车,你赶快离开这里……”

说罢、阿泰尔便推着阿奴,向着门外走去。

“可是你呢?”阿奴担心地问道,她怕马贼头子醒来,便知道是阿泰尔救了她。

阿泰尔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阿姐、你快走!”

不由阿奴多说,阿泰尔便将她推出了门外。

阿奴骑上马背,便径直向着科尔沁的方向奔去。

见阿奴走远,阿泰尔这才抽出了他送给阿姐的那边猎刀,便狠狠向着靠近心房的位置插去。

“来人、来人……那女人跑了!”

他高声喊道,便瞬间瘫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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