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逢知己(3)

“嘿嘿……”

从背后传来一阵坏笑,鲁琪一听就知道是张迪。但回头一看,着实还是把自己雷到了。他竟然身穿一件儿白大褂,带了个口罩,就露出两个眼睛,真像一个医生。

“你哪弄的?”

“过来。”

张迪把鲁琪叫到卫生间,然后从怀里又拿出一件一样的白大褂。“穿上吧。”

“你……你怎么偷人家衣服?”

“什么我偷的,我买的,和人家护士说了半天,50块钱一件卖给我的,穿这个进去找医生,谁还敢说什么?”

鲁琪赶紧拿钱包。

“哥,你看不起我啊?就50块钱,你要这么和我算,我是不是要把昨天吃饭的钱还你啊?”

“好吧。”鲁琪把钱包放回了口袋里,然后自己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

五分钟之后,两个‘青年医生’出现在了楼道里,然后趁着上一个病人出来,潇潇洒洒地推开门。

“王大夫,您先别按那个‘完毕’,让下一个病人再等会儿。”张迪说。

“你们是实习生?”这个医生推了推眼镜。

“不是不是,我们是**公司的。”

“医药代表?请坐”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王教授并不排斥医药代表,还给我们接了两杯水。我坐在张迪的斜后方

“是的,这是我们的名片。”张迪把我和他的名片都递给了王教授。

“嗯,不错,**公司,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啊。你们是新人吧?”

“初来乍到,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请您原谅。”

“哈哈哈。”王教授笑声爽朗。“你们真是新新人类,还弄个白大褂,我还以为是谁的学生来向我讨教问题呢。”

张迪笑笑说:“我不是怕门口的病人等不及,到时候在打我们……”

“你这孩子够幽默的,那你们快说吧,太长时间的话,到时候护士长会进来看情况。”

“监视您?”

“笑话,只是提醒我时间而已。”

“这是我们的资料,三期临床非常顺利,毒理作用也很小。之所以没有世界普及,估计也跟专利性质有关。现在中国不就这样吗,自己研究一个什东西,不想给别人。航母什么的不都憋着呢吗?”张迪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这是一个中国教授率先发起的研究,现在世界上有那么三四家药企也都开始投入生产了,只不过在国内依然没有太多的市场份额。您也知道,当时辉瑞在某些用药方面一手遮天,现在经过了那么久,依然没有谁能把它压下去,顶多就是平分秋色。”

王教授认真听着张迪的话,没有插话,也没有看资料。然后从身边的文件夹里面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张迪。“喏,你看看这个。”

张迪接过资料有点吃惊地问:“这是我们公司的?”

“是的,比你们早了一步。”

“不可能啊,这个医院是公司分给了我们俩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是个毛头小子,不过比你们年长些,说话狂妄自大,我就说让我考虑考虑。”

“真他妈混蛋,跟我玩阴的。哥,怎么办?”张迪回头看我。

“先听听王教授的意见吧。”鲁琪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的机会,他已经对张迪刮目相看,不说什么军事什么航母,这巧舌如簧,唇枪舌剑,真有辩论家的影子。我说完这句话,看向了王教授

“是这样的,资料我也大概了解了,现在考虑的还是安全性的问题。”

“这样吧王教授,你就说说那孙子给您的定价是多少吧?”

我一听张迪说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说的太不是时候了,偏偏最敏感的话题,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的时间。

王教授也是一怔,然后把那份资料放回文件夹里面。之后就站了起来,鲁琪觉得这事儿要完蛋,这是要送客的架势。正想着怎么应对,王教授走到他们身边,小声说了句“七十五。”

张迪好像早有准备。“我们给您八十五,行吗?”

“这……”王教授打了一个马虎眼。

“九十吧,好药必须用在老百姓身上,我看王教授也是个好大夫。”

张迪毫不犹豫,并且把这个高帽瓷瓷实实地扣在了王教授那‘地中海’的脑袋上了。之后王教授痛快地在我们的合同上签字,然后亲自送我们出来。

出了医院大门,鲁琪欢天喜地,用力推了张迪一下。“张迪,你丫真是个人才。”

“哥,我还怕你骂我呢,一盒就赚了3块,还不知道这4000盒多久能卖完,没多少钱啊。”

鲁琪一想,还真是3块,自己光想着赶紧赚钱,都没想这一单能赚多少。“没事儿没事儿,先出去一个单。你口才真不是盖得。”

“以前练过啊,要不是被那孙子激着了,我怎么也每盒拿下8块啊。咱今天歇了吧,明天继续。能帮我个忙不?”

“什么?说吧。”

“和我相比你是老职工,去周经理那里反应一下这个情况,不然这种秩序,我们赚不到钱,公司的管理也会混乱不堪。”

“没问题。”

“那我送你去公司吧。”

“不用了,我打车,有事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得嘞,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先走了。”

“好!”

看着那辆黑色凌志离开这条道路,自己拐进了地铁口。鲁琪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轻松。这种心里的巨大落差不知道从何而来,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无计可施。

上大学那会儿,自己从来没想过能找到这份工作,竟然以这种姿态赚钱,然后在道貌岸然地安慰自己。硬着头皮在常人看不见的交易链之间来回穿梭。或许这就是生活,充满未知也身不由己。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走一步算一步,总有释然的那一天,即使那种释然叫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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