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1.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这天早晨有一节大课,是院里开的公共课,一般都是在院里说得上话的教授来教。也自然比较傲气和严厉,每节都变着法子点名,给每人两个逃课旷课的机会,两次一过一旦发现还不到者,非要把你这科挂了,怎么求都不成,这是慕沙联谊找到的李师兄告诉她们的经验。

他还说,“要战胜这老泼猴不难,就是成为他的好弟子,古往今来老师们都对好学生另眼看待,这是千古不变的事情,大家小时候也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吧,一旦好学生和坏学生发生矛盾了,老师必会偏袒好学生,哪怕是好学生的错误。”

当时木年画并未在意,她做她的空气,每节必到,倒是用不到这些方法。

慕沙和苏小小却当了真,真是下了心苦钻这门学科,初期时还真是每节必去,上课也坐的笔直,竟真是拿出以前考大学的劲儿来仔细做笔记,没事就蹿办公室问问题去,其实无非就是让这个王教授混个眼熟,留下刻苦学习的印象。这对于自从来了大学就一直没好好上过课的她俩来说,真是一项艰辛的长征之路,终于在一个月后,她俩崩溃了。

木年画和苏小小她们踏着上课铃到教室门口时,发现一向晚到的王教授此刻就站在门口,一手拿着点名册,一手还拿着小细棍,慕沙看见那根跟自家老娘抽自己的木棍一样的东西,身上浑身犯怵,立马变了脸色。她使了个眼色给苏小小,别问她这个时候怎么不使眼色给木年画,是个人都知道学生时期的木年画是个胆小鬼外加超天兵!

苏小小眼睛早就看到那棍了,收到慕沙的眼神,她安抚的点了点头,两人交流了一下意见,虽然只是用眼神。

——苏小小,“见证成功的时刻到了!”

——慕沙,“人民表示很兴奋!”

——木年画,“同上。”

——苏小小,慕沙,“你兴奋个毛!”

木年画委屈的一缩眼,躲到她们身后。苏小小打头阵,她理了下衣服嘴上挂着甜甜的笑走到门口,慕沙在旁边兴奋的嘴角快要咧出一朵花来,暗地里还在催促道,“快点快点!”

苏小小美丽的脸上突然一皱一脸难受的说道,“王教授,我今天不太舒服,一月那么一次总是那么难受,今天是特殊情况,您给通融下成吗?”

王教授愣眼了,慕沙傻眼了,只有木年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片刻后回神,王教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他先是不自然的咳了几声,随后淡定的问道,“你叫啥?”

有戏!苏小小一脸高兴,洋洋得意的说,“苏小小。”说完才发现,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记住我名!

“苏笑笑?怎么起个这么可笑的名字。”

苏小小头顶冒烟。

他在点名册上找了一圈也没找着“苏笑笑”,“是哪个xiao?”

“大小的小。”

“嗯,进去吧,学生守则抄十遍。”他低下满头白发的脑袋在点名册上找着她的名字,把错号划去,又打了个对号,然后侧开矮小的身子让开一条缝放她进去。

学生、守则?!十遍?!!!爷爷的爷爷!苏小小压抑着抽这老头一巴掌的冲动,从他身边过去,然后站在他背后瞪着他头发中间一小片的光秃地,恨恨的臭骂着,地中海!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看前浪死的那么悲惨,慕沙的小腿一抖恨不得调头逃跑,反正还有两次机会,此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他,和他慢慢退化的秃顶。她讨厌看丑男,当然包括他!以往忍的太辛苦,此刻爆发出来更加讨厌!

“你、就是你,干嘛啊?想逃跑?”他看出她的打算,一针戳破她的小九九,“现在逃了这节课不到者全都陪你挂科!”

听了这声威胁,慕沙哪里还敢逃,这不是逃了她一个害了一群人嘛!

“我我不逃,”她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着急的就差没发誓证明她的清白,她蜷缩了下手脚走到门口那人面前,模样颇有些狗腿子的味道,“王教授,我今天迟了会儿是因为昨晚我一直在研究您给我出的题,一夜翱翔在题海里今早就起晚了点儿。”

她一说完王教授就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会儿疑惑的开口道,“我昨天给你出题了?”

她忙不迟疑的点头,“是!出了出了!”

“哦,这样啊,”他扶了一下老花镜,抬起头问道,“叫什么?”

慕沙黑线,“老师,慕沙,我叫慕沙。”

“木啥。”

慕沙头顶着了,“是仰慕沙土般的爱情,慕沙!”

他再度低下满头白发的脑袋在点名册上找着她的名字,把错号划去,又打了个对号,然后再次侧开矮小的身子让开一条缝放她进去。当她在心中万分感谢李师兄的方法奏效了时,就听见让人极度愤怒的一句话,“嗯,进去吧,学生守则抄十遍。”

正走到苏小小身边打算耀武扬威的慕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中的恨和怒让脾气一直还算不错的她差点暴走,她的手都已经举了起来朝着他的那块秃顶拍去。

苏小小一把抱住她的腰,凉凉的说,“小不忍乱大谋,你代表的可是首都的形象,别给你们北京人民丢脸!”

慕沙忍了忍,憋屈的放下了小胖手。眼睛担忧的看着还在门外的木年画,她拽了拽苏小小的衣袖,“你说木木那么笨又没存在感,老头会不会拿那小细棍抽木木啊,她可还是个孩子啊!”说着都差点落泪。

苏小小瞥了她一眼,之后不发一语。不过眼里的担心不是假的,木木那么笨确实不像她俩瞎扯惯了,说谎都可以用秒来计算,她该怎么办。

门口的木年画抱着课本乖乖的站着,因为紧张手指无意识的拽着课本的封皮,课本的外皮原本是白色加蓝色的,可她的封皮是土色的,原来是她在书的外面又包了层。

小时候每当新学期开学,她和木沭加起来有一堆的书,老师规定必须要包书皮,她就总爱让父亲提前割好书皮纸,新书一下来就一个一个的包上去。母亲拿着书和书皮转了几圈折了几下就包好了一个。妈妈的手很巧,邻居们也都这样说,可她一直说她的手很笨,做不出样式好的东西。

她很喜欢妈妈包的书皮,每次一打开书就好像闻见母亲的味道,很温暖。所以她一直延续着这个习惯,虽然不是母亲包的,但她还是感到心安,仿佛母亲和木沭都在她身边。

她还记得那时候,父亲坐在桌子前迎着节能灯的光亮裁剪着一大片的书皮纸,母亲把割好的书皮折出印然后对着书包起来,木沭坐在小板凳上支着下巴和她一道看母亲包书皮。她时不时的扭头朝着木沭做鬼脸,木沭朝她吐吐舌头,然后两人相互笑开。母亲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会浅浅的笑开,但更多的是责备木沭支着下巴的手,母亲有些迷信,认为支着下巴会带来不好的事情,她是听木年画的外婆讲的。被训斥的木沭撇撇嘴满不在乎,可怕她生气他还是听从母亲话把手放下,规矩的放在桌子上。她也不敢做出出格的动作,姥姥家在清朝时曾经是望族,所以母亲的教养很好,她也不愿让人戳着脊梁骨说她黎家没落了,连孩子都成了野人!所以她要给母亲争气,她侧着额头微笑,木沭不懂她在笑什么可是也跟着笑了,母亲看见他俩傻笑,放下手里的活计一人敲了计额头,说着“傻笑什么?”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父亲也笑起来,一时之间,窄小破旧的平房里发出阵阵笑声,很真很难忘。哪怕多年后,她斩断了过去,依然忘不掉这一幕。因为再没有那样的圆满了,似乎成了永远的回忆,回不去,找不到那些人了。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