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遗忘,为何不更决然?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有人曾言,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

怎么可能……真是可笑……

她怎么可能忘了他……

不……这不可能……这是她故意这么说的……不……

不……

而他的指尖,同样在颤抖。

一个人的颤抖,两个人的悲哀,三个人的纠葛,四个人的殇。

正如那首经典歌曲幽幽所唱:“爱情怎么让每个人都心碎,怎么去安慰……爱情怎么让每个人都都流泪,你泪烫伤我的脸………”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难求?

他曾一千遍一万遍构思过他们之间重逢的场面,想着她会怒气冲冲地朝他愤然一吼,哪怕匕首到了脖颈间,他也会始终微笑。念着她会气势汹汹,傲然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哪怕那矛锋对着他,他也无所畏惧。

他只盼她伤害他,莫要伤害她自己。

他不准自己,再看到她受伤害……

所以,只敢止步于她三寸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若能不伤害你,我就避你而不见……不……我……我的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爱,从来都不是等待。

因为,我无法等待。

只能出击,哪怕那是一种掠夺,也要将自己心爱的人搂入自己的怀抱里,保护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窥视和伤害,即使那人已经不信任他,他也要固执这么做。

这个世界,他只剩她。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她。

他爱她,真的爱她……

也想用自己的方式爱她。

在心痛的眼眸底下,一分钟拖长至一世,宇文韶羽缓慢地移动了脚步。

“不。”

东方曦用指甲刺透白皙的肌肤,血在一刹那间流出,又在分秒间倒流,回旋,恢复常状,永无期限的自残,却能让她强行克制住内心的莫大伤悲,克制声音的颤抖,在最短的时间内,保持平淡无奇地说出了一个字,

不。

不要过来。

不想看见你。

不要再在我面前虚心假意。

不要再给我带来那么大的伤害,我承受不起。

不要再让我对你产生任何别的情感,我只想我对你,只有恨意。

东方曦蜷缩在一角落里,瑟瑟发抖,真的……真的不能再看见他……她怕……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脸,会让她想要哭泣。

脚步停住。

那眼眸黯然失色。

一模一样的撕心裂肺……

他想过任何重逢的场面,

却从未想过这样的……

死寂。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爱已随晨雾散去,只剩青苔斑锈的残墙,将两人隔绝在两种不同的纬度当中。

交叉的两条横线,不论画得多长,追逐得多努力,也只会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朝着反方向奔跑,在离彼此越来越远,等猛然醒悟过来,蓦然回首,才发现不过数日光阴,却已经隔着重重山河,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那是因为,他们永远只会再一点内交错相对,是对也好,亦或者是错,无论如何,都只能做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彼此都无法做到永远相互陪伴。

我能看到你,却无法再触摸到你。

这种痛,不言而喻。

对宇文韶羽这样一个占有欲强的人,这莫不就是一种极其残酷凌厉的刑罚。

肉身上的疼,也抵不过心尖上的痛的万分之一。

原来……他,总是想得太美好。

以为她离开之后,只要出动所有物力,费尽一天比一天长得时间,总是会重逢的,重逢之后,只要付出莫大的代价,只要掏心掏肺的再次对她好,就便就能相聚,相聚之后,只要用一切来换回你的原谅,宁愿抛弃江山如画,只盼换她一抹微笑,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样就能再续前缘,再次相爱。

总把爱想得太简单,只知道一味的想着如何去补偿,而忽视了那人的感受。

小东方,她,根本不接受。

他以为她恨他,却未曾知道她恨他得那么深。

爱得多深,恨得多真。

这莫不是另一种悲哀。

回忆是那么的近,我也还深爱着你,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去,当时光茬然,她选择了淡忘他,任由此情随那青雾散开到九霄云外……该如何去挽回……

“小东方……小东方……小东方……我是羽毛啊……小东方……我是羽毛……”宇文韶羽神色哀痛,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呼唤那人的名字。

小东方……我不准你忘记我……

“不。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朕的谁……”东方曦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已经忍住了眼泪,却始终没有望向宇文韶羽,稍稍恢复平静,却仍然艰难的说。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脸庞,陌生的语气,陌生的词汇,陌生的人。

……

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

宇文韶羽又一阵揪心的痛,望向那熟悉的面容,叙述着陌生的话语,她……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可这痛,却无法言表在脸上。

东方曦极力稳佐吸,心底却还是那般难受……

这个人……是让她变得如此脆弱的源头……

他究竟是她的谁?

“你……是朕的亲人朋友吗?”

“……不是。”

“你是朕的后宫一员吗?”

“……没有。”

“你……”东方曦终于敢抬起头于宇文韶羽正视,她看向那双忧郁的桃花眼,心窝又是如刚才模模糊糊记忆碎片涌出的痛,喉咙一干,不知为何在颤抖的问:“娶朕了吗?”

“……”

那双眼眸呈现的,不再是忧郁,而是痛楚。

这次沉默,代表的再也不是默认,而是逃避,也就是否认。

“那么……

“我们谁都不是谁的谁。”

我们谁都不是谁的谁……

我们谁都不是谁的谁……

谁都不是谁的谁……

如果眼泪没有了,心就是一片干涸的湖。

“不!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我的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小东方!小东方……我不准你忘记我!永远都不准!我的世界……只剩下你。只有为了你能留下,我就能做出任何事情!甚至会将你的羽翼折断,关进属于我的囚牢,囚固在我身边!小东方,如果我没了你,等于没了整个世界,我的生命也不复存在……小东方,你永远是我的女人!”宇文韶羽情绪波动很大,近乎撕心裂肺,语气似哀求也似霸道。

“……”东方曦又再度垂下眼帘,羽睫微微扑扇,撑着一旁的木质书柜,艰难得站了起来,背对背靠着书柜,侧身对着宇文韶羽,眼瞳望向叶离枝头,一双湿润的眼眸就沦陷在落叶滑过的身姿里,久久的扭转不了视线,是否?秋天的伤感就是来至于落叶的飘离,以至于多愁人总是感到那么心痛。

岁月,掩盖了太多牵强的微笑,却掩盖不了当初留下的痕迹。沿着时间的轨迹,把淡了的思念系在孤零零的枝头,用一缕风的引子,去淡化那些逝去的印迹。

她既然选择忘记他,就决定决然。

“什么能证明朕是你的女人?夫妻之实吗?”

“……

“这个……能证明。”

宇文韶羽深呼一口气,黯然的双眸流转着微弱却依然耀眼的点点斑斑的光芒,他扯下绑在腰间的那两条红绳,红绳下,是上好羊脂色,可惜却碎裂的玉凤梳……

等重逢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我们之间,竟是那么的好笑,除了那些只属于我们两个,昔日美丽如今早已凋零的回忆画面,和这一破碎的玉凤梳,竟然没有一项能清晰地表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甚至……因为两人身份的尴尬,他都没有宣布他们开始恋爱……

从头到尾,这段恋情,就没有一个人去祝福,去知道,去理解……但她还是选择无良着坏笑着,歪头站在他面前,用她纤细的身躯,默默紧抱着守候着他。

她总是爱笑,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正因为这样,人人都没注意到她面具下易碎的玻璃心,以为什么大困难都是压不倒她的,她总是成为人群中的闪光点,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去体谅她。

她微笑身后更多的是虚伪的枷锁、就算那么压抑,也去尝试为他学着用微笑演绎幸福。

没有一个人体谅她……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

没有一个人理解她……

在坚强的面具下,那颗易碎的心,苦涩的微笑,简单的愿望……

包括他。

她实在藏得太深了……

那种无懈可击的笑意,小东方……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东方曦已经稳定下情绪,淡淡望着宇文韶羽,不,应该被称之为熟悉的陌生人,用轻柔不过的语气,残酷不过的语言,说:

“它碎了。”

宇文韶羽瞪大眼睛,眼瞳急速缩小,攥紧了碎裂成两瓣的玉凤梳,连手被锋利的碎片割伤了都浑然不知……

他就在等她一个答复……

就仅仅一个答复而已……

他不敢奢求她原谅他,他只求,她能不那么决 然,那么断情,那么无义。

“我们也该分了。”

这就是她的答复。

那么决然,那么断情,那么无义。

残酷至极,就像他当初对她那样的狠心。

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他欠她的,她绝对要 一、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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