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起
上古时期，天蓝的就像大海，美丽而纯洁。
北辰影清醒的时候，望着那片蓝天，头一次念头就是自己又回到了儿时的枫城，只不过那时候她看天，都是守在高高的观望台上。
天赋血眸编制的幻境很大，进来时，北辰影记得自己紧紧抓着美男子，可现在，她却不见那个男人。
迟疑了一会，轻拍去身上的灰尘，北辰影习惯的朝北方走去。
没走多久，她就遇上了第一座华丽的宫殿，宫殿上写着北辰名府邸。
北辰影不会忘记，北辰名正是北辰一族第一任族长。
在北辰一族的所有先人传说中，唯有这个北辰名，没有得到半句差评。
以前北辰影不屑这样的人，总以为可以做到这么完美，都是虚假，骗人的活计，可现在站在这座华丽的宫殿前，她却突然觉得，也许这世间真有那么完美的人。
因为北辰枭曾经告诉过她，北辰名的宫殿，都是由自己一块砖一块瓦亲自盖起来的。
也许是华丽宫殿给她的震撼太大，有人走到她身后，她居然毫无察觉，只有那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了声“酗子”，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猛地转过身，将衣袖中藏着的冷卡滑落在手心，北辰影警惕的望着刚才叫她酗子的老者。
那老者和所有传说中的仙人一样，长着长长的白胡子，就连头发，都想白雪一样纯洁的发亮。
如果他不开口，不让别人听到他那难听而且吓人的沙哑声音，或许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真的仙人。
当然喽，能够住在雾海的人，离仙人的距离也就从雾海搬去术界九重天的活计。
“酗子，你是迷路了吗？还是觉得这座宫殿太过华丽，你想进去住住？”老者背负着一楼筐草药，缓慢的朝宫殿的大门走去。
好奇之下，北辰影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任由她跟着，老者走到宫殿的大门前，准备推门的那一刻，他才开口说道：“我看你身上也留着北辰一族的血脉，奉劝一句，不要好奇这座宫殿里的东西。”
“我都已经来了，您都已经要推门，看看也无妨吧。”北辰影一向不会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小时候，她没有对北辰名这位先祖好奇，这会倒是真真正正的想要知道，这个能压制北辰浩一头的先祖，到底住着怎样神奇的屋子。
当然，若是她知道推开门后将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纵容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老者推开门的那一刻，一道强光从宫殿里射出来，正中她的双眸，害她彻底失去了看东西的视力。
踢到门槛，跌进那座宫殿。
趴在地上的北辰影听到有逐渐变远的脚步声，她猜，那应该是那个老者的脚步声。
不知为什么，听到那个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北辰影突然觉得，那个老者就是北辰一族的先祖北辰名。
“孩子，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进这无尽思域终究要付出一些代价。”
沙哑的声音由远而近，果然，那个老者正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看清他现在的模样，可入眼的黑暗却让北辰影觉得异常的恐慌。
“我的眼睛，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吗？”北辰影小心翼翼的询问。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毕竟她的半身修为，都和天赋血眸有关，若是失去血眸，她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枫城被灭之前的那个，废材少主。
“天赋血眸是北辰一族的诅咒，也是北辰一族长久不衰的原因，只要你想它没事，它就会没事，只不过这段时间你是看不到东西了。”
北辰影听到老者叹了口气。
“是吗？”比起老者的叹息，她倒是觉得，这段时间看不到东西也没什么。
死神宫殿里到处都是黑暗，墨轩能够在里面呆上数十年，他没有被黑暗逼的崩溃，她当然也能。
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机会离开这个幻境，去找他，但她愿意这样努力下去。
最起码，她现在能够断定，有殷素在，墨轩不会出事。
“你心里，好像在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他应该是这个世上，我唯一觉得重要的人了。”北辰影肯定的点头。
“哦。”老者不知可否的笑了笑，随即追问道：“那你的朋友呢，你的敌人呢，你将他们放在什么位置？”
“我没有朋友，就算有也是凤影胡乱说的。”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凤影在术界之中都赫赫有名，她不过枫城一个小小的少主，总有一天，她会归隐。
北辰一族的人，从来都不喜欢出名。
他们更喜欢隐居田园，只要饿不着冻不着，幸福就能很容易的拿到。
“我也没有敌人，就算有那也是小寻记恨的。”她们之间，或许真的存在很多矛盾，但她相信，下一次见面，她们便是同一个战线的人。
毕竟，她们现在是一座城池里的人了。
“至于那些异兽，它们，只是我的责任。”
北辰一族族人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够解决那些异兽，还七城一个太平的空间。
对上蟠龙的这一次，是她失手才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若是有可能出去，她还是要解决那些异兽，完成自己的责任。
“看样子，你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没错。”北辰影镇重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付诸那些行动，都得她离开这个幻境才行。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老者指着宫殿的大门说道：“出殿门，凭心而走，你会遇见你想见的那些人。”
“那多谢了。”爬起身，拱手对老者行了一礼，北辰影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外走去。
这一次，她即使看不到，同样可以避开立在宫殿门口的门槛。
看她稳稳的走出了宫殿，老者微微扬起了唇角，在北辰影的身影消失在雾海的独特白雾里时，老者的身影，也在宫殿中无尽的白色中消失。
风，在狠狠地吹着。
北辰影安静的走着，她似乎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着：“孩子，相信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个术界够大，只要有心，你总会发现一个比自己更悲惨的人。”
“我从未觉得自己悲惨。”北辰影扬起唇角，笑了。
不再是伪装的微笑，而是真心的笑容。
像黄泉彼岸的死亡之花，也像枫城外围成片的似火红枫。
“喂，前面的小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突然有人叫唤，北辰影下意识的停住脚，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你的故事有趣吗？”北辰影本能的询问。
“从未有人听我讲过，我找不到听众，所以并不知道故事的趣味性。”对方摊了摊手。
北辰影迟疑了一下，她从北辰名的宫殿中出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这会坐下来休息会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既然这样，她点了点头，走到对方旁边，摸索找了块石头坐下，随即问道：“你讲吧，只是给我找点水喝吧，我有些渴了。”
“给，这可是欲望泉最圣洁的雪水，喝完不光解渴，还能提神解乏呢。”
对方兴冲冲的将水壶递给北辰影，看他热情的样子，想必他的故事的确没谁愿意听。
喝人嘴软，北辰影默默的喝着水，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稍稍等了一段时间后，对方就不打招呼的开始讲了。
话头是从天地起初开始说起的，那个时候，就有了四大神族，还有众多小群体的神族，比如雾海外围的北辰一族，比如盛产美酒的欲望泉一族，又如擅长占星卜卦的耀族。
总之，零零散散的族群都生活在雾海这个神奇的地方。
有一天，欲望泉族群中刚刚成年的酗子，因为好奇，所以跟着家人一起去采集雪水。
这一路上，酗子就像兴奋的小鸟，这里看看，那里停停，不知不觉中，居然和家人跑散了。
于是他遇上了此生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朋友，耀族的耀星。
“然后你们就成为情侣了？”听到耀星这个名字，这个问题冷不丁的就从北辰影的嘴里滑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对方诧异的反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指着北辰影的道：“你不会也是个断袖吧。”
“断袖怎么了？哥就是断了。”
“咳，其实我也一样。”或许是北辰影的态度太过强硬，对方反倒落了阵势。
没有反过来嘲笑对方，北辰影推了推手，示意他继续将那个故事。
她已经辨出，讲故事的人就是美男人。
看他如今的样子，他之前帮着蟠龙对她出手，显然另有隐情。
如她所料，的确有隐情，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一开始是美男子先喜欢上耀星的，耀星只当他是普通玩伴，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这才让他误闯进蟠龙的领地，被蟠龙下了痴情咒。
“痴情咒无解，除非蟠龙魂飞魄散，所以我永远不会再见耀星。”故事的最后，美男子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