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唱山歌
程诺被steven突然如此贴心的话稍稍地打动了一点，心底深处有根绷得紧紧的弦，像是被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接下来的话让程诺有种冲动，想狠揍他一顿。
“一般女孩子流点血，都要哭得像是要死了似的，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像个女人啊！”
这种话是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的？诚然，就算自己绝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可自己好歹也是货真价实地女人，让一个男人评头论足地说自己人不是女人，搁哪个女人能不急啊？
程诺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他是孝子，他是外星人，和他一般见识，自己就是脑子进水了、被驴踢了、被门挤了——
“山里的夜色真是很迷人，能让人沉醉其中，不知所以。我觉得，以后你还是把画画好，别没事老往没人的地方跑！”
程诺风清云淡地咬着牙，看着对面的黝黑的山体。
Steven笑得很开怀，“你怎么知道我以后都不会再进山了，实话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户外活动，马上就要回去上班了，这也算我最后的疯狂。”
上班？
程诺有些好奇，“你找到工作了？”
“其实我有工作，就是觉得太受拘束，所以才会经常到处乱跑。”
程诺想起自己当初找到工作时的那个兴奋劲儿，可能这就是人跟随人的差别，有人为了一碗饭，把命都卖给了工作，有人却可以将工作随便踢一边，逍遥自在。
“不喜欢，可以换一个啊，你这样子天南海北的到处漂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程诺觉得自己有点瞎操心，可又睡不着，权当消磨时间了。
“家里给安排的，不是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工作嘛，只要你真正投身其中，总会有乐趣啊。”
“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吗？”
“我和你不一样了，工作是我生存的资本，吃穿用住都得靠我自己。就算是不喜欢，也是让自己变得喜欢，学会去找工作中让自己兴奋和有趣的东西。哎，和你个富二代说这些做什么？”
“谁说我是富二代了？”
“猜的！”
“我说我是个司机，你信不信？”
程诺一下眼睛瞪得老大，司机？开什么玩笑？
看程诺的样子，steven也知道她不信。
“不骗你，我真是司机，真的。”
他的表情很真诚，微皱着眉头，就那样看着她。
“好好好，你是司机，我相信。”
“你知道，做司机很辛苦的，每天鞍前马后，老板未动我先动，老板下车我开门，老板休息我候着，侍候人不容易啊！”
程诺听他说的很有感触的样子，脑子里想象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文艺范儿的青春大男孩，刚刚还对着画板细细的涂抹着油彩，突然镜头一个切换，马上坐到驾驶室里对着老板点头哈腰，甚至还会满身油污地处理着车辆故障。
其实这就是生活，在生活中，每个人就像是刚被抛进河床底部的石头，起初都是很有一些棱角的，当冲激过来的水流迫得那块石头根本无法挪动一步时，那块石头只能认命地趴在那儿，任凭激流永无休止的从自己身上冲刷过去。痛吗？可能有吧！经年累月的冲刷麻痹了所有的神经，就那样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很久很久以后，新的石块被抛了进去，看着已经圆滑得不得了的它时，笑它，怎么不起来反抗呢？自己开始使劲挪动身子，想离开水面重新回到岸上。圆石头依然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呆在那个它已经呆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等着，或许有一天自己会被消磨得粉身碎骨，混进湍急的流水，再无踪迹。
Steven等了半天，不见程诺再说话。
“说说你吧，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诺回了神，“我啊，就是个小秘书喽，整天抄抄写写，作作会议记录，听听办公室八卦啦！”
“也挺好，你们老板一定是很有亲和力且不给下属压力，还能给你放长假回家探亲！”
程诺苦笑了下，夜色中看不太分明。
“我不一定会再回去的，也许就留在这里了！”
“要寄情于山水啊？不是吧，大隐隐于市嘛！”
Steven夸张的表情和用语，逗得程诺笑出了声。
“寄情山水还可以陶冶情操，通俗点就是延年益寿。另外，中文学得不好呢，不是你的错，但请不要随便改动。原文是这样的，姐姐教给你，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话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搁古代，住在山野乡下平淡度日才是本份。”
程诺心情一下子又变得顺畅了起来，啊，原来对别人评头论足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怎么以前自己都没发现的？
Steven听着程诺的话语，脸上慢慢绽出笑意，程——诺。他在心里默默品茗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不错，真不错，有意思。
月亮渐渐地向西边移去。
程诺实在抵不住，睡过去了。头靠在steven肩上，脚踝很不自然地拖在地上，大概还是很痛，她还微皱着眉。Steven没动，就那样坐着任她靠着。
天很快亮了，程诺拄着木棍，半蹒跚着挨个帐篷地叫，最后才绕到steven那儿。
早上醒来见自己好好地躺在帐篷里，程诺有些感动，可看到steven那张笑得很狐狸的一张脸时，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好像自己要谢他倒像是让他沾了好大的光似的。Steven也没提昨晚的事。
最后一天，目的地青山水库。
青蒙山景区在青山水库建了水上乐园，游艇多个水上活动项目。
程诺她们走的是半原始线路，并不能下到水库边，只是站在高高的山顶上看整个水库的全景。
说是水库，其实是将上游流经青蒙山这一段的最宽阔的一部分修建了蓄水站，慢慢历年维修，才形成了今天的水库，可以说是半天然的，所以水面周边的景色还是相当壮丽的。尤其是站在高处俯瞰，巍巍青山，碧水蓝天，天水一色，朵朵浮云在划着白浪的艇舸间穿行，山风鼓荡着，站在峰顶的人们竟有种乘风欲去的渴望。
“呜———喔————”，程诺突然丢下了木杖，两手掩住口鼻，冲着山水就是一嗓子。
Steven也不示弱，更为深远嘹亮的男声回荡在山林里。
一时间，队员们都加入了狼叫的行列。
山下的游人们都惊得抬头寻找声音的来历，有导游解释是户外活动团队在山顶上向他们打招呼。马上有人抬头也学着发出嚎叫向他们呼应。
山上的狼人们发出响亮的笑声，一览众山小，就是这样的感觉。仿佛世间万物都已经被自己踩在了脚下，臣服。
程诺一嗓子似乎喊出了许久以来积郁在身体里，像茧丝一样密密扎扎困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憋屈郁闷、烦躁忧劳，浑身像写下了千斤的石块，那个舒畅！
Steven想起了那个晚上的山歌，丛恿着让她再唱一首。
程诺也疯了，顺着悠远的山风，一首北方山歌在山谷里飘得余音袅袅。
热情豪爽、泼辣直白，把个山妹子思念情哥哥，隔着山头幽会的情景唱了个淋漓尽致。
Steven张大了嘴，那次唱得的柔肠百转、欲语还羞，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次可是火星撞地球，饮食男女也脸红啊！
歌唱得的确让人叫绝，清亮的嗓音，完美的声调，再加上程诺大胆真切的演绎。队员们都被震翻了，就连水库那边也都被这边的精彩完全吸引。
程诺也算一曲成名，后来又有很多团队点名让她带，就为了能在山水间听到仿若天籁的民歌，感受那种最真实最朴实的东西。
林筱的表白，把方灵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颗小心脏跳啊跳啊，咚咚咚咚响个不停。耳边是山风呼呼，面前是林筱目光炯炯。
方灵一扭脸，转身就往山下跑。
林筱一看，知道她是害羞了，那耳朵后头全红了。
林筱早想明白了，自己对方灵是认真的，就拿出诚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方灵那边，虽然总是对着他吆五喝六，一点儿没拿他当上司看，可每次他和女同事说公事也好，说私事也罢，某人总是会第一时间跑过来，顾左右而言他。既然窗户纸就只这一层，那就由自己捅开吧，等方灵，怕是等到太阳从西边起来，那人也不会主动说的。
想着，林筱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干脆咧开了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方灵刚一跑，就听见背后的笑声。那种拗劲儿又上来了，“不是说喜欢本姑娘吗？那你来追我啊，追上了算你本事！”方灵丝毫没觉得，话语间多了几分娇嗔和柔魅。
林筱弯了弯唇角，看我捉到了怎么收拾你！
回程的路上，方灵微垂着头，面上还带着层薄薄的潮红。
林筱表面镇静的开着车，心里却还想着刚才两人终于互吐心意的场景。
一只手忍不住探过去抓住了方灵放在膝上的手。
方灵吓了一跳，“开车呢！你认真点！”就要往外挣。
“别动，你别动就没事！”林筱没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握着，心里一片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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