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steven
程诺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心下一片安然。.方才紧绷的神经猛然间失去了支撑,程诺觉得胸腹间升起一阵烦闷,心脏突突跳得一下紧似一下,顶得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喘不过来,憋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听到面前的人在叫着自己,还觉得厌烦,有事说呀,叫个什么劲,眉心间猛地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旋晕,四下里终于回复安静。
醒过来时,程诺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又有些熟悉。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墙壁上装设的连接仪器的各式奇怪的插孔,呼叫装置,程诺知道,医院,是医院。
“醒了?”温润体贴的男声在床侧传过来。
程诺顺着声音看过去,梁子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你昏倒了,是中暑,还有长期的精神紧张和压抑。”梁子维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担忧,还有探究。
程诺想坐起来,浑身软得像棉花一样,撑了几下也没能起来。
梁子维从身后将她环在怀里,一用力抱了起来,一个胳膊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拿了被子枕头掖在她的身后,轻轻的让她靠的舒服了,才放开手坐下。
程诺从没和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脸上原还有些苍白,这会儿连耳朵后都红得滴出了血。
梁子维看着程诺的样子,想笑,这么着都这样了,要是接吻呢?想到这,突的有种冲动,竟真的想像刚才那样纳她在怀里品尝她的味道。
病房里一时间静寂无声,甚至于能听到各自略有些快速的心跳。
护士进来查看程诺的情况,量了血压测了脉搏,又问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程诺说没什么,就是浑身没劲。
护士笑了,中暑是会这样的,不过如果不吃饭,也会没劲的。程诺才想起来,早上赶的急没吃,中午又晕了,可不是饿的吗
梁子维又问是不是再观察一会儿,护士说也没什么了,可以走了,赶快吃饭去吧。
程诺想去交费,梁子维早办完了,逗她,“你连包都没带,拿什么交。”说着,伸手拉着她的手,出了病房。
来往的护士都看他俩,男的英姿俊朗,周身带着亲和温润得让人不敢随意亵渎的高贵气质,女的虽不是天香国色,干净素雅的容颜带着些许病容,我见犹怜。
程诺挣了挣,想脱开梁子维的手,这好像是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他好像有女朋友,就不能再和自己这样。
梁子维反而握的更紧了一些,大步向外走着,程诺只能加快步子跟上他,一时之间,竟成了医院里的一道风景线。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梁子维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程诺饿得有点儿狠了,刚才干掉了两碗米饭,四个菜有一大半进了她的肚子,最后又灌了半碗汤。
“看你瘦瘦的,胃口挺好。怎么也没见长胖啊?”梁子维明显带着揶揄的口气。
程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大家也这么熟识了,“我这样多好啊,想吃就吃,还不用担心减肥,多少人羡慕着呢!”
梁子维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公司的人打来的,也没避讳程诺,说声抱歉就接通了。
程诺还是往旁边让了一步,梁子维一心两用,看着程诺的小动作,就伸出手想去程诺。
程诺的电话也响了,没注意梁子维的小动作。
“喂?”电话那头像是故意挡住了话筒,有些嘈杂的声音像隔了层棉被传过来,没人说话。
“喂?”程诺又试探了一下,还是没人回应。可能是打错了。
梁子维打完了电话,看着她,程诺冲着他耸耸肩,也可能是恶作剧吧。
显然梁子维公司那边有了急事,实在没时间送程诺回去,啰哩吧嗦交待她回家后,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才叫了出租走了。
程诺自己往家走,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程诺想了想,直接挂断了,本来这电话就没几个人知道,肯定是打错了。
晚上,旅行社打了电话,说明天有个画家团,是省文联组织的,看程诺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接下来。程诺满口答应,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团就是烧到40度也要爬起来接的好吧?
半夜,睡的好好的,又被梁子维电话吵醒,还好程诺清醒得快,要是换成方灵,早被骂得不知东西南北。
梁子维像是刚应酬完,也可能喝得有些高了,声音听上去异常温和,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酒精的刺激下,越发地委婉低沉,问程诺在干什么。
程诺有点儿啼笑皆非,“大半夜的,在睡觉啊。”
“噢,那对不起,不是说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吗?”梁子维声音越发暗哑,好像是将话筒贴在唇上,一时间,电话两头变得有些暧昧。
哎呀,程诺一拍脑袋,破坏了已经有些让人心跳的气氛,实在太累了,回家连晚饭也没吃,倒头就睡,好像多少天没挨枕头似的。
“我回家就睡了,给忘了,你别生气啊。”程诺哄着他,喝多了还这么清醒,不愧是总裁!
“没事,知道你回事就好了,不打扰你了。”梁子维没再说什么,旁边似乎还有人,在问什么女朋友之类的话。
挂断了电话,程诺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些烦乱,后来,干脆跑到了院子里坐着。
院子里那棵长了几十年的石榴树,正拈着满头沉淀淀的果子,在夜风里婆娑,今天的月亮也毫不犹豫将清辉洒满大地。
程诺就那样抬头望着,望着远远的几颗星子向着月亮闪着微弱的光芒,小城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就那样看着,好像又看到那个遥远山区终年都有的美丽的夜景。
她靠着他的肩,坐在清澈的山泉旁,耳里听着水流潺潺和虫声低喃,山高月低,那月儿就在旁边的树影间掩映,像是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远远的对面的山上传来女子的歌声,听不太清楚在唱着什么,从婉转绵长的曲调能听出一种相思的缠绵,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有男子对歌,同样的爱意深浓。
两个人笑了,这里的人们就是这样,喜欢了就大声地说出来,哪有半分的顾忌和犹豫。
他对她说,我喜欢你,她说,她也是。他将她抱在怀里,感觉着两人的体温相互传递,再也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觉得开心的事。原来,爱情是这样的滋味。
他问她,尝到了什么,她说,像喝优酸乳。
他又问,为什么,她说,刚开始,心里一片惶然,放也放不下,又不敢大胆地说出来,憋得难受,酸酸涩涩地,等互相知道了心意,那一刻像喝了蜜样甜。
后来,发生了那么的事,他却丢下了她,再也不要她了。她都没来得及问一声为什么。
梁子维的心意,她明白,可她不敢轻易接受,因为她怕。因为他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他还欠她一个解释,可她又似乎知道是为什么。他没说过,但她看得出来,他出身很好,绝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什么也不说地走了。
走了好,好啊,断了她的奢望,她一个连学费都出不起,要靠上国家免费的学校来找出路的穷丫头,又哪里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梁子维吗?还是做朋友吧,尝过了那种在爱里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算了吧,还是老实地做自己的灰姑娘,等着灰马王子来吧!
想着,程诺自嘲地笑了,“你也笑我呢吧!”她扬脸对着银盆似的月亮说。
第二天,程诺背着简单的背包,领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挟着画板着文化人扑进了山里。
三天的行程,全是围着青蒙山转。
程诺真心喜欢山里的绿,山里的水,很容易让人沉静下来。
艺术家们的投入也感染了她,她拿出个速记本,也学大家写写画画起来。
小时候,跟着老师学过两笔,老师看她有灵性,想培养培养,家里哪有那个闲钱,能把学上好就行了。
有个画家看她有点基础,就指点了她两句,高兴地她什么似的。开玩笑,这些人讲一堂课得多少钱,如今免费的耶!
程诺一路上不断地向大家推荐着瑰丽的景致,她独到的眼光,让大家都对这个小导游伸出了拇指。
还有个画家对程诺说做导游可惜了,不如投他门下,不出三年就能成才。
程诺开心地笑着,说好啊,包吃包住就行。
一大堆人哈哈大笑起来。
隔天,程诺领着人到了落玉谷,是青蒙山的招牌景点。
有一些文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了出去,也有一些新到的人,程诺在组队时,看见了一个人,那个广场上的男孩。
双目对视,两人显然都认出了对方,一个会心的微笑后,程诺立刻恢复导游的身份,尽职尽责的一番行动前的讲话,然后领着团队向落玉谷进发。
“嗨,又见面了1”程诺主动和男孩打着招呼。
“世界真是太小了,居然会在这儿遇到你!”男孩依旧明郎,阳光,帅气。
“我叫 steven,很高兴能认识你。”
程诺友好地握住男孩伸出的手,“你好,我叫——”
前头有人在找导游,程诺的职业精神让她马上放开了steven的手,说声不好意思,就急忙跑到了前头。
steven看着前头忙碌在队伍的间隙,来回穿行、前后照应的身影,嘴角弯出了弧度,慢慢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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