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医院里，程诺和妈妈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家里的亲戚都来看望，说些宽心的话。程诺喜欢这种被亲情包围的感觉。
重症监护室突然响起了警示声，值班护士一脸严肃地跑出来，叫了主治医生进去。
程诺的心揪了起来。
妈妈一把抓住了程诺的手，嘴唇有些抖动，程诺使劲攥着妈妈的手，竭力想让妈妈镇定，其实她的心也开始扑扑乱跳，这样反而让妈妈感觉到女儿的镇静，渐渐地稳住心神。
“妈，别慌，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有医生在呢，刚不还说爸的情况稳定吗！”
医生很快出来，找家属。
程诺一步站到跟前。
“病人情况出现问题，脑部出现出血，已经休克，如果同意手术，就签字吧！”
医生在例行公事，因为隔着口罩，程诺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从唯一露出的双眼，程诺看到的是全是平静。
妈妈身子有些发软。
程诺扶住妈妈的胳膊，想拿手机通知一下哥哥，掏了半天，没有。
小姨拿了手机，打了出去，一会儿，说了几句，挂了。
几个舅舅和姨夫都在说，先签字吧，时间耽误不得。
几个伯伯也在场，程诺看了妈妈一眼，妈妈两手抖得不成样子，看的人心酸。
程诺心一横，拿过笔，在家属意见一栏内写下自已的名字。
手术期间，程诺把亲戚能劝的都劝了回去，妈妈的娘家人心疼自己家人，不肯走，程诺也不再劝，能有人陪着妈妈也好，自己还能跑前跑后照应，不然，万一妈妈再出点儿什么事。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护士出来。
“病人现在已经没有自主呼吸，家属是否同意去掉呼吸机？”
程诺和妈妈迎上去，听到这样的说法，有点儿转不过弯。
小姨一下红了眼圈，“姐夫现在就靠呼吸机维持，去掉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妈妈一下瘫软下去，哥哥一把抱住，急声问，“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护士说，“里面还在抢救，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是不会放弃的，现在就是在征求家属的意见。”
“救，无论如何都要救。”程诺大声地说着。
护士又拿出一页纸，要家属签字。
哥哥忙着照顾妈妈，程诺不想也不能让人看着自己推托，拿起笔，再一次签下自已的名字。
护士再一次推开门，走出来，医生随后走了出来。
一家人都拥了过去，妈妈也缓过来点儿。
“人抢救过来了，有了自主呼吸，现在还在昏迷，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病人自已的意志了。”
医生取下了口罩，四十多岁的样子，站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台，满脸的倦容。“家属来一下。”
程诺看了一眼哥哥，跟着医生进了医办室。
“是你父亲吧！”
程诺点点头。
“手术是成功的，但这种症状很容易反复。我们院方会竭尽所能救治布，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有可能醒不过来。”
程诺再次点点头。
“即便人醒过来，后续治疗也需要很大的精力和物力，你们也要有准备。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女儿，是福气。”
听着医生带着长辈的口吻的话语，程诺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医生面前。
医生想要推辞，程诺退后一步，冲着医生鞠了一躬，快步走出了医办室。
经过长长的走廊时，程诺脸色平静，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就是希望。
之后，经过几天的观察，程爸爸病情没再恶化。
又过了一周，医生很高兴地宣布，程爸爸的病情趋于稳定，可以转进普通病房。
人还没醒，但可能真的是程诺的孝心打动了老天，程爸爸的手脚都有了反应，对光的反应也很强烈，呼唤他时，能看到眼睛在动。也许，很快就能醒。
全家人都很高兴。
接到催款单时，气氛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
爸妈的钱除了给哥嫂买房子，都交给了医院。哥哥装修房子欠了一屁股的账，眼下还要为完成明年的征订任务预交报款。
程诺的包就没往家放，她掏出存折和银行卡，上面还有差不多五万，都交了吧。
妈妈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妈都没钱给你准备嫁妆呢！”
程诺拂开妈妈的手，“现在什么时候，还顾得了别的，命比啥都重要。您养活我，不就让我有一天来回报你们吗？现在终于用得着我了，再不说白养活了我了吧？”
妈妈的意思，程诺明白，哥嫂们也没出什么钱，就算女儿没出门子，儿子也总该出点吧，怎么能让女儿一个人拿？
程诺不计较这些，没哥哥的付出，她的大学也不见得能上，她懂得感恩。
出了医院大门，过了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有家银行在绿树掩映下若隐若现。
程诺没有提现，将存折里的钱都转到了卡上，这样安全。
在银行冷气里，程诺冷静想了想这几天的事。
手机，对，手机。
在医院里，程诺仔细翻了翻包，没有，是丢在了路上，还是丢在了什么地方？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没有了。
程诺决定再买一个，不然，真的很不方便。
随便买了部国产手机，挺好，交话费送的，还带张卡。
给方灵拨通了电话，方灵的声音有些疑惑，可能再想这是什么地方的电话？
等方灵听出是程诺的声音，立刻尖叫了起来。
“你死哪儿去啦，这么多天连个信儿都没有？你这是哪儿的电话呀？”
程诺听着好朋友关切地快要哭了地声音，也觉得眼眶湿湿得。
“我在家呢，在我家。你呢，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回到家就看你手机放在鞋柜上，怪不得都打不通。”
程诺放下心，没丢就好，上面还有好些电话呢！
“你家里怎么样，那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也是，一声不吭就走了，好歹等我回来一起想办法啊！”
方灵想到哪说到哪，有点乱，可程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没事，别担心，我爸住院了，挺重的，你帮我和公司说一声，等安定的我就回去了。”程诺简单说了几句。
方灵还想问她家在哪儿，需要的话她也过去。
“就这样啊，医院里离不开人，再联系啊！”
程诺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挂断了电话。
方灵看着手机，听上去程爸爸得了大病，这家伙，也不说清楚，这边的医疗条件好啊，不行，就把人带到这边来啊。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林筱。
真是，一天到晚不让人消停，狠狠地接通电话。
方灵忙完了，电话一个接一个，不是合作公司商讨细节，就是别的部门询问项目进度要数据，跑外联的人员汇报情况，她再安排给不同的人不同的工作。最后一个电话是林筱打来的，问她晚上是不是需要加班。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用不用加班，你来问我，你当甩手掌柜啊？！”
方灵想再给程诺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又说了一下午的话，口干舌燥，一股邪火全撒到某人身上。
林筱也不急，等她嚷嚷完。
“我是全面的老大，你是项目的老大，项目上如果需要加班，我这个全面老大要通告给行政管理部和安保部。你态度有问题，得向我道歉！”
“哼——”，被林筱抓住了小辫子，方灵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刚才自己的态度确实有点不敬，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头嘛！但要说道歉也不是那么容易，在他面前自己强势惯了嘛！
“晚上要加班的，估计不会太晚，不会熬整晚。”
方灵放低了声音，无声地向林筱说着对不起。
“宵夜需要吗？”
“有当然最好了！”
方灵觉得林筱真的想的很周全，每次自己都会和同事一起搅尽脑汁想创意、找灵感，常常会连着好几顿顾不上吃饭，还不觉得饿。只一杯杯地灌咖啡。
每次只要林筱在，都会直接夺走她手里的杯子，换上一杯清茶，然后就是他让人叫来的外卖。
林筱依言准备去了。
方灵从主管策划的副总办公室下来，边走边翻着电话，程诺，程诺，没有。再找，还是没有。明明是接了她一个电话的，怎么没有啊？
“啊——，”方灵一声惨叫，企划部的人被方灵惊吓惯了，也没有在意她。
接完程诺电话，还没来得及存，就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那个电话早没了。
方灵恨得想摔了手机，这么少的存储量，早知道就换个大点儿的。
可怜的林筱，还在忙着给方大小姐做后勤工作，方大小姐此时就又在找出气的地方了，但愿他不会再倒霉催的赶上。
程诺拿着手机，看了看病房内一切情况还好。
悄悄地走到了步梯间，这儿人少。
得给梁子维打个电话，那天的事儿还没说完，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他会不会着急啊？
“13——，”程诺卡壳了，几啊？几来着？
望着步梯间大大的玻璃窗外，高大的树荫几乎遮蔽住了所有的阳光，只余些许斑驳的圆点映在玻璃上。
程诺苦笑了下，收起电话，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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