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深一浅
程诺心情颇好地迈进办公室，黎娜刚好从茶水间走出来，手里端着杯刚冲好的咖啡。.
程诺往旁边让了让，好让她回到自己的位置。
黎娜快走到面前时，一拐弯，进了琳达的办公室。
程诺自嘲地笑了笑，刚要做下。
“程诺，琳达请你到她办公室一下。”黎美女不知何时飘了出来，幽灵一般对着程诺轻声说着。
程诺看着黎娜的样子，觉得后脊梁有点儿发虚。
黎娜站在那儿，没动的意思，程诺抬起屁股，挺直腰，绕过黎娜，去见琳达。
进门，琳达就问程诺那份材料的事。
程诺说准备好了，在琳达不可置信的眼光里，程诺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黎娜还靠在那儿。
程诺只好又绕过黎娜，从抽屉里拿出U盘，黎娜这时才站直S型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位置。
程诺直接拿着U盘，告诉琳达材料自已昨晚加班做好了，太晚了就没有打印。
琳达神色缓和，说没关系，自己就在电脑上直接看没关系，修改也方便。
接着琳达告诉程诺通知两家清洁公司分别于明天的九点和十点来公司面谈，也就是说两选一。
其中一家程诺很熟悉，就是自己推荐的三家的其一，另外一家程诺就不太熟悉了。
程诺有些疑问，没表露出来。出来后，就直接通知了两家公司明天约谈。
接着，A部门打电话说楼层洗手间的灯不亮了；B部门说打杂小妹突然不干了，要求赶快派人帮忙；C部门则抱怨公司采购的办公用品质量有问题……
程诺一一记录下来，能解释的就在电话里解释一下，解释不了的只好做出气筒。
很快，时间走到了十二点。
大家都起身准备去楼下员工餐厅用午餐，程诺也收拾了桌面，好去吃饭。
程诺走得有点儿晚，路过步梯间，好像里面有什么声音。也没在意，公司内部保卫工作做得很好。
走了两步，隐隐听到哽咽声。
程诺有点儿奇怪，这层楼全是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区，工作人员应该都去吃饭了，怎么会有人逗留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好奇害死猫，程诺一直都奉行在公司两眼向前看，从不参与是非，继续走向电梯。
身后的步梯门由外向内拉开，刚走过门口的程诺不得不回过了头。
一般人都不会从步梯上下，听到步梯处有动静，正常人都会看一下，程诺不能做不正常人。
黎娜眼睛微微红肿着，手中拿着湿纸巾还在眼皮那儿擦着。一抬头，看见有人，一愣神。看清是谁，刚才还满身颓累转眼披上了利刺，脸上带着明显的防备。
“我刚从这儿路过，”程诺的解释有些无力，但也是最正常的反应。本想转身继续走，可黎娜的样子，程诺的好心又有些膨胀。
“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一起，或者我帮你带……。”
不等程诺把话说完，黎娜刚还戒备十足，突然梨花悲泣，泪如雨下。
程诺吓得个不轻，凤姐变黛玉，变脸也没这么快，况且这满脸的泪也不是眼药水啊。
黎娜哭得还起了劲，抽抽噎噎地几次喘不过气。
这一面，程诺自打认识黎娜，是根本想都没想过的，只有想不到，没有说不到的黎娜，有如此性情的一面。
程诺扶着黎娜坐到会客室，又拿出供客人的小手巾，到茶水间的冰箱里取了块冰，一会儿同事们就会上楼了，黎娜这个样子被看到了总是不好，公司里总会有一些人喜欢无事生非，更何况还是这种摆明了告诉大家有事发生的样子。
将裹了冰块的手巾递到黎娜手里，又倒了杯水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程诺手脚不停地忙活着，黎娜渐渐压住了心里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悲戚，看着那个围着自己转的小姑娘。
“哎”，黎娜轻轻的唤了声程诺。
黎娜的悲伤似乎触动了程诺，她坐在一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明显的神游天外。
“想什么呢？”
黎娜的声音将程诺拉回了现实，下意识地回了句，“没想什么”，刚说完，不对啊，明明是你有问题，怎么问我啊？
“那个，你好点儿了吗”？这样与黎娜说话，程诺真是觉得有点儿别扭，感觉黎娜就是一个万事通透的人儿，会有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
黎娜端起程诺兑好的温水，轻啜了一口，姿态就像在品一杯醇香的咖啡。
“是不是觉得我很难打交道？”
面对黎娜的直接，程诺不知说什么好，她说得是实话，自己是觉得她挺不好打交道，工作方面永远是公事公办，对自己也经常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对她的感觉不怎么好。
程诺的反应，是黎娜意科之中。
“你们都以为我是靠着裙带关系进到公司，其实当年我和琳达一起考进公司时，我的成绩是当时的第一名。”
听到这，程诺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黎娜，这个事情公司没有人说过。
“就是因为我的这种特殊关系，所以把我的名次往下拉了一名，琳达成了第一名。”
程诺莫名的对黎娜的话产生了认同，因为此时黎娜的略带浮肿的眼睛里，残留的泪花里以往的高傲和不屑被浓浓的追忆替代，那种记忆是充满真诚。
“工作上我没有琳达用心，这么多年一直不上不下的吊着。不是我没有能力，我只是不想和琳达一样，为了工作放弃家庭。我以为完美的家庭，居然也会离弃我的一天。如果和琳达一样，我毫无怨言，可我明明将家庭看得比工作还重了千钧，怎么还会落到今天的结果？”黎娜说着，情绪不免又有些激动，最后几句哽咽着硬是从嗓子里说出来。
程诺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拿过纸巾让黎娜擦拭流下的眼泪。这个时候的人，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而不是苍白无力的安慰，他们需要发泄。
黎娜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些，中间，程诺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黎娜还说了句谢谢。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黎娜也说得有点累了，程诺说了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下去一趟。就起身走了。
黎娜缓了缓神，双手捧着杯子，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某一个点，程诺今天看到自己的狼狈，会不会明天全公司都会知道，程诺看起来不像大嘴巴，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能够有人听自己发牢骚，起码这会儿自己心里真的舒服了很多。好像上次自己有个文件忘记打印，程诺主动帮自己加班，当时自己还以为小姑娘是别有用心，也可能自己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黎娜在这边云一下雾一下地胡思乱想着，那边程诺，已赶到员工餐厅，选了两份腊味煲仔饭和两份双皮奶，又乘了电梯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已经有同事回来了，黎娜刚从洗手间容光焕发地走出来，看看程诺手里提着饭，黎娜一脸的趾高气扬，“帮你加了半天班，就让我吃这个？”
程诺马上讪笑着，“今天有劳黎姐了，您先凑和，改天我请您吃大餐。”
旁边的同事见有好事岂能放过，几个人起着哄，“平时我们也不少帮你，程诺是不是也应该请上我们啊！”
程诺连声应着，“请，要请的，我来公司，平时大家都给了我很多照顾，等我通知啊！”
黎娜等不及程诺再客气，拉着提着饭盒的胳膊就去了会客室。
两人吃饭时，谁也没有说话，吃完后，程诺主动收拾了吃剩的杂物，然后，各人回到各人的位置。
梁子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坐在对面的徐家慧笑着，“我选这里，就是因为离你公司很近，我无所谓，但不能因为陪我吃饭就累你划上迟到记录。”
徐家慧的人意善解，梁子维不禁莞尔。
“平时也没什么，好歹我还是一个部门经理呢，不过下午约有客人，不能迟到倒是真的。”
徐家慧忙收拾随身物品，“那就不耽误梁经理的宝贵时间，下次，请给我一个充足的私人时间，让我好好尽一下合作伙伴的心意。”
公事公办的口吻，故作老成的娇容，梁子维禁不住伸手隔着桌子揉了揉徐家慧的头，“小丫头，长大了是吧，下回还是我请你吧，等回了B市你再请我好了。”
两人离开餐厅，各人开了各人的车子，分向而行。
餐厅离公司不远，五分钟车程，有梁子维喜欢的一家法式餐厅，环境、服务没得说，菜式更是法国最新，据说老板就是餐厅的首席厨师，在全世界许多知名城市都开有店面。通常都不在主要干道，而宁愿选择一些很有意味的小巷内，颇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选这家餐厅是徐家慧推荐的，梁子维很惊奇她居然会对C市了解至深。
很快，梁子维到了公司，将车子停在大楼前的露天停车场。刚迈进一楼大厅，迎面程诺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一身职业正装的打扮，原本乌黑顺直的长发梳成发髻整齐地贴在脑后，显得干练利落。这是行政管理部的统一要求，相对自己管理的企业策划部就随性多了，工作重要的是态度，装扮只是表象，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做领导工作时最容易出现的分歧。
梁子维刚想着和程诺打个招呼，程诺目不斜视，直接从梁子维身边风一样的走过，高跟鞋在地板上演奏出一段急促的进行曲。
梁子维站在原地，费力地合上刚张开的嘴，对于无视自己魅力的公司女员工，好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前台的接待员老早就注意到梁子维，刚向前走几步，就甜甜地叫着，“梁总监下午好！”
“下午好！”一边礼貌的回应，一边还不忘送上免费的微笑。
“哇，好帅啊！”
“不知道王老五有没有女朋友啊？”
听着接待员小声的议论，已经迈步走向电梯的梁子维，又回过头，接待员立刻摆好标准的端庄姿态，争取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梦中情人。
“带化妆镜了吗？看一下。”嘴上说着，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话音刚落，人已经踏进了电梯。
接待员莫名地翻出了小镜子，“啊”，镜子里面两边的眉毛一深一浅，诡异的很。
“啊”，在梁总监面前出这么大的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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