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还是没有

程诺习惯在不加班的时候,到丽景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购物,然后一路逛着走回家。.格子间坐得久了,在人来人往中看看世间的人生百态,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不然自己怕是会变成人脸机器的。

没想到超市遇到了熟人。

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程诺的笑容立马变成办公标准式,因为面前的人是现任企划部经理,拟任副总经理的梁子维。

梁子维,男,现年32岁,单身。国内着名学府C大的高材生,是公司“钻石王老五”。程诺供职的GK创业是GK集团旗下一间以百货商场、轻纺、化工等行业为主要方向的子公司,上市半年就成为香港恒指一级利润中心。程诺和方灵为考进来,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第一次见梁子维,就是在面试的时候。最终程诺进了人力资源部,方灵进了企划部。做为方灵的顶头上司和公司单身女的梦中情人,被方灵打听到许多个人信息,事无巨细地全都倒给了程诺,所以,虽然与梁子维接触不多,但,程诺对梁子维并不陌生。

“梁经理好!”因为梁子维的拟任提升,程诺不自觉得将梁子维归属高层领导,态度相当的恭敬,语气很郑重,仿佛下一句就要向领导汇报手头工作。

梁子维象看川剧变脸似地,看着程诺从刚才很放松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散漫,马上变回办公室的状态,有点好笑。

“不用这么紧张吧,现在是休闲时间!”温润中带着点调侃中语气,俊秀的五官散发着柔和。

程诺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就是在超市遇到领导么,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咳,您也来买东西啊!”程诺这句说的很沉着,没有花痴。

梁子维也没摆谱,很随和地聊了几句,就各自走开了。

程诺觉得明天可以和方灵八卦一下,能在超市里看到梁子维的家居男人形象应该算个新闻吧。

接着逛了一会儿,方灵像是算准了程诺这个时间段会在超市里,打电话要她多买些爱吃的零食,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程诺想起好像早上预报说有雷阵雨,连忙买齐了东西,出了超市。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程诺也站在雨淋不着的地方。

天阴沉沉的,进来的时候太阳还是很毒的,这会儿雨下得挺猛,旁边避雨的人很有经验的说,这雨估计得到夜里才能停。程诺琢磨是进去买把晒是直接打车回去。

就算打车回去也只能停在小区门口,再到家还有一段距离。

程诺决定买了伞再说,自己买了几大袋的东西,走回去有点吃力。

“嘀——”,路边有车摁喇叭,程诺没在意,转身往超市里走。

“嘀嘀——”,车喇叭连续响着,紧接着,“程诺——”

程诺忽地转回身,一辆奔驰GL450停在那儿,摇下半副车窗,梁子维正看着她。

程诺猜测着梁子维不会是要送自己吧,不然没必要叫自己,又觉得有点想入非非,自己算哪根葱哪棵蒜能受梁子维青睐,在公司自己最多算朵喇叭花,就比狗尾巴草强点。

梁子维看她愣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下了车,打开行李舱,冲着程诺喊,“这里不好打车,先上来”。

程诺看出来梁子维这意思是要送她,旁边已经有人在打量他们俩和那辆车。程诺一向不习惯被人行注目礼,顾不上推辞,貌似也不能推辞,堂堂公司拟任副总都下车给你开门了,你敢推辞试试,程诺也不是那种脾气扭捏的性子,反正不坐白不坐,拎着袋子冲了过去。

梁子维帮着她将东西放好,雨实在是不小,谁也顾不上形象,两人兔子似的窜进车里。

程诺对车了解不多,可也看出车子内部装饰华贵,因为细节看上去非常精致,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脚底下的高档车垫上出现的两块大大的脚型湿印,程诺有点儿拘谨。

梁子维没看程诺,一上车就拿出了纸巾,递给程诺,“放心踩吧,本来是要去洗车的,正好下雨,看你没带伞,顺便送你好了。”

程诺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都上车了,再顾三顾四的就有点小家子气了。局促感少了些,道声谢谢,接过纸巾,擦拭着打湿的额发。今天她的头发没有梳起来,顺直的长发瀑布似的披在肩背,也是为了能给相亲加点分。

梁子维放纸巾盒时,看了一眼那头长发,发质很好,看不到发梢开叉。

程诺将湿纸巾团在手里握着,车上没有扔的地方,也不能开窗扔外面,就一直握着,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

梁子维也淋了雨,修剪整齐的头发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显得狼狈,反而给他沉稳内敛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桀骜和张扬。

车子驶上正路,梁子维问往哪儿开,程诺说了去丽景小区。

梁子维没问怎么走,丽景离这儿七、八分钟的车程,程诺想着梁子维应该知道怎么走。话说,丽景属于C 市早些年开发的高档小区,虽然这几年C市高档小区建了很多,但丽景因规划设计用的是大手笔,所以现在在C 市丽景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宜居小区。

“麻烦梁经理专程送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程诺发自真心的感谢,这和雪中送炭是一个道理,雨中送了一把大“伞”。

梁子维开车很认真,眼晴直视前方。只是说了一句,不麻烦,反正顺路。

梁子维已经说了两次顺路,程诺心里七七八八,压根没往深了想。

车里开了点凉风,能听到细微的发动机的声音,雨水打在车顶上,噼噼啪啪像是在炒豆子,气氛略显沉闷。

梁子维没有说话的意思,程诺想着说点儿什么活跃一下,也不能指望上司陪自己聊天吧。

“几号楼啊?”

“啊?”,突然的问话,程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车速减慢,程诺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致,已然开近了丽景的中心景观。

“9号,前面转过去就是。”程诺连忙答道。心里嘀咕门卫平时看门挺紧的,怎么今天见着好车就怵了,开好车就一定是好人吗?想得有点儿多,自己也觉得好笑,又怕梁子维看到,生生地憋了回去,这个难受啊!

梁子维眼风扫了一下程诺怪异的表情,没说什么。

车平稳地泊在楼前空地上,刚好程诺拿东西不会淋到雨。

“你把东西拿全,我就不下去了。”

梁子维这么一说,正中程诺下怀。自己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客气话好了,不能一直说谢谢,麻烦了之类的吧。

拿齐东西,程诺又走回车前。

“梁经理,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改天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吧!”语气诚恳。

梁子维抬头看着程诺,“行啊,等你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说完,车子启动,开上了正路,转过拐弯走了。

程诺一直看着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东西换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门卡,刷了一下进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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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维并没出小区,熟练地在里面绕了几个弯,就下到车库,停车熄火拔钥匙。向着电梯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看贴在前挡风玻璃上的出入证。想起程诺表情怪异的样子,嘴角不禁上扬,摇了摇头,快步走向22号楼电梯。

“叮”,电梯停在26楼。

梁子维走出电梯间,松了松领带,总算可以回家放松一下。别人周末都休息,自己要亲自到各卖场监测,还要实地考察公司有意的几个并购项目,脑袋都涨疼了。

进了家门,刚要弯腰换鞋。脚垫上一双女式高跟鞋赫然摆在那里。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抬起头朝表弟唐骏半开着的房门看了看,里面隐约有个身影晃动着。

叹了口气,换好鞋,梁母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收拾出来的杂物。

“您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好去接您。”梁母的突击检查,梁子维显然习以为常。

“公司在这边有点事情,我搭顺风车过来看看,坐会儿就走,你也不用嫌弃。”

梁家在B市是百年大家,根基深固,梁子维因为与父亲行事作派不同,父子之间摩擦频起,一气之下跑到C市,一呆就是几年。梁母在中间调停斡旋,两个市来回跑,好容易劝得梁子维过年时回了趟家,父子关系有所缓和,想着打铁趁热,早点把儿子劝回家,才算圆满。

“看您说的,我是您儿子,这不也是您的家,您愿意来看我,我巴不得呢!”梁子维很知道老人家喜欢听什么。

“你爸年纪也大了,公司的事又多,迟早要交到你手上,就当是尽尽孝心,也该让你爸松口气,啊!”梁母开始再接再厉,打老年牌。

梁子维不能不为所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有计划,您放心!”

梁母就知道自己儿子错不了,有了这句话,说明儿子想通了,心总算放下了,回去也好向老头子交待了,又把老头子暗骂了几句,你把儿子气跑了,痛快了,倒让我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唉,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云开雾散喽。

放下了这个心,又悬起了那个心。

“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终身大事也该好好考虑了吧?”

梁子维觉得自己该去洗澡了,跑了一天,又淋了雨,想到雨,有个身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我们家隔壁的徐家二小子,叫承谦的,比你还小几岁呢,孩子都两个了,小的都会叫爷爷奶奶了。”

梁子维开始腹黑:生俩?徐家遗传的爱超生,怎么也没人去计生部门举报一下?

他也不想想,他还有个姐姐,当年要有人举报他们家,怕是不能有他这么个人站在这儿思考超生这个问题了。

“您着什么急,迟早都会有的。”随口应付着,梁子维起身去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

梁母以为儿子有了女朋友,说不定已经好事将近,才会这么说,提前给自己打个招呼。

梁母这边兴奋了,“儿子,谁家的姑娘啊,能不能让妈见见啊?”

梁子维已经进了浴室,又探出头,“是您未来亲家的掌上明珠。”

梁母这个高兴哟,儿子终于开始考虑家庭问题,是啊,成家立业,不就是说先结婚再创事业嘛!哎,不对,什么叫未来亲家的掌上明珠?这不和没有一个样嘛!也不对,听着话意思,应该是有,哎呀,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梁母风雨飘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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