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若色番外——长宁
自宋玺成婚后,她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听哥哥说,朝政上已大变。皇与相,朝上两派已站的很清楚。
前日里,皇帝将一官降职,然后许多地方官员接连降职,毋庸置疑,这些官都是相派的。先是地方,再是中央,皇帝从小到大一点点消弱他的势力。如今,相已多日不上朝,她知道他在做了些什么。 或许不久就有一场大战。
她如今已经搬出了宋府,不在相府,不在皇宫,不在陵王府,她有自己的主祭府。辅佐她的老佐祭说:今日是花灯姐,主祭大人出去走走吧,这一个月来除了去陵王府就在府里,这是要闷出病的。
老佐祭给她拿来披风,给她系上,将伞与银票交给头衔是辛祭的小姑娘,交代小辛祭:好好跟着大人。
宋沉琅低头看,这披风是红色的,艳丽的红:“佐祭老师,换件素色的披风罢。”
雪微,小辛祭为她撑伞,走过长廊,买过堂,她跨出府门就看见五颜六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从街头挂到街尾,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声嘈杂间也可闻夹杂其中偏生的外来口音。
天边绽放出炫目的颜色,冲霄的声音接连响,烟火灿烂。
“大人准备去哪?”小辛祭的声音软软,江南口音,吴侬软语。
前面是一群男女,他们手里挥动这烟火棒,欢歌,笑语。凝望前方,是美丽的女子穿着异族的服饰,跳舞欢乐,身上的铃铛伴着她的动作响着的清脆,就像她的笑一样。
发,擦过耳畔,随着宋沉琅低头的动作,垂下,她脚下步子移动:“我想去陵王府。”
小辛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可佐祭说让您好好玩,那边的烟火可好玩了,主祭大人我们也去玩吧。”
“我想去看看婚礼筹备的怎么……”
“宋沉琅吗?”依人的声音带着笑,在那边喊她。宋沉琅再次抬头看到的是依人很欢乐的朝她这边招手,犹豫再三,她终是走了上去,走至面前,双手持平行了一个家礼。
依人随意姿态,笑色无邪,问:“一个月不见你,看起来清减许多。刚刚见你往的是陵王府的方向,干什么去。”依人偷偷瞄了后面的宋玺一眼。
沉琅正欲开口回答,刚启唇,就听见小辛祭抱怨的声音:“丞相夫人看的没错,可不都瘦了,陵王身体不好,我家大人得去照顾,再过几天就是婚亲了,可不得忙的。”
“婚亲?”依人低喃了一声,失神,再看她又回了笑色:“何时?”
沉琅望了一眼宋玺,自她来他变没有说话,一月不见,再见也是无言:“二月二十九,后日。”
依人抬头望了一眼宋玺,然后伸手牵住他的手,微凉。
“咳咳咳。”宋沉琅掩起袖子闷闷咳了几声,后而缓了气,拉着小辛祭:“我有事,先走了!”
沉琅望这才子佳人,沉眸,无言。一月不出门,怕的就看看到这样。
我所爱的,爱着的,非我。
小辛祭重新为她打好伞,留恋的忘了一眼这烟火,然后别过眼,随着沉琅走。
其实有时候,总归要割舍,就算很……
一路上见了热闹繁华,转了几条小巷,就到了陵王府,这里很静,只偶得听见远处的烟火声音,守门的护卫见是她来也不通报就把门开了。
“咳咳,咳咳咳……”终于是闷不住了,她嗒着小辛祭的手腕,委着身子,掩手用力咳嗽了起来,一张脸已经是苍白。
已经,这样了么?她苦笑……
其实,这样也好,何必拖累别人。
抬头望着陵王府,目光往里面延伸,很静,她知道陵王在府深处,几道长廊,就能见几盏昏暗的灯,那座楼就在那里……
她抬脚要进去……
手腕探来一片温暖,暖暖湿湿的。
她转过头去,猝不及防跌他的眼……
后面小辛祭看着自己被相爷拂去的手,笑了笑,向祭祀扶了一礼,告退。
“阿琅,陪我走走。”他牵着她的手,轻轻的语气,她以为是春日的风来顾。
“我……”她再次抬头看陵王府,想要拒绝,嘴唇轻轻启开正要说话,他却已经执手拉着她向前走,他开口:依人说她想去拜访拜访陵王,你便陪着我吧。
她抬头凝着她的侧脸,不过一会儿,然后放下目光:“长宁街,那里的烟花很好看。”
他拉着她手,她不反抗。他领着她往长宁街最美的烟花走去,她被他带着却再也没有以往他能给予的安全感。
长宁街,烟花太美,绽放在空中,耳边全是笑声,这样欢乐却与她无关,像他的春风笑一样不属于她。
宋玺拉她到了长宁街的石子路。听说,长宁街石子路是姻缘石一块块铺出来的路,据说每逢七夕便有许多情人来这里祈祷姻缘,据说每一块石头都是一个人的诺言。长宁长宁,长长久久世世安宁……
他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却带她走,她犹豫几番却终于抵不过心里的诱惑,走了上去。
冬天,鞋子穿的很厚,石子却依旧硌着脚,开始不怎能觉得,到后来越来越疼,越来越揪心。石子钝钝的痛,她却觉得像是走在刀剑上的锋利冷痛。 他说:宋玺,玺拆尔玉两字,琅者玉也。阿琅,我缺一块好玉。
痛
他说:阿琅,他叫依人。
痛
他说:阿琅,我会娶她。
长宁的石子路散去了所有欢笑的声音,她忽的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就好像打翻贪欢,杯子脆裂的声音……
惊醒
“宋玺,这是一条看不到永远路的。”她混混沌沌,顿下脚步,然后抬头是笑,纯洁无邪,凝他的脸笑着哭。
宋玺见她这样笑的悲戚模样,自嘲:“宋沉琅,你又怎知这条路没有永远。”
他在黑暗中低下头,她在黑暗中看见他那双眸,好似他眼里有一簇簇的火,将她的灵魂拉进来,燃烧。他一字一句说他想要的永远,他说:宋沉琅,我宋玺这辈子只会拉一个人来走这条路……
不信神魔,不信天命,长宁街这条路说是天命姻缘,我不信什么你算出来的我与歌依人佳偶天成,今天我却着你来走,你以为我是疯了才这样做的吗?
你还不懂吗?
她直愣愣得看着他,泪水在灯火下闪烁,他的话像是一把最温柔的刀子,狠狠赐在她的心口上。
“不该是这样的,宋玺,你看清楚,我不是歌依人,我——宋沉琅。”她朝他凄厉嘶吼:“宋玺,你看清楚,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好不容易,把自己封闭,把自己的感情努力的埋在角落,你又为什么要挖出来,连同我的自尊践踏。
“阿琅,皇族暗杀我父母,我若不推翻大泱杀皇帝,又怎报仇。依人说让我来找你,她知道我不想让你嫁给别人,若你嫁,我便此生都再无机会了。”他伸出手,很温柔的去拂去她的泪:“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永远,我又何必坚持到现在。”
她仰头看她,没有以往温婉的模样,咬牙推开他的怀抱,脸上全是泪:“我与你,何曾有过永远。”
她张着口,没有声音,一字一滴泪。
无声,他却听得她口中一字一句清楚:宋玺,我会是陵王的妻子,我会爱他。
我们,连开始都来不及。
贪欢,无若……
我何曾熬成过那杯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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