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回 你在这儿呆不久了

三人来到司竹监，绕过屋廊，就见一个宽敞的天井，一个与竹林那边的司竹监丞着同样的青色圆领窄袖袍衫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指挥竹工们启竹篾，一边叨唠着竹林那边怎么还不送竹子来。

“看他衣着，应该是另一位丞官，”水芙低声说，“司竹监设有两丞，一位姓李，一位姓王。竹林那位姓王，那这位就是李靖青了。”

三人上前行礼：“某李丞胜常。”

“你们是——方才运竹材的宫女？”李靖青眯着眼睛想了一下。

“是。”

“为何空手而来？”

听到李丞语气中明显的怒气，三人更是支支吾吾。如何开口？又不能说是奉竹林那边王丞的命，再说又非他上司的吩咐，她们说出来了李丞也未必会听从。来的途中顾着玩闹，都没有思量过会面对这样的状况。

“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前来是为了请竹工们移步掖庭西园竹林，”姜菱干脆说出来，“因为在竹林启竹篾可以省去不少运输的人力。”

李靖青追问，“是王丛渊要你们传话的？”

“不是……”水芙开始退却了。

“没人要你们传话？你们几个配没女眷胆敢在此要求我司竹监的竹工移地方？”眼看着李靖青就要发作。

“人都到哪儿去了？”屋廊里走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身着橘红半臂，绿襦裙，佩以黄披帛；绾螺髻，柳眉杏眼，高鼻朱唇，即使是未施朱粉，也甚美艳，只是这美艳过于冷了。

“见过尚方司籍娘娘。”李靖青一看见慌忙行礼。

“太后娘娘近日愈加醉心弹棋，特命某前来看看棋盘编制得如何。”

“这——”李靖青有点为难，“娘娘，请见谅，竹编弹棋盘花样繁复，所需竹材须是上品。但青神的苦慈竹尚未进贡上来，若用其他竹材来顶替只怕卖相上会欠佳。”

尚方司籍娘娘环视四周，发现竹材均是斑竹，“湘妃虽不及苦慈，但凭司竹监竹工的技艺，编个棋盘并不难。还是堂堂司竹监，连如何去掉竹上斑点也不懂吗？”她冷眼睨向李丞。

李靖青看起来虽惶恐，但还是说出实话，“是可把竹青层削去，但那样韧性更不足，只怕到时候连形状都难以定下来。”

“你这个食古不化——”

突然，一个细若蚊叫的声音传进来，“去不掉的话可以加上去。”

尚方司籍一看，发现是浅梨。“这是谁？”

“回娘娘，这只是配没我司农寺的女婢。”李靖青回答说。

“我问她，没问你！”司籍娘娘瞪他一眼，回头看下浅梨，“抬起头来回答。”

浅梨抬起头来低眸回答，“回娘娘，儿名叫公孙浅梨。”

“长得倒也俊俏，方才你说什么加上去？”

“回娘娘，儿看那些竹子上的斑点也挺美的，去掉了实在可惜，若是用这些竹子编成棋盘后，再在原有的斑点基础上加工成画，岂不更美观？”浅梨不慌不忙地说着，却也低眉看着地，没有逾礼。

尚方司籍冷艳的红唇稍弯，“你在这儿呆不久了。”

这话别有深意，众人都在猜测着。

“就照她说的办，三日后送到紫兰殿来。”尚方司籍挥动披帛转身离开。

目送长官离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靖青回头瞪着浅梨，瞪得连站在旁边的水芙和姜菱也腿软。

“小的们，拿上工具，全都到西园竹林启竹篾去。”

三人听此，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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