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崇
月食大陆东面,岩国都城——不动城。
这座城池完全是按着原来的“不动山”依势所建,从山脚下的城门入口开始石梯顺时针沿着山势绕山而上,一路之上或开挖山洞、或用石块雕筑成房屋,让城中百姓居住在其中。来到山顶,却是一大块平坦的广场,广场之后却是一所的高大的灰色宫殿,这就是岩国的皇宫。
此时,岩国皇宫的议事厅里,刚刚继位的年仅17岁的国王武崇,正歪坐在议事桌旁的主位,听着岩国大臣的奏报。
老臣们一个接一个的,向武崇禀奏着自己职务内的相关事务,无非都是一些老生常谈、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武崇单手托着下巴,一言不发,目光呆滞,也不知是否把大臣们的禀奏听进了耳中。
此时内务大臣白崎峰向武崇汇报:“禀奏皇上,截止昨日盘查,宫内库房尚存有黄金十万两千五百三十一两,白银十八万七千……”
话尚未说完,武崇突然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武崇身上,白崎峰也住了口,尴尬的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往下禀报。
武崇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将身子稍稍坐正说道:“此事朕已经知晓了,不必再予禀奏。诸位爱卿,本王身体略感不适,如无其它事务,不如早些退朝吧。”
军机大臣李岗干咳了一声,说道:“启奏皇上,前方传来战报,潮国与漠国的战事已见分晓。”
“哦!”武崇对此倒是略感兴趣问道:“那么最后,到底何方获胜?”
“据前方探子所报,三天前在潮国与漠国交界处,一个叫做无回的地方,两军对峙。当时正逢月食之夜,漠国突然出兵偷袭潮国军营……”
武崇插嘴道:“你先别说,让朕来猜一下。据说这次交战,潮国兵马仅三万人,而漠国人马则七万有余,再加上又是漠国半夜偷袭,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高下立判,最后肯定是人多的一方漠国获胜了。”
“嗯……”李岗一阵犹豫,思虑着该如何作答。
一旁岩国丞相朱游抢先回答:“皇上英明,所料非凡,战果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此战中潮国统兵将领武浪被焚身亡,三万潮军据说最后仅剩三千,与战败几乎无异。”
武崇得意的将身子往后一靠,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只不过……”李岗不识时务的接口道:“潮国虽仅剩三千人马,但是这三千军士均为潮国精锐之师莫家军,之后又在其大将莫去病的带领,三千人马困兽犹斗,最后硬是生生的把漠国七万大军给杀退了回去。第二日,漠国就退兵了……因此说到底……此战最终还是潮国获胜了。”
丞相朱游再度出面进言:“皇上,依微臣所见,漠国虽然退兵,但毕竟实力犹存;潮国就算获胜了,仅剩三千莫家军,日后也难有作为,此仗必如大王所料,漠国将取得最终胜利。”
武崇听完朱游所言,先是哈哈一笑,却突然把脸往下一沉:“无论如何,潮国国君也是先王武帝后裔,跟我们岩国也属同脉。而漠国则是两百年前,乱臣篡位,侵占我武氏国土,怎能盼其获胜。”
丞相朱游神色稍变,却突然从座椅上站起,对着武崇说道:“皇上宅心仁厚,念及同脉同宗之情,感动上苍,使得本次潮漠两国交战,虽漠国人多势众,却难敌潮国精锐,最终铩羽而归。微臣真是敬佩万分。”
说罢,丞相朱游竟然当众下跪,朝着武崇大磕其头。
在场其它大臣均愣在当场,其中少数精明的大臣也在片刻之后站起身来,效仿丞相朱游朝武崇下跪磕起头来。之后议事厅内众大臣纷纷效仿,仅剩军机大臣李岗在内的几人仍然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脸上满是不屑神情。
武崇安然的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既不出言拦阻,也不得意忘形,就像这帮大臣所磕头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突然,门外有侍卫高喊:“太后驾到!”
武崇赶紧从座椅上站起身迎了出去,其他以丞相为首的诸位大臣也纷纷从地上爬起,在丞相朱游的带领下,跟着皇帝武崇一块迎了出去。
过了片刻之后,议事厅的门口,武崇搀扶着一位中年华贵妇人走了进来,朱游在一旁也想伸手去搀扶。
哪知妇人还未等朱游触碰到自己的手臂,直接一甩手说道:“哀家还未老到走不动的地步,丞相之情心领了。”
朱游躬身:“太后身体安康,实乃岩国民众之福啊!”
太后在武崇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武崇以及群臣也纷纷就坐。
太后等众人全部入座,才慢慢的开口说道:“皇上,哀家在大家议事之际不请自来,不会耽误诸位商议国家大事吧!”
武崇恭敬的对太后说道:“母后,儿臣年轻、经验尚欠、资历不足,国家大事如有母后协同治理,方可令岩国繁荣昌盛。“
“皇上,国家大事,我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岂能随便参与。哀家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参政议事,而是想趁着诸位爱卿都在的诚下,向皇上提出一事。”
武崇眉头微皱,心知母后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自己商议一件事,但每次都被自己给借故推脱掉了。没想到今天母后居然会当着群臣的面来询问自己:“母后,一些事情无关国事,在此诚提及,未免不合时宜。不如等退朝后,儿臣亲自到母后寝宫聆听教诲如何?”
太后知道这只是武崇的缓兵之计,不肯罢休的继续说道:“皇上的终身大事,也关系到国家之兴衰,应该也算国家大事吧,在此诚提及有何不可?”
武崇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发作,只能用眼神示意丞相朱游出面来化解。
朱游心中明白,这种事情我如若出面,得罪了其中任何一方都难免日后遭殃,干脆我还是继续装傻吧。于是无论武崇如何用眼睛瞪他,朱游都假装根本没看见。
太后继续说道:“先皇在驾崩之前,哀家一直守候在先皇床榻,先皇临终前始终难以瞑目,向哀家诉说未了心愿,就是不能看着崇儿娶妻成家。哀家当时也向先皇承诺,一定会让崇儿尽快完成婚事,了却先皇心愿。”说到后来太后语音哽咽,竟然小声啜泣起来。
底下大臣均一片唏嘘,武崇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太后用手轻拭泪痕:“皇上,哀家已经派人前往各国打探,得知月食大陆其余四国中,漠国的芷涵公主年方16,而且据说其秀外慧中、品貌双全,与皇上也可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武崇再也忍耐不住说道:“母后,这漠国乃是两百年前,乱臣李氏篡夺了我武氏的国土,岂可与之联姻?再说父王驾崩尚不足一年,举国仍处于服丧期间,儿臣岂可大逆不道?”
武崇说完,看着在场诸位大臣,其中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应和,表示赞同。
太后突然起身,面朝武崇俯身下跪:“皇上,请恕哀家斗胆自作主张,已经派遣了使者前往漠国提亲……而且漠国国君李士宗,已经应允了这门婚事。半月之后漠国使节,将会带领芷涵公主一行前来我岩国,与皇上完婚……”
武崇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目视着眼前下跪在地的太后,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群臣面面相觑,面对此情景均如坐针毡,恨不得能马上离开。
过了片刻,武崇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太后说道:“母后快起身,这不是折煞儿臣了吗。此事关系重大,儿臣也不能立刻答应,请允许儿臣考虑数日后再做答复。”
说完武崇也不理会太后的反应,转身面向在场大臣说道:“众爱卿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今日早朝已无国事,退朝!”
从议事厅出来,武崇心中十分懊恼。倒不是真如他对太后所说,因为漠国并非武氏同宗,现在的王位是乱臣篡位而得,自己与其联姻怕为世人不耻。毕竟这些都是二百年前的旧事,对自己而言,漠国也好,其它国家也罢,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不是因为父王去世不足一年,全国尚处于服丧期间,自己不好大办红事,被人诟病。这两点原因,其实都不成立,在武崇的心中之所以不肯答应太后的逼婚,其实是有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武崇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转身来到了妹妹武岚公主的寝宫。
武岚公主年方15岁,从小与哥哥关系亲密、无话不说。此刻,武岚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更衣起床、用完早膳,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一转身就看见哥哥武崇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武岚随即吩咐宫女出去并把门带上。
武崇看见房间里就剩下自己和妹妹两人,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妹妹身旁的椅子上:“皇妹,你可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何事吗?”
其实武岚刚刚已经从贴身宫女那边,得知了早朝上发生的一幕,但是武岚仍然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晓的神情问哥哥:“哟,皇兄瞧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你贵为岩国国君,还有谁能把皇兄气成这幅模样。”
“皇妹说对了,还真没谁有这能耐,除了我们的母后!”武崇无奈的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母后她居然能当着群臣的面来逼朕,让朕遵循她的意思跟漠国的一个什么芷涵公主成婚。”
武岚并不接话,假装漠不关心的翻了一页书。武崇一急干脆夺过妹妹手中书本,扔在一边。
“你知道吗?母后已经瞒着朕,派人前往漠国提亲了,而且半月之后漠国就会派使者领着那公主来跟朕完婚。”说到最后,武崇的语气近乎气急败坏。
武岚看着哥哥,冷冷的说了一句:“挺好的,我正嫌宫中寂寞,这下有了个皇嫂,我也有人可以做伴了。”
武崇一把抓过妹妹的双手:“皇妹嫌宫中寂寞?难道有朕与你做伴还不足够?”
武岚幽幽的说道:“皇兄贵为一国之君,每天日理万机、分身乏术,又怎能因为陪我而延误了朝政呢?”
武崇只盯着妹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难道朕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在朕心中再重要的国家大事,都不及皇妹的一根头发来的重要……只要能与皇妹在一起,这国王之位朕都可以不要。”
武岚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投身进哥哥怀中。武崇一把将妹妹抱起,走向了房间一侧武岚公主的绣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