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有的只是你死或我亡

瞬间，花朵退去了娇嫩的色彩，枯死在我手中。原本光鲜亮丽的茎叶脆弱得蜷缩在一起，所有的光泽如潮水般灰飞烟灭。我定睛于碧血玉叶花，枯槁的叶屑只消稍稍一碰，便落了一地。

“住手，不要啊！！！”天明惊慌失措地奔向我，妄想阻止我的行动。耳边，惨叫声不断地回荡，伴随着花瓶破碎的声音。

想要让碧血玉叶花复活，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悄悄割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液当做养料让根部充分地吸收，死寂的花叶竟有了一丝舒展。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天明跪倒在地上，满眼的残渣。他捡起一块块碎玻璃握在手心，颤抖着的双唇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碧血玉叶花，怕是再无其他能留住蓉姐姐的性命。

墨家对端木蓉的一切努力，被眼前这个曾经是天明最亲的姐姐毁于一旦，想想都觉得讽刺。天明虽然不是很喜欢冷冰冰的端木蓉，但她毕竟是墨家的首领，月儿的亲人，也照顾了自己很多。看到端木蓉为了保护大叔而昏迷不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只想快点治好端木蓉。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因为眼前这个少女的出现而打破，使大家一直以来的希望化为泡影。

他以为，赤涟同逆流沙一起残害了墨家众多生灵后，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事实证明他错了。怎会料到她是如此变本加厉，心狠手辣。他们，真的看错人了。

他该怎么向那些为他而死的墨家弟子交代，前任墨子对自己的希望太过巨大，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胜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身为墨家巨子，却连一个人的性命也保护不了。

攥紧了手，任玻璃尖端刺破稚嫩的手掌，鲜血染尽地毯。“天明！”雪女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血，惊呼一声。没等她上前查看天明的伤势，非攻出袖，利落的变为一柄剑，直指我咽喉。

我愣了愣，只见天明红了眼眶，看向我的双眸杀意四起。“坏女人，你去死吧！”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充满恨意的吼声。此刻，天明脑中一片空白。杀了她，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天明！”高渐离低呵一声，及时握住了天明的左肩。“不要冲动。”还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陷阱。

我抬眸，冷冷地与天明对视。他泛白的指尖紧握剑柄，重重地呼气，身形有些发颤。

“噗嗤……”还是杀不了人吧。天明的勉强换来我肆无忌惮的嗤笑。

“杀了我啊。”我挑眉，微微向前，本是接近了的剑刃贴上我颈间的皮肤，拉出一条细细的血痕，无比靠近劲动脉。我像是毫无痛觉一样，根本不在乎天明突然间会不会杀了自己。

他不答话，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从眼眶冲掉落出来。

“怎么，下不了手？”我握住天明的剑，狠狠地甩开几尺远。非攻脱离了天明的手，他根本不敢杀人。

我眯起眼走进了天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天明只觉得，异常冰冷的眸锁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将所有的懦弱全数看穿，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我告诉你。”单手揪起天明的衣领。“你，根本没有资格保护别人。”

“不要说了！”高渐离警告般地剜了我一眼，想要以此来制止我伤人的言行。

我却一贯地无视。“一个不会杀人的剑客，真是可笑。不要以为你小，所有人就围着你转。别人凭什么为你牺牲？没了你，墨家照样存活！”一字一顿地吐露着阴寒的话语，撕开他脆弱的外表，揭露内心的丑陋。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嫉妒天明，有那么多人为他着想，他童年有的，我都没有。

天明瞪大了眼睛，异常无助。可悲的是，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语言，因为事实如此。他僵直着身体，始终不敢动一下。直到我放开他，才虚脱般的滑落在地。

霎时，一屋子人不是对端木蓉的惋惜，就是对我这个杀人凶手的憎恨。不过怎样都好，跟我没关系。撇下众人，我不打算留在这里。

“赤涟姑娘。”盖聂喊住了我的脚步。“盖某觉得姑娘是正义之士，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有何难言之隐么？”

“正义？”我笑了。“什么是正义？像这样死撑着和嬴政对抗到底，就是正义？这世界，本来就没有正义，有的只是你死或我亡而已。”

盖聂蹙眉，仿佛我已无药可救。

我冷哼一声，提脚便消失在人前。走前，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雪女一眼。

这一晚，天明心中落下了一道伤痕。是的，要想保护自己的至亲，只有变强。天明想，不管用怎样的方式，杀人也好，他，一定要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