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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光影

谭延璋的事告了一个段落。

止殇设下了一个很巧妙的计谋。

姜国倘若要杀谭延璋,断然是不可能的,要借一把足够砍下他的脑袋而不会牵动长安的那位皇后的刀——靖国。靖国足够强大,这是先决条件。次要条件便是,靖国国君是当今天子的皇兄。

一切都要先发制人,这让宿年见证了止殇的速度有多快。他在三天内派人扮作谭家的人,以为皇后备寿礼为名,截断了洛阳的商路,并且杀死了为洛阳供军火的皇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供军火的皇商被杀,那就等同在挑衅这个国家。

止殇一开始下果断命令的时候,宿年还在担心会不会使靖国恼怒,挑起一场战争。止殇则是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说道:“不会。靖王他断然不会如此。”

“为什么?”宿年不懂。

起初,宿年以为是因为靖王仁德,不会以强欺弱。可是,止殇的回答是:“偏爱。”

偏爱。

宿年翻遍了姜国各大字典,对于偏爱的解释都显得暧昧不清。

终于,宿年耐不酌奇心去问太傅,太傅说:“偏爱就是,就算你犯了错,他就是不惩罚你。你不是最好的,他就是把你当成最好的。”

太傅讲得很通俗,但是宿年听得越来越模糊。到底是谁偏爱谁?

总之,无论是谁偏爱谁,结果如止殇所料,靖王当真没有出兵攻打姜国。而止殇更是不给谭延璋任何还手的机会,连夜派兵封住了谭府,抄了谭家。甚至连靖国都来不及反应,止殇就将谭延璋的首级献给了靖王。旁人以为,姜国为了讨好靖国免动干戈才如此快地动手,只有止殇和宿年清楚其中的内幕。

用民间的一句话来说,便是——司马跌倒,钩弋吃饱。

的确,伏诛谭延璋的确让宿年有了意外收获,国库立刻变得充实。而宿年,来不及去吃饭就被止殇拉去清点国库。这一切仿佛来得太快,宿年当真有几分云里雾里。

“止殇,为什么一切解决得如此之快?”宿年拨弄着算珠,验算了两遍才敢把账目填上去。

他依旧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一切就像做术数题一样,算好每一步,就算万分之一的意外都不会发生。本来还想再快一点,只怕靖国的那位反应不过来。”

——*——*——*——

那天晚上,宿年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宿年梦见了大海,涌起的波澜如同一朵朵蓝色的莲花,支离破碎的光影,几度夕阳,但这种花有一个更美的名字——葬海花。

太傅曾经对宿年说,有一种开在瀚海的尽头的花,几近完美妖娆,焚烧在波澜之中,它埋葬了大海,所以叫做葬海花。

但是,曾经有在瀚海边沿打渔的渔夫说,这种花根本不存在,它根本就是大海反射阳光时,产生的闪闪发光的波澜罢了。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不能为她停留。

——*——*——*——

宿年的俸禄并不多,即使在伏诛了谭延璋之后。

还记得,自从姜王去世之后,宿年就再也没有吃上一口汤团。

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平静,朝堂上的事物并不是很忙,很久不过问朝事的太傅也帮着宿年出谋划策。曾经听到有人说“姜国公主掌权无法威服众人”,如今也越来越少。

而止殇,绝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消耗在听风廊。一会儿看看云,一会儿闭目养神,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他看起来有点漠然,越是微笑就显得越是疏远。

没错,微笑的是他的面具。

宿年挪着轮椅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正好睡着了。月牙白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很是凌乱地散落着。止殇一直睡得很浅,似乎感觉到宿年来了,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双眸清冷自若。

“哥哥,我有东西想送给你。”宿年从手里摊开,是一串用红丝线穿着的九个极小的银铃。

他很是不恭敬地直接从宿年手中拿过,对着阳光轻轻看了一眼,嘴角噙着微笑,“公主送宿年这个做什么?止殇又不是孩子,挂什么银铃?”

“可我觉得你需要。”宿年笑吟吟地说道。

“为何?”他虽然那么说着,却已经把银铃戴到了手上。由于红线太长,足足绕了三圈才勉强不掉下来。

“因为宿年也有一串。”宿年伸出手,撩起袖子给他看。

他笑了起来,懒懒散散地站来起来,随手从长廊的一盆金枝玉叶花的盆栽上折了一支,凌空扔给了宿年。

“给我做什么?”

“回礼。”他浅笑着。

宿年皱了皱眉头,还是很有礼貌地说道:“哥哥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但宿年觉得,他跟她从来没有客气过。

金枝玉叶的花,配上看似金枝玉叶的公主,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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