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兰嫂的心结
邱凤兰在小寨子里转了一阵,看着已经快中午了,就急风火燎的往回走。她边走边想着老俞头的话,在心里说“什么大灾难呀?总不会死人吧!”不知不觉的就走拢了中寨子,她才想起要去学校接东东回家吃午饭。
兰嫂就朝山坡上走,她看见那些游客正在参观学校,“可惜今天是星期天,不然他们会看见我们羌族人一群生龙活虎的后代呢。”她心里想。
教室里传出学生们歌唱版的读书声。他们读的是英语,兰嫂就听不懂。她听见了东东的声音,那朗朗的读书声像嗷嗷叫的小牛犊。兰嫂听了心里就骄傲的笑。
游客们看见了兰嫂,就热情的给她打招呼,每个游客脸上都是高兴的微笑。那个穿得很露的姑娘手上拿着一面小旗子,兰嫂知道她是导游公司的领队。“我叫马蓉。”那导游小姐伸出一只手说。她身后就是那两个老外。
“就叫我兰嫂吧。他们都这么叫我呢。”兰嫂笑哈哈的说。两个年轻老外也伸出手来,还叽叽呱呱的说了些兰嫂听不懂的话。马蓉就给她翻译“他们是从法国来这里旅行结婚的,这新郎名叫马克。杰利,新娘叫路易丝。安娜。”那新娘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还有一张白里透红的漂亮容貌和一副匀称迷人的美丽身材。
“我代表山寨的全体羌族村民欢迎你们!”兰嫂高兴的说。马蓉又给他们翻译。两个老外指着周围的山景,又指了指身边的人,神采飞舞的说了一阵,兰嫂听不懂就只点头笑。马蓉就翻译说“他们说这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来到这里就像来到了人间天堂。”
兰嫂听了就打哈哈笑“正好今天电视台要来记者采访,晚上我们搞个篝火晚会,用歌声和舞蹈来为你们举行婚礼。”马蓉给他们翻译了,两个老外高兴得拍手欢呼。那路易丝。安娜一下拥着兰嫂,在她两边脸上吻了一口。兰嫂感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那端庄祥和的脸上就像朝霞一般红了起来。
马蓉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别不好意思,这是法国人的礼节呢。”兰嫂听了就点头笑着,大方地伸出右手让那新郎吻了一下。路易丝安娜说要跟兰嫂合影,经马蓉翻译后兰嫂笑着向他们点头答应了。就在那根旗杆下,两个靓丽的女人就被装进马克杰利的相机里了。
一张清晰的照片很快就从那个黑夹子里滚出来。马蓉和游客们都去争抢着看,“哇C美好漂亮呀!”游客们齐声赞叹说。他们也嚷着要跟兰嫂合影,就一起围上去,把兰嫂拥在中间,大家站成两排,背后是那幢两层楼的教室,后面是一片白云悠悠的葱绿山林。
马克。杰利正要按动快门,十几个娃娃突然从教室里跑出来。东东跑在最前面“等等。我们也要照相呐!”娃娃们就推推挤挤的站在大人们的前面。兰嫂看见那个教英语的夏老师在旁边,“夏老师。你快来和大家一起照嘛。”她说。
“我这个摸样就。。。。。。”夏老师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两道浓黑的眉毛下面戴着眼镜,“还是我来跟大家照吧!”他说。就把手上的课本放在地上,走去跟马克。杰利用英语交谈。马克。杰利那张英俊的脸上就露出钦佩的笑。
夏老师接过马克。杰利手上的相机,把镜头对准大家“注意啦!都笑一笑嘛。”他说着,正要按动快门,兰嫂又看见了教幼儿班的杜月兰,“等等。杜老师。快过来!”她喊。
杜月兰就站在幼儿园的门口望着这边微笑,听见兰嫂喊她,就腼腆的跑进屋去了。东东机灵的跑过去,把杜老师拉到队列里来。一阵欢乐的笑声过后,夏老师就按动了快门。山区的孩子们很少照过相,等到照片从那个黑夹子里冒出来时,大家就欢笑着围上去,争抢着看照片上自己的摸样。
兰嫂的心结 (下)
一阵狂风突然从河谷下面刮过来,旋风吹起尘土和落叶,扑向这些欢快的人群。旗杆上那面红旗也被吹得哗哗的响,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发出一阵呜呜的吼叫声。狂风吹散了人们脸上的欢笑,游客们在马蓉的带领下离开了学校,他们回小寨子的农家乐吃午饭去了。
东东丢下兰嫂,自己和同学们回老寨子了。操场里只剩下兰嫂和夏老师,“这场风吹得真有点奇怪呀!”夏老师说。兰嫂听了,心里那个疙瘩就拎得更紧“也许要下暴雨吧!”她望着那几间教室,心里担忧的说。“别再落去年那么大的雨就好。”夏老师说完,就拾起课本回家去了。
学校是去年才重新修起来的,修学校的时候兰嫂每天都要往工地上跑。她就像一个施工员那样,给那些工人们指指点点的唠叨。惹得那个包工头对她很气恼,他背后对那些工人们说“这个美女书记啥都好,就是太啰嗦,太挑剔了。”
一幢崭新的教学楼很快就修起来了。开学那天举行了升旗仪式,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兰嫂望着那面冉冉升起的国旗,看着面前那一百多个羌族人的后代,那脸上就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天就下了一场暴雨。那天兰嫂打着雨伞顶着风雨赶到学校时,面前的情景使她惊骇得脸色苍白,从山上滚滚而来的洪水都汇聚在学校周围,操场变成了一片水潭。
兰嫂在那里呆站了片刻,就淌着水走进底层那间办公室。她一眼就看见后面那堵墙壁裂开了一道拳头大的缝口,从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就从那条裂口往屋子里灌。兰嫂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脚下也在椅,好像整个教学楼在往下沉陷。
夏老师和其他几个村小老师都赶来了,兰嫂赶紧走出来拦住他们说“别进去了,这房子可能要跨!”大家就退到操场上,站在泥水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幢被风雨吹打着的教学楼。
每个人的身上都淋湿了,没有一个人吭声,脸上都绷得紧紧的,兰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我们不能这样干巴巴的站着,得赶紧想个办法哪!”
杜月兰就站在兰嫂身边,她说“在操场两边挖出一条排水沟,就可以把洪水引出去了。”她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就找来些铁锹和锄头,大家一直挖到黄昏,才挖出一条排水沟来,教学楼终于没有再往下沉陷。但学校是不能再上课了,兰嫂只得宣布学生放一个星期的假。
第二天兰嫂就跑到乡政府去,找到她男人崔镇长就是一阵大骂,她那个当镇长兼书记的男人被她骂得面红耳赤,只好说这事是肖镇长管,他不负主要责任。
兰嫂晓得那个肖镇长是管教育的,还晓得修学校的包工头就是他的小舅子。她就气冲冲的跑进肖镇长的办公室,进门就是一阵严厉指责。那个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肖镇长被她骂得哑口无言,当即就叫了他小舅子带着工人返回学校。
墙壁上那条裂缝当天就修补好了,却像一个漂亮姑娘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兰嫂心里虽然很气愤却无可奈何。她心里从此就结了个疙瘩没能解开。
“该不会再下去年那么大的暴风雨吧!”她望着阴沉又闷热的天空担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