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到午饭的时间。我打了个响指:走,打饭咯。
夏季的食堂,众所周知的乌烟瘴气。男人味、女人味、汗脚味、臭袜子味、死猪肉腐烂味充斥着每个角落。环境尔尔,何谈食欲?
打好饭菜,老鬼提议回宿舍吃。汹立马否决说你丫别恶心了,我一看到你晾在窗口的内裤就反胃。不如咱去教室吃吧,运气好的话还能俯瞰过往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呢。何乐而不为!大家欣然接受。
夏天是疯狂的,因而夏天的女人同样疯狂得不可理喻。至少在某些方面让我们无比向往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课文里面有几句话至今让我记忆尤新。是这么说的:一面想,一面做。做,要靠想来指导;想,要靠做来证明。想和做是紧密地联结在一起的。拜读此文时我不禁为它所蕴涵的哲理深深打动,乃至狂热的地步。后来随着自己慢慢成长,随着阅历见识的日益丰富,当初的那种震撼也逐渐消散。现在我反而觉得它更像是扯淡。因为对面正走过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女,衣着光鲜少之又少。若隐若现的肌肤撩人心扉扣人心悬。我现在真想把那些碍眼的布料给扒光了,但实际经验告诉我,你不能这么做。
酒足饭饱之后,老鬼递过一根红梅,我随手一点深吸一口,吐出阵阵烟圈。这一点让一旁的汹羡慕不已。因为他自己是不会吐的。即使他的烟龄比我们都要古老。老鬼告诉他吐烟圈讲究技巧,嘴型,力道,缺一不可。技巧即心得,学不来,要自己慢慢琢磨积累。至于嘴型嘛,是最简单的,上下两唇保持拱形便可。关键还是力道的控制,说白了就是舌尖的推力。太重或太轻都不行,一定要恰倒好处。
比如说你拉屎的时候,倘若力量大了那屎刚刚冒出头就被轰裂了,还……。说到这老鬼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什么,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液,实在无法继续索性直接作了总结:等哪天你能拉出一条匀称整齐,长约10公分的玩意,相信你也差不多能掌握力道了。接着也不管目瞪口呆的汹听没听懂,自顾自又点了一支香烟。没抽两口,像见鬼似的急忙把烟丢掉。我正想骂他一句浪费,耳边响起老鬼幽幽的提醒声:校长好象看见我们了。
一听到校长,若是从前,我们会手忙脚乱。不过现在的我们对于这种突发事件早已应付自如。况且我坚信彼此分开的距离比较远,加上白天的阳光尤其强烈,校长是看不出我们在抽烟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很自觉的把烟仍掉。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家伙目光扫视一遍后,便提着公文包走了。在那伙计扭身的一刹间,我们仨不约而同的弯下身子将地上的香烟重新捡起。习惯中的事。
老鬼,你咋断定那家伙就是校长?我问。
这个其实很容易辨认的。首先你要从外貌上来判断。一般领导级别的人物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比如隆起的小腹,逐秃的脑门,喜欢掖着像波斯丹顿啊鳄鱼啊之类的名牌包包。还有就是我看到他是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综合以上几点。这家伙有九成的可能性是校长。老鬼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校长叫什么来着?汹眉宇一皱。
好象叫周什么的,反正我也记不清了。你呢,老罗。老鬼抽着烟说。
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校长,还只是个背影。我哪知道?我耸耸肩。
对了,听说班主任那老家伙去桂林度蜜月了。真的假的?老鬼突然问道。
应该不假。老家伙都两天没露面了。怎么你不会是想念那家伙了吧。我说。
狗屁!老子巴不得那家伙出车祸一命呜呼。老鬼摆明立场。
老家伙人不怎样,艳福倒是不浅。汹像个愤青似的。
现实就这样,只要你有钱有势,想染指谁就染指谁跟点菜一样。但据我所知,那女的可是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啊。真他娘的纠结。老鬼撇了撇嘴。
你似乎对那女的了如指掌啊。我来了兴趣。
废话,那女的也姓陆,叫陆美新。老鬼面无表情。
那妞也是靖西人?这些消息谁告诉你的啊。我问。
昨天我妈来电说的。老鬼说。
真是费解。以那妞的条件找个门当户对的并非什么难事,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自己交给老家伙了。她父母也不管管啊。我心生妒忌。
这婚事就是她父母撮合的。老鬼的话让我语噎半天。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只能说明这女人简直就是大白痴大傻冒了。除非她是真心实意的爱上老家伙了。可世间真的存在这种平凡却又圣洁的爱情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爱情是否经得住金钱与利益的冲刷谁也无法保证。不过,她为人如何好象和我扯不上任何关系。她爱她的男人,我恨我的眼中钉。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总而言之,这等女子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正合我胃口,就是有点可惜了。
好拉,那三八都上贼船了你还想怎么样?老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去死。我感到啼笑皆非。这家伙是不是会读心术?挺玄乎嘛。
与此同时,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骨里传来清脆的弹响。站久了双腿有点发麻,招架不住。
去草坪坐坐吧,顺便把碗洗了。老鬼说。
汹呢。环顾四周,我发现少了个人。
喏,在那边打电话。
循声望去,我看到汹正对着电话点头哈腰跟一小日本似的。我喊他了一句。他一面走来一面龇着牙对我不停的比画,看我像看一史前生物:
小子气魄不小嘛,连欣姐都敢戏弄。
咋回事啊。老鬼忙问道。
这小子色迷心窍胆大包天,把林大姑奶的清白给毁了。说完,左右晃动脑袋似笑非笑的他仿佛在等着看一场闹剧。
就许她欺负我,我就不能欺负她啊。我嘟囔着。
再说依她那火燎的臭脾气不是克夫命就是寡妇命。我补充道。
他们两个一听,还有正要发笑,可是竟然又忍了下去。我知道我又惹麻烦了。我感到身后的欲将我大卸八块的凌厉杀气。
你说谁是寡妇命?
接着是一双纤纤细手紧紧勒住我的脖子,蓄势待发。伴随而来的还有两股淡淡的清香,是我最熟悉的味道。以我对胖姐的了解,她报复人的手段不亚于刽子手的屠戮。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的合拢双脚护住中间那极为脆弱的致命经脉。我可以不怕死亡不惧任何的严刑拷打,唯独这部分是一个男人的软肋。对它我是又爱又怨,有憧憬也有恨铁不成钢。扯远了。
之所以颤栗,并不是因为胖姐会对我进行怎样非人的虐待。恰恰相反,我害怕的是无法判断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到骨子里去。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我都想过了,比如愤怒不堪痛打我一顿,除了在肉体上也在精神上肆意摧残——先杀后奸,完了鞭尸再奸。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样诡谲的一幕曾使我产生幻觉。
恍惚间,胖姐蹦跃着欢快的步伐子,翩翩如鸿鸟。我心想这妞该不会是受了刺激心性大乱?或者说她忽然发现自己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我甚至达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随后我的想法完全被自己否决。首先不管她是疯掉了还是对我流露爱慕之情,任何情况下自己都不能掉以轻心。
面对胖姐有悖常理的举止,我感到是一场阴谋。更多的是只怕自己又要凶多吉少了。常言道好事成双,坏事亦然。这一茬茬接踵而至的晦运使得我苦不堪言。但作为男人,想让我低声下气的巴结求饶我自问办不到。于是我一咬牙以一种瞻仰的姿势往前一站: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一切任由你处置。有种夺走我的贞操啊。
当然后面的那句我是不敢说出来的。也就是说,胖姐此刻的任何抉择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那么我到底该拒绝还是屈服呢。这问题让我感到困扰不已。墓地,一阵哄笑打乱了我的思绪。定情一看,我吓了一掉。平时和我称兄道弟的几个哥们居然都站到胖姐的身后,俨然一跟班小弟似的。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都说得罪女人的下场,大而言之断子绝孙,小则众叛亲离名节不保。以前我一直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如今我完全相信了并为自己成为这句话的验证材料而追悔莫及。可惜这世间并不存在什么后悔药。即使有我想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吧。
下一刻我彻底焉了下去像只败北的公鸡。因为胖姐那邪恶的计划早已实现----通过我的手机骚扰老家伙的春宵之夜。诸位试想一下,当你和你爱人正值干材遇烈火,却被一则短信打乱节奏,你想你还继续下去吗。不说别的,这或多或少会在心里上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吧。何况还是一则恶意十足的短信:老班,你一定要坚持哦,后方的支援部队马上就到。
结果不用猜也知道,老家伙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便将我传唤。当时他大手一挥,我就这样消失在公众的视线。走进办公室,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同时感受着周遭各怀鬼胎的目光。这让我颇为不爽。你说说你一个刚结完婚的人却一脸杀气的找上我,别人会怎么想。由此可见,老家伙一点洞房经验都没有。对男人而言,在那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你他妈的还开什么机啊。
按照老家伙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交代自己的错误。还说什么知错能改就是好学生的废话。首先我要声明,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好人看自然也就算不上是好学生。其次我觉得自己很无辜。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是受害的一方,那么请问,你让我交代什么?
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老家伙偏偏听不进去,一口咬定我就是元凶。看老家伙的架势我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也就懒得辩解。本来嘛,没有就是没有你再怎么逼供我也招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必自寻烦恼。罗嗦了一个早上老家伙自知拿不出真凭实据后直接对我下达了驱除令;
老师希望此事到此为止。好了,你先回教室上课。其他问题以后再谈。记住,再有下次就给我滚蛋!
这次我很识趣的没有顶嘴,否则以老家伙的脾气还不天天找我的麻烦么。解决麻烦往往比制造麻烦更为麻烦。
老规矩,每回被老家伙海k一顿的我,再无回教室继续睡觉的心思。自己又出不去,于是漫无目的的瞎溜达。尽管夏日炎炎却依然抵挡不住青春的热情绽放,看着操场上那一拨拨肆无忌惮的年华让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其浪费不如挥霍,青春的意义真的本该如此么。
对我而言,青春的理解其实是一种遗憾和美丽并存的生命形式。我们只不过是以看客的身份来迎接它的喜怒无常,然后亲眼目睹它是怎样的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驻足,绽放,凋零,最后归于平静。
很多年后,汹对此的结论是,说我很有感性的一面。也就是,他暗喻我很会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