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秋的月饼
“你呀！就是心太软，太善良了，我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媳，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爸，我们是一家人，您可别这么说。“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快……快去看看小岩身上的伤。“
“哎！“
“妈妈，你不要哭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再也不惹你伤心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将来，出人头地，找个你和姐姐妹妹，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真的，我保证。“皇甫小岩一脸坚定，自信的望着徐凤。
“傻孩子，让妈妈看看你身上的伤。“
“妈妈，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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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累累的硕果已经压弯了桃枝，凉风轻轻地拂过，枯黄的叶儿洒落了一地，轻巧的燕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聒噪的灰喜鹊，惊悚的站在枝头，“聒，聒，聒。”的叫个不停，天气阴沉沉的，像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的布绸，整个世界充满了压抑，失落，然而，整条街道上，却弥漫着香甜，可口的味道。令人忽然之间，感觉到了温暖。
徐凤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坐在床边，对着一件破旧的男士大衣又撕又剪。
“妈妈，爸爸回来吗？”皇甫玉儿轻轻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妈妈，明天是中秋节，爸爸回来吗？”
“不知道。”徐凤转过憔悴的脸庞，面无血色的望着皇甫玉儿。
“恩，妈妈，我先出去了。”皇甫玉儿手臂颤抖着，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玉儿，你去哪里？”
“妈妈，我……我……”皇甫玉儿泪水涟涟的低下了头。
“玉儿，不要伤心了，赌鬼不回来，妈妈陪你们，对了，爷爷呢？”
“妈妈，爷爷在发酵面粉呢！他明天要打月饼。”
“是吗？你快去帮助爷爷吧！”
“恩。”皇甫玉儿擦干泪水，急忙走了出去。
“要吃月饼了，要吃月饼了。”皇甫小岩和皇甫冉手里面拿着三寸大小的兔儿爷，在屋子里面欢快的跑着。
“姐姐，姐姐，你看，爷爷做的。”粉白的嫩脸，身披战袍，头戴金盔的兔儿爷，被爷爷描绘的十分精致、艳丽，皇甫玉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漂亮，给姐姐玩一下。”
“不要。”
“哎！你们两个不要跑啊！”皇甫玉儿追逐着来到了院子中，和皇甫小岩，皇甫冉疯狂的嬉戏，打闹，抛下了那些令人不愉的心事。
中秋，月亮睁大了眼睛，明晃晃的挂在天边，宛如一只熟透的大鸭梨，大地上好似铺了一层洁白、细腻的白霜。窄小的厨房里，布满蛛网的灯泡发出氤氲的光芒，皇甫玉儿满脸灰尘的蹲在灶台边，双手不住的向灶膛里面添材。
“爷爷，火旺吗？”
“火太旺了，再小一点。”爷爷的身上系着粗布围裙，双手在案板上不住的拍打着面团子，他的脸上，胡子都沾染上了白白的面粉，样子看起来滑稽、可笑。
“姐姐，火烧的小一点，不然，你把我的月饼蒸坏了，怎么办？”
“你呀！就知道吃，小猪。”
“玉儿，去帮爷爷拿些红枣来，对了，把你妈妈的针线盒也带过来。”
“爷爷，你要针线盒做什么？”
“爷爷要在月饼的表面，做兔子、桂树、广寒宫，这些美丽的图案。”
“爷爷，我喜欢吃兔子月饼，你快做，你快做。”皇甫冉抱起爷爷的大腿，撒起娇来。
“好……好……”爷爷哈哈大笑起来。
“冉冉……”皇甫玉儿站起身来，故作愠怒的望了一眼皇甫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理了一下前额的碎发，径自的走到身后的橱柜旁，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小筐子鲜亮、美丽的红枣。
“爷爷，红枣放在这里了，我去拿针线盒。”
“爷爷，我帮你洗红枣。”皇甫冉急忙跑到柜子边，打开了那件斑斑驳驳，潮湿，暗红色面漆的柜子，迅速的拿起一颗枣子，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恩，爷爷，真甜。”
“冉冉，你呀！哈哈……哈哈……你真是个小馋猫。”爷爷望着一脸天真的皇甫冉，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昏暗的房间里，洁白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床铺上，徐凤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儿，一脸的凄凉。几丝白发在月光下轻轻地飞扬，显得特别的刺眼，忽然间，徐凤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声的呜咽。
“妈妈，你哭了？”皇甫玉儿惊愕的站在门口，哽咽的问道。
“啊！没……没有。”徐凤慌忙擦着脸庞上的泪水。
“没有，我没有哭，只是坐在了窗口，沙子进到眼睛里了，玉儿，你进来干什么？”
“妈妈，爷爷在打月饼，我进来拿针线盒。”
“哦！针线盒呀！在柜子上面放着，快去拿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妈妈……我……”
“快去呀！”
“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顿时，徐凤怔住了。
“仲海，你真的不要我，不要这个家了吗？”徐凤闭着眼睛，悲痛的想道。
“妈妈，爸爸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他回来。”说完这句话后，皇甫玉儿转身跑开了。
徐凤坐在窗前，簌簌泪下。
“爷爷，针线盒拿回来了，给你。“皇甫玉儿闷闷不乐的坐回到了灶台前。
“玉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爷爷，我……我没事。“
“爷爷，月饼做好了吗？我都饿死了。“皇甫冉噘着小嘴，仰着小脸，急切的问道。
“哈哈……哈哈……冉冉，再等一会吧！爷爷做好月饼后，你要和哥哥每人端一盘月饼，到门口去。”
“爷爷，哥哥忙着写作业呢！你要我们到门口去做什么呀？”
“唱歌呀！”
“哦！我知道了，要唱歌儿‘唱月来，唱月来，来年的日子好过来，唱月饼，念月饼，来年是个好年景，唱月来，唱月来……’”
“冉冉，你唱得真好听，“皇甫玉儿望着天真烂漫的皇甫冉，高兴地拍起了手。
“爷爷，姐姐，外面下雨了。“皇甫小岩挥舞着双手，激动不已的跑了进来。
“什么，下雨了。“爷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增添了几分忧郁的神色。
“哇！爷爷，雨下的好大呀！“
一家人伫立在门前，望着院子中纷纷扬扬的秋雨发愣。
“八月中秋阴雨天……哎！“爷爷望着院子中迷迷蒙蒙的雨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子中。
“爸，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呀！“徐凤望着爷爷失落的背影，也不禁感到一阵悲伤。
“妈妈，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牛儿。“
“妈妈，你等等，我和你一块去。“皇甫玉儿随手从门后拿起一块油布，便奔进了雨中。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向外望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雨水顺着屋檐急速的流下来，开始是一滴一滴的，渐渐地形成了一条条细密的珠子，在院子中流淌着，汇聚成了一条条浅浅的小溪流。无情的雨水狠狠地打在纤弱的桃枝上，一些青色瘦小的果实，便噼噼啪啪的落在了地上，远处黛色的屋顶，近处光秃秃的杨树，浅黄色的牛棚，粉红色的桃子，全都笼罩在了一层氤氲，迷蒙美丽的雾气之中了。
“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小岩，冉冉，快进屋，我们快进屋。“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寂静的早晨，灰蒙蒙的天空，万物都沉浸在深深地睡梦之中，整个世界一片寂静，院子里，各种枝儿的上面都凝结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在晨风的吹拂下，“哒“的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忽然间，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急匆匆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咣咣咣，当当当”。
“开门，快开门，开门。”一个结实粗壮的汉子，粗暴的对着紧闭的屋门便是一阵粗野的乱打。
“谁呀？大清早的。”徐凤一边穿衣服，一边不住的抱怨道。
“开门，快开门。”粗暴的喊声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
徐凤打开门的瞬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门外，站着几位身高马大的大汉，他们面色凶恶，怒目圆瞪的站在门外，其中一个体型肥胖，满脸横肉的大胡子，徐凤认识，此人名叫王老四，是村子西北处的屠宰户，这些年，他一直在城市里的肉铺店里做老板，此人凶恶、粗暴，嗜赌如命，今天，他怎么会到家里？
“你……你们，有事吗？“
“小嫂子，就你一个吗？“王老四横着眼睛，铁青着脸问道，他身子斜倾着，向屋子里面探视了一番。
“还有孩子们，他们在睡觉，你们小声点，别吵醒他们，你……你们有事吗？”徐凤缩着身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身下的衣服。
“哼！“王老四不屑的瞟了一眼徐凤，他挺着肥胖的身躯，推门而入。
“哎！你们……“徐凤的手臂已经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惊恐的神色，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小嫂子，昨夜，皇甫仲海和我们赌博，输了，输了我们整整三千块钱，他倒好，妈的，撒丫子跑了，小嫂子，你说，这钱，我们找谁要去？“王老四一双布满茧子的双手放在油渍渍的黑裤上，一脸凶恶的靠着椅子，宛如一座可怕的宙斯神像。
“啊！“徐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他……他还没有回来。“徐凤战战兢兢的答道。
“他没有回来？那……我们就不走了，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王老四死皮赖脸的坐在那里，一副要缠死人的样子。
“是呀！是呀！我们不走了。“
“你……你们？“徐凤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无可奈何的望着他们。
“小嫂子，你好好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这是皇甫仲海写给我们整整三千块钱的欠条，月利息八分，你好好算算吧！一年以后，你要还给我们多少钱？如果你们偿还不了，好办，我们就要到田地里去掰玉米棒子了。”王老四气势汹汹的说道。
“什么？你……你们不能，孩子们要上学，全指靠这亩田地了。”徐凤终于忍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悲痛不已的大哭了起来。
“行了，我们只要钱，其余的，就管不了了。”
“小嫂子，只要你还钱，四爷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是不是呀？”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钱呀？“徐凤耷拉着脑袋，眼泪再一次涌上了眼眶。
“哎！小嫂子，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瘦猴皮子拉长了脸皮，他的嘴里不住抖动着一条长长的，枯黄色叶子，恶狠狠地眼睛瞥了一眼徐凤。
“一个月后，不还钱，就要到田地里去掰玉米棒子，皮子，我们走。“
“四歌，我们是不是应该拿些东西，作为抵押呢！“皮子狡獬的望了一眼王老四。
“哞哞……哞哞……“
“恩，小嫂子，你们家的牛，我们就先牵走了，你们什么时候还钱了，我什么时候还给你们。“
“哎！你们不能啊！你们不能把小牛牵走。“
“哞哞……哞哞……“
“畜生，快走，快走。“皮子使劲的拉着小牛的鼻环，渐渐地走远了。
“哎！你们放下……“徐凤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脸庞，放声大哭起来。
“凤儿，妈妈……“爷爷和三个孩子惊慌失措的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
“姐姐，小牛被他们牵走了。”
“冉冉乖，冉冉不哭啊！”
“凤儿，仲海他……他是不是又惹事了，他又在外面赌博输了钱，逼得债主上门讨债，是不是？“爷爷满脸通红，焦急的望着伤心欲绝的徐凤。
“爸，没有事的，只是……只是……“
“仲海在外赌输了钱，逼得债主上门讨债，是不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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