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多年的噩梦。
我在哪。
这里是哪。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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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神见那支破天荒地站在大太阳底下,亲自监督正选的练习赛。
终于摆脱了无尽的体力训练,可以进行实战了,正选们自然是兴致高昂。
神见那支带着墨镜,看着手冢和不二的比赛。
“呼……交换场地。”神见那支长舒了一口气,擦去了额角的汗珠,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四肢。她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了……真是累死人。虽然带着墨镜,但眼睛……也有些受不了了。
“神见助教,你没事吧?”不二看到神见那支有些椅的身形,关切的问。
神见那支揉了揉眉心,“啊……还可以坚持会儿。你们继续。”
说完,神见那支刚准备继续记录,却眼前一黑,重心不稳地从裁判台上摔了下来。
“助教……!”刚刚还在微笑着的不二脸色一变,冰蓝色的眼睛猛的睁开,一个箭步冲到裁判台,接住了神见那支。
手冢抿了抿唇,放下了网球拍,大步走向神见那支的方向。自己刚刚真是太大意了,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外的部员们也围了上来,看着神见那支的情况。
不二看了看神见那支微微泛红的脸颊,良久,得出了一个结论:“……是中暑了吧。”
“不二,把助教送到医务室。其他人,继续训练。”手冢很好地充当了一个部长的角色,指挥起大局来有条不紊。
“嗯。”不二微笑着眯起眼睛,抱起神见那支,走向医务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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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神见那支伫立在原地,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里,很熟悉。甚至……有些熟悉地过了头。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在这里所经受的一切。
这里……是作为“姬”的候选人的训练场。
她还记得……在自己六岁的时候,自己的父母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时,肝胆俱碎般的表情。
……那是他们最关切的眼神了吧。总觉得,有些嘲讽呢。
神见那支站在原地,眼前是一条逐渐延伸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是她的记忆。
她仍然记得,她站在那几具尸体前,握着匕首的样子。衣服破碎,衣裤上全是凝固的血块。
神见家的孩子,只要是长女,都会被选去进行作为“姬”的洗礼。而在姬的试炼结束前,她们都是没有登记过户口的,也就是说,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而等她们经过三年的地狱式训练后,就将再进行比赛,选出下一任姬。除了姬,其他人,都会死。甚至更有身体孱弱的,在训练还未结束就因为支撑不住而死了。有的是被折磨而死,有的是因为没法战胜别人得到食物而饿死,有的是因为绝望而选择了自杀……
他们称这件残酷的活动,为“圣礼”。
神见家很大,总共人数怕是上千了。而作为其中一支,前任“姬”的女儿,神见那支是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之一。而她,也同样不负众望,通过了圣礼。
那段日子还真是恐怖啊,每天每夜都没法见到阳光,只能在黑暗的地方摸爬滚打。当时被选入圣礼的共有两百三十七位,三年的训练后还剩下一百七十二位,而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
……她,杀死了另外的竞争者。靠着她的手段,心计,和她的心智。
她活着走出了修罗场。你说她获得了光明?……不,仅仅只是表面而已。她自从通过了圣礼,就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中了。
她选择了时刻带着妖魅的笑容,高傲,冷酷,难以接近,这才是姬应该有的姿态。
因为常年呆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睛已经不能注视太长时间的阳光了。一旦时间过长,眼睛就会有刺痛感,甚至会暂时失明。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彻底瞎掉。
而那段时间的记忆,是她缠绕多年的噩梦。
“……”神见那支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额头上有些冰凉,似乎是放了冰块。
眨了眨眼,总算是能够看清一些了。
“神见助教,你醒了吗。”
神见那支应了声,支撑着爬了起来,“不二啊……我睡了多久了?”
不二摇了摇头,笑容淡淡,“不长,一个多小时左右。”
“……你一直在旁边?”神见那支顿了顿,应该不会吧。
“嗯呢。我看助教一直没醒过来,就这么走了也不太好。”不二眯着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植物杂志,扶她下了床。
“……谢谢。”神见那支心头一暖,竟难得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不二微微有些发怔。她这样笑起来,真的很漂亮。比之前无法达到眼底的笑容……要好看很多。
——如果能让她这样的笑容只为自己展现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不二连忙否决。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想到这样的事。
“呐,不二,改天我请你去一个地方。作为谢礼。”神见那支穿上了运动鞋,忽然转头,对不二嫣然一笑。
不二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这不好吧,助教。”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神见那支顿了顿,眼底猛然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但又很快转变成了平时的淡淡的邪气,“……总之,你不接受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不二面对着少女略显轻佻的话,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自己能拒绝吗?
不过他还真是有些好奇,她所说的那个地方究竟会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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