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美人计

他默不作声。

“您一定有办法！”你一下拽住他的衣袖，“如果您有什么妙计，请快告诉我，雪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纵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他仍是支支吾吾。

“难道您有什么苦衷？先生，请受雪儿一拜！”你突然跪倒，失声痛哭起来。

“哎呀，折杀老朽了，公主殿下快快请起！”

你一动不动：“国仇家恨，刻骨铭心，只要能报仇雪恨，雪儿愿牺牲一切！若丞相不肯指点迷津，雪儿将长跪不起！”

“雪儿，你真地愿意牺牲你的一切么？”

“无怨无悔！”

“请起、请起，”他不禁老泪纵横，“老朽说就是了。如今的形势是：我军在前线与乌军基本上两相耗尽，而摩匪夺取我国都后必将顺势占领我国大部。如果我们要扭转乾坤，只有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摩教内斗，二是摩乌互斗。待变乱一起我们方有机可乘，那时还可求助于友邦芙蓉国。”

“关键是如何让他们斗起来呢？”

“摩教头目和乌龙君臣皆乃虎狼之辈，本就好斗，老朽有一策可挑起他们大斗不已。——雪儿，其实你这样聪颖过人，并非想不出此计，只不过不愿意朝这方面想，或者说你的潜意识压抑了你的心智。”

“我不懂。”

他又是一声长叹：“唉——，老朽真不明白，造物主如何能把一个女孩雕琢得如此娇美。请恕老朽口出不敬，假如鸠摩亚斯德、安若山、完颜荡南那帮色-魔看到你，绝对一个个垂涎三千丈……”

“您是指——？”你睁大了眼睛。

他惨然地点点头。

“不，不不，不行！！——”你像冷不防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下去似地惊叫起来。

窗外下起了雨，刷刷的，仿佛是命运女神的泪。你差点昏倒过去，伏在案上用手撑住前额，紧紧地闭上眼睛，皓齿狠狠地咬住朱唇。这是一条连环反间美人计：先由丞相出面诈降，然后将你隐瞒身份献给摩教的大魔头们，诱使他们为争夺你而内讧，并挑动他们去攻打完颜荡南，同时你还可以让他们沉湎美-色而丧失斗志。而完颜荡南得知你这样的绝世佳人落入摩教手中，亦会举倾国之兵同摩教拼命。丞相无奈地指出这是唯一的胜机。你当然知道西子的故事，然而你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完美主义者，如何能接受那种耻辱的命运？你觉得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去遭受那些骄奢淫-逸、卑鄙无耻、嗜杀成性、脑满肠肥、老气横秋的色-狼的强暴与摧残，这是世间最惨无人道的罪恶！鸠摩亚斯德比你父皇还要老十岁，并且身肢“五独”奇丑无比，让你嫁给他岂不是和咀嚼鼻涕虫一样恶心？！

“雪妹，如果你能报仇复国，将来我们理当拥立你做皇帝。”星雨看到了希望。

你无力地摇摇头。

“当然，我们谁也不忍见你送入……”说着他就沉默了。

大头怪一直耷拉着脑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最后丞相打破沉默：“殿下，不必太为难自己，还是罢了。再说若圣上泉下有知他魂灵何安？”

“可是，若以雪儿一人之牺牲，拯救整个国家，难道父皇不会鼓励雪儿么？”你喃喃道。

“不，圣上绝不会让殿下受委屈的！”司马大头插道，他将禽桧献扇，完颜荡南为你而发兵，圣上为保护你而拒和，一直到他攀旗楼死战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你惊呆了，望着丞相：“是真的吗？”

他点了下头：“假如圣上还活着，老朽怎敢提出这条美人计？”

“这么说，父皇是因为雪儿而死的……”你禁不住泪如泉涌，父皇这种惊天动地的“爱女儿甚于爱江山”让你何以为报？你的心在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里冷静下来，又在一种叫做鲜血的东西里坚硬起来。司马大头原想阻止你不料反倒激励了你。是的，你完全可以选择离开，但你继承了父皇那种对天下苍生的强烈责任感，一如你所说的谁也不能逃避，谁叫你是如此的美丽，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你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

廊外，海棠花儿被打得七零八落。

你忽然大笑起来，冷冷地、惨惨地。

花期，偏逢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