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坠崖
“她有这么重要吗？”苏子墨笑道。
这个问题让云烨一时沉默下来。
说不上很重要吧，他只是不希望女子受到任何伤害。
想到这里，云烨淡笑如风的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一丝迷惘的神情，忍不住反问自己，她没有这么重要吗？
苏子墨饶有兴趣地看着云烨的反应，此时，怀里安静得不像话的女子，突然开口。
“苏子墨……”
“恩？”
“为什么……”
苏子墨笑了笑，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她，至少，现在还不能。
冷瞳抬头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张了张嘴：“苏子墨，这些杀手都是你安排的？”
“没错，不过你还漏了一点，以前路上的杀手，也是我一手安排的。”
“苏子墨。”
“恩？”
“你真恶心。”
苏子墨慢慢收紧腰间的手，看着女子脸色一白，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多谢夸奖。”
冷瞳还想说些什么，苏子墨却不愿给她这个机会：“你还不去死？”
这话是对着云烨说的。
冷瞳怔怔地看向对面的男子，突然有些害怕听到他口中的答复。
他说她不重要，她会伤心。
他说她重要，他会死。
“苏兄。”云烨轻轻地笑了笑，眼眸微垂，停在女子红肿的手腕上：“冷姑娘是无辜的。”
“我当然知道她是无辜的。”苏子墨压着女子靠近云烨几分：“所以，云烨，你就亲眼看着吧，一个无辜的人是怎么样因为你而枉送了性命。”
“你会伤害她吗？”云烨低语。
“不会。”
“请你善待我的徒儿们。”
“好。”苏子墨郑重地点点头。
云烨淡淡地笑了笑，转身面对着山崖。
晨光熹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云烨无奈地叹笑，他答应她天亮之前到达雾都的承诺，看来是不能实现了，一步一步向边缘处靠近，希望苏子墨能兑现他的诺言……
“云烨，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冷瞳冷冷地开口，看着白衣男子的脚步似乎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
“云烨，我不用你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
“云烨，我会恨你。”
白衣男子听此脚步微顿，却也只是一瞬，就继续向前走去，直到整个人消失在崖边，他都有没有，回头看过女子一眼。
苏子墨垂头看着怀里过分安静的女子，他本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冷静地说出那些话，冷静地看着男子消失在她眼前，直到此刻，她也没有一丝反抗，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猫。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除了刚刚那个问题。”苏子墨温柔地抚摸女子的头发。
“你是真心想要云烨死么，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苏子墨眯了眯眼，幽幽地开口：“不是。”
他的回答过于巧妙。
他不是真心想要云烨死？还是，他不是受人指使？
但不论是哪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会与另一个问题产生矛盾。
冷瞳疲惫地闭上双眼，这个男人太过复杂，她看不懂他。
“跟我走吧，他不适合你。”
冷瞳冷冷一笑：“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苏子墨闻言毫无留恋地将女子甩在地上：“我以为你和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原来也是这么无趣。”
苏子墨慢慢地走开，他在等她的乞求，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可是，他太低估女子的倔强程度，冷瞳这样的人，宁愿死，也不会对他低声下气，所以，当他回过头时，地面上，已经空了。
冷瞳在坠落的过程中，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云烨就在下面等她，一如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现在，她希望，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是他。
这么想的时候，冷瞳已经睁开眼。
“你怎么下来了？”
冷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热的。
云烨无奈地笑笑，将女子往胸前带了带：“冷姑娘？”
冷瞳回过神来，终于了解了眼前的情况。云烨一只手抓着一根树枝，一只手将自己圈在胸前。
“是不是穿越剧都这么狗血？”冷瞳严肃地询问道。
云烨不明白女子的意思，此时，听见树枝“咵”了一声，似乎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
果然够狗血！
冷瞳不知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下一刻，男子叹了一口气。
“冷姑娘，树枝快断了。”
“恩，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冷瞳默然，通常这个时候，男方那边，不是应该都是让女方生存下来，自己跳下去吗？然后女方抱头痛哭，两人哭着抢着送死……
然后……这个念头还没有过去多久，云烨果然放开了手。
只不过……为什么他抱着她一起？
冷瞳仰头，无语地看着那根树枝还好好地存活在上面……
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冷瞳挥手，云戒旋出的银丝贴在一块光滑的石壁上。 两人停下坠落，悬在半空，只是此时，女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的两只手都骨折了，现在一只手托着云烨，一只手拉着云戒，这种强烈的痛楚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女子随时都有可能痛得晕厥过去。
可是她不能晕过去。
冷瞳咬牙看着臂弯里的男子，他此刻微微拧眉，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
“发作了？”女子一出声，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云烨睁眼，脸色一白。女子顺着目光向上看，停留在她形状扭曲的手上。
“云烨，我没事。”
云烨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冷瞳往下看，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云烨，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力气，但你能不能试试看，抱紧我？”
云烨抿唇，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冷瞳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于是收手，将银丝收回戒中，然后，又向上一挥。如此，反反复复了十几次，在冷瞳已经痛得麻痹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线希望。 他们两人竟然就用这样的方式，一路强撑着到了崖下。
果然，山崖下都是水的情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冷瞳敢肯定，如果他们刚刚什么都不做，现在恐怕已经摔成粉末了。
冷瞳无力地松手，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好在他们离地面距离不算远，没有摔伤。冷瞳躺在地上，看见身边的男子艰难地抽出手，覆上她憔悴的脸庞，于是唇角微勾，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