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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有人见到警察企图偷溜,结果又造成另一波的混乱,佟颖被汹涌的人群挤到角落,无意中撞开一扇门。

顿时有哭喊声传来,「佟姊姊救我!他、他杀了人,那两个人是他杀的……」

「晓苹、程子威!你们……」佟颖赫然看见程子威勒棕晓苹的脖子,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闭嘴!」程子威愤然甩了贺晓苹一个巴掌。

「你别伤害晓苹!」佟颖惊叫,话还没说完,一阵「不可能的任务」和弦音乐突然响起。

啊!那是放在她口袋里的手机的来电音乐!

佟颖偷偷伸手按下通话键,隐约听见铁恕的吼声,「颖颖?颖颖?!你在哪儿?你说话啊……」

程子威的咒骂声传来,「把手机给我!」

「在这里。」佟颖只好将手机抛给他。

贺晓苹趁机想逃,却被程子威一把抓住头发,将她整个人扯回来,力量大得几乎扯下她的头皮。

尖锐的刺痛让她呻吟出声,他冷笑地用力再扯。

「有本事你再跑啊!」

完了、完了!

佟颖在心里哀叹之际,一阵脚步声迅速奔了过来,铁送邵晋华同时出现了。

程子威低咒一声,脸色丕变,他用力把贺晓苹扯到自己前面,枪口紧抵着她的脑袋,凶狠地警告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毙了她,把枪放下退出去!」

基於人质的安全,邵晋华只好慢慢把枪放在地板上,再慢慢退到门口。

这时,贺父贺母因为寻女心切也赶来,见到女儿被挟持,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铁恕则毫无动静,冷眼瞪着眼前的程子威。

佟颖能够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压迫感,以及恼怒的火气,担心他的火爆脾气会误事,她连忙提醒,「铁恕,你冷静点。」

「我尽量克制。」铁损药般的气息在她的安抚下,转瞬间消失无踪,反而出奇的冷静。

在铁恕的目光之下,程子威这才发现自己抓错人质了,他立刻把枪口朝佟颖的方向指去,威胁道:「退出去!不要以为我不会开枪!反正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不在乎多杀两个。」

「别碰她!」铁恕全身肌肉纠结债起,冷硬的表情看来更加阴狠狰狞。

那可怕的面容,让程子威背脊一阵发寒,他终於明白,自己惹怒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铁恕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飞快地蹲下拾起那把枪,朝程子威射击,不料射中贺晓苹的小腿,她吃痛倒下。

「妈的!你枪法不准……」邵晋华大吃一惊。

然而,铁恕已经朝佟颖飞扑过去,嘴里大吼,「就是现在!」

邵晋华恍然大悟,他懂了!

铁恕用枪射击人质的小腿,造成威胁者的累赘,当贺晓苹因吃痛而倒下,连带拉扯住勒着她的程子威。

使情势有机可趁。

邵晋华趁机扑过去压倒程子威,赶来的其他员警也一拥而上。

佟颖娇小的身子猛地被抱进铁顺中,在她还不知所措时,炽热的唇旁若无人地吻住她。

「呃,你……唔!」

她红着脸用力槌他,提醒他旁边还有人在。

果然,就看见邵晋华瞪着他们,然後低头,眼眶含泪。

铁恕露出胜利得意的笑容,他用这一吻宣示了他对她的所有权,好让邵晋华知道自己失败了。

「幼稚!」佟颖气得骂他,转身跑去看贺晓苹。

「等一下。」他探出大手一把抓回她,瞄了邵晋华一眼,说道:「不准你过去他那儿。」

够了,她投降!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以示安抚。

佟颖以为他应该就此安心,不料他竟然大声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能跟着我。」

这类台词是颜欢的「经典」,她曾经为了保护男朋友戈战免於被老爸宰了,故意说出这种话,让大家以为他们关系亲密。如今情敌就在眼前,他情急下便从颜欢那儿剽窃来用。

他又瞎说什么?这次,佟颖的回应是一阵微弱的呻吟,眼角余光还瞄见邵晋华,露出绝望的表情。

至於贺父贺母,则在惊恐之余,紧紧拥抱倒在地上的女儿。「晓苹,你的脚怎样了?」

贺晓苹受了惊吓,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脚只是被子弹擦伤而已,不碍事。」邵晋华过来察看,发现她腿上只有一条血痕,「你看妈妈多疼借你,要是你还不知长进,那真的没救了。」

「谢天谢地,幸好枪法不准。」贺母惊悚之余说道。

「我的枪法要是不准,子弹就射进她的小腿骨了。」铁恕心底发闷,冷冷地说完又附赠一句脏话。

贺父给贺母一个眼色,示意她噤声。

邵晋华将贺晓苹扶起,很有风度地说:「是铁先生的枪法救了大家。」

这时,贺晓苹紧紧抓住父母亲的手,凄然哭道:「爸,妈,我们回家,以後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看见女儿脸色非常苍白,眼神旁徨、矛盾且郁郁寡欢,贺父贺母为难地互观一眼。

两人离婚八年,感情已经不再,各自另有感情发展,不可能复合了,但贺晓苹这模样十分可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又为什么要生下我?」贺晓苹大声哭泣。

这对父母听了更是哑口无言,年轻时热恋的火花如今荡然无存,当初是怎么结婚的,也不复记忆了。

一旁的铁恕实在看不下去,一开口就是凶狠语气,「贺晓苹,父母离婚是很普遍的事,不见得是悲剧,你应该学着接受。难道因为这样你就有资格堕落?不要怪父母,你自己呢,有没有检讨自己?有那么多路可走,为什么偏偏要选歹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

他越说脸色越严肃,贺晓苹对着形同陌路的父母亲,可怜她一颗脆弱的心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佟颖鼓励她。「晓苹,他说得很对,你仍然有爱你的父母,已经很幸福了,你要珍惜才是。」

贺晓苹点点头,抹去泪水说:「谢谢佟姊姊一直陪伴我。」

铁恕拉着佟颖,低声问:「你真的觉得我说得很对?」

「嗯,很有道理,值满分。」她知道外表凶恶的他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很了解,但随即又困惑地说:「只是你有时候像没脑袋似的,乱说什么……已经是你的人了?分明胡说八道。」

就因为他太在乎她了,只要扯上她,理智就在瞬间崩溃,这要怎么解释?也许爱根本不能解释,如果硬要追究,会发现那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就因为还不是,我才这样说。」他咧嘴一笑,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才是?」

「什么?」

「我是问,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是我的女人……噢!」

这下子,连佟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她她……竟然踹了他一脚?!而且还很满意自己的花拳绣腿!

************

他不想再等,那样太叫人沮丧了!

尤其今天佟颖要回苗栗父母家,他兴致勃勃要跟她回去,她却坚决不肯,到最後竟然跟他翻脸。

这可让铁恕疑心重重,猜测她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於是,他偷偷跟随她回到苗栗。

星期六一大早,她坐国光号回去,一个半小时之後到家。

铁恕一直跟着她,发现她回家放下行李之後,又出门到邮局,进了邮局竟然超过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原来她在里面替老公公、老婆婆们填写提款单和存款单,再不然就是教他们使用提款机。

接着,她所到的地方可真叫铁恕惊叹不已,凡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如安亲班、托儿所、小吃店、宠物店、诊所、邻居的家……都可见到她忙碌的身影。

直到中午,她回家陪父母吃饭,然後又在院子陪他们整理盆栽,隔得远远的,铁恕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傍晚,她又到一家面摊帮忙,手脚俐落地应付三十几名顾客,直到天黑店内没啥客人她才离开。

跟踪了一整天,铁恕发现两个重点,一是她像个万能义工似的,什么都能做,所以人缘特别好;二是她所到之处,总吸引不少年轻男子向她搭讪。

咕噜噜……

铁恕的肚子传来抗议声,他跟踪了一天都没正常进食,简直饿坏了,他那家面摊吃面。

他坐下看了看摊子。「老板娘,一碗乾面、一碗馄饨汤、一份烫青菜、还要一份豆干和卤蛋。」

「马上来!」

老板娘的「马上来」可有点慢,原来她的手脚受过伤,不是很灵活,工作虽不成问题,却比一般人慢了许多。

「你女儿呢?刚刚不是还在帮你吗?」铁恕故意这么问。

老板娘笑笑,边收拾另一桌的碗盘边说:「喔,你是说刚才那个女孩啊,佟颖她不是我女儿,我哪那么好命。」

「那是来帮你打工的喽?」他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打听。

「不是,她是看我手脚不灵活,一有空就来义务帮忙,她真是个天使,每次一来我的生意就特别好。」老板娘笑呵呵。

「呵呵……」他快笑不出来了,谁看不出来那些男人都是冲着佟颖来买面的,他突然觉得面太乾、馄饨太涩,唉,一点都不好吃,也不饿了!

「哎哟,你该不会也是冲着她来的吧?」不知怎地老板娘突然变得很有领悟力。

「呵呵……是呀!」他很爽快地承认。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劝你不要加入。」

「加入什么?」

「加入追求佟颖的行列。」

「那么多人追她?」

「这还用说,追求她的人排队都排不完咧!她美丽善良、端庄贤淑、家教良好,不是普通男人配得起的啦!」

真惨,听到这种消息他真的吃不下了。

老板娘说得很起劲,又自顾自地说:「佟颖在我们这里是无人不晓的天使,大家都希望她嫁个好老公,所以很多人抢着替她做媒呢,她家门槛都快被踩破了。」

真糟,很多人追还不够,竟然还有人抢着替她做媒,铁恕发誓要是看到那个不识相的混蛋,一定要一拳把他打飞到外太空去,永远别想回来。

「咦,你怎么不吃了?」老板娘转头,看见铁恕在发呆。

「喔,我吃!」不管了,先吃饱再说,总得要有点力气,才能面对这不幸又悲惨的命运。

************

第二天

铁恕照样跟着佟颖,想不到却看见一个他极不愿见到的人——邵晋华!

那个家伙也追佟颖追到这里来了?或者是他们早就约好在这里见面?回家看父母只是个幌子?不对!佟颖不像是会劈腿的人,八成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自己追来的!

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铁恕脑袋里乱撞,他激动得想冲上前去,眼见他们进了一所小教堂,脸色铁青的铁恕,粗声咒骂几声,然後迈开脚步跟进去。

「颖颖!」

洪亮的嗓音响彻小教堂的屋顶,在座每一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先吓一跳再回过头,惊愕地瞪着大门口。

铁恕在众人中,一眼就锁定那张小脸,她正与邵晋华同坐在长椅上,这可刺痛他的眼睛,惊觉自己身陷险境,女朋友随时可能会被抢走,说不定得对这女人苦叹相思一辈子呢!

於是,他冲过去朗声说道:「颖颖,请你嫁给我。」

许久之後——

在寂静空气中传来牧师的声音,「先生,我们在做礼拜,请肃静!」

天啊!他……又……在……搞……什么飞机……

佟颖冷汗直冒,面红耳赤地僵住,她作梦也想不到,铁酸突然出现在这里做这种事。

铁恕望着意中人,连忙从口袋掏出一只浅蓝色绒盒,咚的一声单膝跪在走道上。「颖颖,请你嫁给我,你不会後悔的。」

「颖颖,他是谁?」

一位老先生和老太太同时问道。

「爸、妈,他、他是……」佟颖为他的莽撞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男朋友!」铁恕当着数十名的会众,对佟爸爸佟妈妈自我介绍,「我叫铁恕,今年三十岁,有正当事业和稳固的经济基础,年薪六千万以上,请将颖颖交给我,我会让她幸福一辈子。」

静默的四周马上喧闹起来,有人错愕、有人惊呼、有人鼓掌、有人大笑……

只是,佟颖仍然瞪着他瞧,脸色越来越难看,接着她转身走开,决定不要理他,惩罚他的鲁莽。

铁恕当然不肯放过她,站起来一把拉住她。

她捂着脸,很没力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不想跟你这么耗下去,我想安定下来。」他从盒子取出钻戒给她。

「有人这样求婚吗?」实在让她下知该怎么办,每个人都睁大眼等她回应,天啊,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有啊,我就是那个人,现在你怎么说?笑一笑,嗯?」

笑一笑引她瞄了父母一眼,笑得出来才怪。

「我还没准备好……」

「嫁给我还需要准备吗?我负责很郑重地开口说请你嫁给我,然後你负责很高兴地说好,就这么简单。」

这会儿他是豁出去了,一逼再逼。

好不容易恢复镇定的佟爸爸开口说:「这位先生,求婚的事以後再谈,毕竟我们对你还不熟悉,是吧?」

「啊——」有人倏然从人群中跳出来,指着铁恕大叫,「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谁?」佟爸爸迫切地问,其他人也纷纷好奇起来。

那人回道:「他就是尚企集团总裁铁恕,他的养父颜骏是赫赫有名的前黑社会老大……」

顿时,小小的教堂里又开始沸沸扬扬,大夥的表情从好奇、震惊,瞬间转为指责——

「少年耶!我们颖颖很乖哪!她是神的女儿,不能嫁给黑社会分子。」

「算你没福气!即使佟爸爸佟妈妈答应,我们也要投反对票!」

「我们肯,上帝也不答应。」

「颖颖这么优秀,应该嫁给好男人。」

「是咩,明天我们替颖颖找十个好男人让她挑。」

「对呀!颖颖从小就为众人服务,大家都很疼她,要娶她的人一定要通过大家检定Z社会……唉!」

面对这些嫌言嫌语,铁恕又气又急,半眯起眼j危险地紧握拳头。

这时有人不太相信地质疑,「你说的是真的?他就鼎鼎大名的铁恕?」

爆料的人拍胸脯说:「我是黑樱桃日报的记者,不会搞错的啦!」

砰!

噢!

记者!又是铁恕的死对头,他挥动强忍的拳头把他打成熊猫眼。

佟颖和邵晋华过来扶起那人,佟颖气得直跺脚。

「铁恕,你看你,动不动就打人,这么冲动干么?」

「我能不冲动?要一个人回家的是你,偷偷和他见面的也是你,你就不要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最後几个字被那双清澈的眸子瞪住了,他转头把怒气瞪向邵晋华,「否则,我一定不饶你!」

邵晋华立刻很无辜地举起两手,撇清道:「我只是应教会之邀,来给少年团体讲习,和颖颖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我代表教会邀他来讲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怀疑我?」佟颖故意气他。

「就凭……凭……」铁恕脸色一僵,喘着粗重的气息,倏然挥动巨拳,狠狠地打在长木椅上。

一声巨响,长木椅上的木条断为两截。

佟颖惊骇。「你的脾气再不改,我就跟你分手!」

「昨天我们才上过床你今天就说分手?!」他气得口不择言,还把颜欢那句「经典」加以改编,让所有人都认定他们关系亲密。

「你又胡说八道……」

铁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阴沉地说:「哼!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黑黑黑……黑社会!」佟妈妈颤抖手指着铁恕,连忙把女儿拉到身边,「颖颖,你怎么会认识黑社会的人?」

「我……我现在不认识他了!」佟颖赌气回道。

「颖颖,我们回去。」佟爸爸沉着脸,把女儿拉走。

「等等——」铁恕身形一闪挡住去路,霸气地说:「你还没答应我,不能走!」

佟爸爸佟妈妈吓得脸色苍白。

佟颖冷静地说:「让开!」

这个答案令他很不满地眯起眼。「你敢不答应,我就绑架你!」

这种十足是黑社会的行迳,令佟颖几乎气炸了肺,呼吸变得不大畅顺,她的应对方式是……一个箭步跨向前,另一脚屈膝朝他双腿之间重重踹上去。

「啊——」

铁恕惨叫的同时弯下腰,眼泪都飙了出来,可怜堂堂七尺的正港男子汉,只差没痛倒在地上。

天啊,这女人居然这么狠心?!

「你你你……暴力啊?」他痛得龇牙咧嘴、大吼大叫,「你去哪儿学会这招的?」

拜托,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暴力之王?

她好整以暇地回道:「欢欢教我的。」

「妈的!认识她没好事。」他真是祸不单行,不知颜欢何时开始跟她有往来,连柔顺乖巧可人的佟颖都学坏了。

「噢,我忘了告诉你,欢欢还介绍我认识了唐勤勤。」她说完,先向牧师道歉,便头也下回地跟父母离开。

妈呀!让佟颖认识颜欢已经很不幸了,竟然还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唐勤勤做朋友,那简直是世界大乱了,这些倒楣的事,为什么非要落到他的头上不可?

毫无疑问的,他肯定受到了诅咒。

「我知道我没做过什么好事,所以才无法蒙受恩典,以至灾难不断,上帝,原谅我,不要再整我了。」他一副失魂落魄样,高举双手无语问苍天。

真苦恼啊,他该怎么爱这个女人?

他只不过是要求婚,後来……怎会搞成这样?

糟糕的是,他不可能再爱第二个女人了。

能吗?铁恕无声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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